第2章

三人继续前进，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

光线彻底消失，伸手不见五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妈的…这鬼地方怎么越来越瘆人？”石猛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他下意识地靠近了林渊一点。

没人回答他。

夏彤握紧了手里的短刀，警惕地扫视着根本看不见的四周。

林渊的【核】在微微震动。

不是能量反应，也不是概念残留。

是空间。

这里的空间感…很奇怪。

明明是直线前进，却总感觉在原地打转。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

还是同样的黑暗，同样的走廊。

仿佛没有尽头。

“不对劲。”夏彤停下脚步，“我们是不是在绕圈子？”

石猛也反应过来了：“靠！还真是！走了半天，感觉一步都没挪！”

他抬脚狠狠跺了一下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什么鬼打墙？看我尿一泡试试。”

林渊闭上眼睛。

【核】全力运转。

信息流涌入。

【检测到概念场：无尽回廊（弱等）】

【效果：扭曲空间感知，制造无限循环假象】

【结构分析中…】

【发现结构节点…A…B…C…】

【发现薄弱点：节点B与节点C连接处存在轻微时空扰动】

原来是概念迷阵。

用概念的力量直接扭曲人的感知，甚至影响小范围的空间结构。

那个书先生，果然有点东西。

难怪之前那队人会全灭。

在这种地方，方向感和距离感完全失效，时间久了，精神都会崩溃。

“怎么说，兄弟？”石猛焦躁地问，“咱不会真要被困死在这儿吧？”

夏彤也看向林渊。

她隐约觉得，林渊似乎有办法。

从发现记录石开始，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就总能带来意外。

林渊睁开眼。

他指着左前方大约三步远的位置。

“往前走三步，然后左转，走五步。”

“啥？”石猛愣住，“那边不是墙吗？”

“跟着我。”林渊没有解释，率先迈步。

他精确地踏出三步。

然后转向左边。

石猛和夏彤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石猛嘀嘀咕咕：“撞墙了可别怪我…”

然而，预想中的墙壁并没有出现。

林渊的身影消失在左侧的黑暗里。

“嘿！真能走！”石猛眼睛瞪圆了。

夏彤也有些惊讶。

两人赶紧跟上。

五步之后，林渊再次停下。

“右转，直走七步。”

三人再次移动。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未知的虚空，但又实实在在地前进了。

空间感依然混乱，但林渊的指示清晰明确。

石猛彻底服了：“兄弟，你这…是开了天眼？怎么知道往哪儿走的？”

“感觉。”林渊随口应付。

他能感觉到，【核】正在引导他穿过概念场的薄弱连接点。

就像是在一张扭曲的渔网上，找到了几个勉强可以落脚的结点。

又重复了几次转向和前进。

眼前的黑暗忽然淡了一些。

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一扇极其普通的木门，孤零零地立在走廊的尽头。

门上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门把手都没有。

仿佛是凭空出现在那里。

“这就…到了？”石猛有点不敢相信。

刚才还感觉要被永远困住，现在出口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夏彤上前，伸手推了推木门。

门应手而开，没有锁。

门后，不是想象中的房间，而是一片柔和的白光。

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景象。

“进去？”夏彤看向林渊。

林渊点点头。

他握了握口袋里的【未知记录石】。

书先生。

陷阱。

不管是什么，总要面对。

三人依次走进木门。

穿过白光的一瞬间，林渊感到【核】轻轻一颤。

【概念场：无尽回廊已脱离】

【检测到新的概念场：？？？（未解析）】

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书房？

空间不算太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条。

两侧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纸质的，皮质的，甚至还有一些像是金属板或者玉简的东西。

一张宽大的木制书桌摆在房间中央，桌上放着一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台灯，还有一些散乱的纸张和工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旧纸张的味道。

与外面阴森诡异的废墟截然不同。

一个男人正坐在书桌后面。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灰色长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正拿着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

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面容清秀，气质儒雅。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眼镜后面的眸子，锐利得像刀。

他推了推眼镜，打量着闯入的三人。

“哦？有客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能穿过我设置的‘门廊’，找到这里，你们是第一批。”

石猛立刻炸毛了：“你就是书先生？！外面那些人是不是你害死的？那石头说你骗了他们！”

他往前冲了一步，肌肉绷紧，像头要发怒的公牛。

书先生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放下眼镜布，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石头？哦，你说那个小玩意儿。”

他笑了笑，笑容很淡。

“记录声音的玩具罢了。至于骗…谈不上。”

“只是他们太弱，又太贪心，不该拿的东西也想拿，自然就留在了‘门廊’里，成了里面的‘装饰品’。”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夏彤拉住了冲动的石猛。

她盯着书先生，冷冷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书先生的视线掠过夏彤，最后落在林渊身上。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有趣。”

“你的精神力…或者说，你感知‘概念’的方式，很特别。”

他似乎看穿了林渊刚才破解迷阵的方法。

林渊没有回应他的试探。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块灰扑扑的【未知记录石】。

放在了书桌上。

“我们来做个交易。”

“用这个，换情报。”

书先生的视线落在石头上。

他拿起石头，放在指尖把玩。

“【回声石】，低劣的仿制品，记录了一些濒死的残念而已。”

“对我来说，价值不大。”

他抬头看向林渊。

“不过，我对你这个人，倒是有点兴趣。”

“告诉我，你是怎么穿过‘无尽回廊’的？那不是单纯靠运气就能走出来的地方。”

林渊面无表情：“这是我的筹码。”

他指了指石头。

“情报换情报，或者，你可以试试留下我们。”

空气瞬间凝固。

石猛和夏彤都紧张起来，手握住了武器。

书先生看着林渊，忽然笑了。

不是刚才那种淡漠的笑，而是带着几分欣赏。

“有意思的小家伙。”

“好吧，看在你给我带来一点惊喜的份上。”

他将石头收起。

“想知道什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的怪物是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林渊直接问道。

书先生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里…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信息节点’，一个在现实与虚幻夹缝中的避难所，也是…一个图书馆。”

“外面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概念畸变体’，是失控的概念碎片和混乱信息聚合而成的怪物。”

“至于我…”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

“我只是个图书管理员。”

“负责收集、整理、以及…清理一些‘过期’的信息。”

他的话模棱两可，充满了未尽之意。

“那个记录石里的人，也是你清理的‘过期信息’？”夏彤追问。

书先生耸耸肩。

“他们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知识，试图解读我书架上的东西，自然要付出代价。”

“知识，是有力量的，也是有危险的。”

林渊皱着眉。

图书管理员？信息节点？概念畸变体？

这些信息，似乎指向一个更庞大，更复杂的背景。

“最后一个问题。”林渊开口，“你知道离开这里的路吗？”

书先生笑了。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外面可是个越来越糟糕的世界。”

“不过…”

他话锋一转。

“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小忙，或许，我可以给你指一条‘可能’存在的路。”

林渊看着他。

这个书先生，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每一个回答，都像是在抛出新的诱饵。

他究竟想做什么？

书先生站起身，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厚重的，没有封面的古书。

他翻开书页，仿佛在寻找什么。

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