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后三小时，林深缩在网吧包厢里翻看录屏。
凌晨三点十七分，当恐怖游戏里贞子爬出电视的瞬间，现实中的镜面墙泛起涟漪。
白衣女人的手掌先穿出镜面，接着是挂着水草的长发，最后是被泡胀的惨白面孔——那根本不是白露。
电脑突然弹出邮件提示，发件人显示乱码。
附件是段名为“白露最后直播“的视频，缩略图里惊恐的女孩背后，衣柜门正缓缓打开。
林深点开视频时，网吧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烁，穿白裙的腐烂身影正从每块屏幕里向外爬。
视频里白露的尖叫突然变成电流杂音：“找到替身......就能解脱......“
她脖颈上的青紫掐痕开始蠕动，化作数据线缠绕住镜头。
最后定格画面里，林深看见白露电脑上开着同样的隐藏观众席界面，在线人数显示：10086。
当林深跌跌撞撞跑出网吧时，怀里的笔记本电脑自动开机。
白衣女人在锁屏界面一笔一划地书写：【明晚穿白裙子直播，给你看真相】。
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橱窗电视正播放早间新闻：“......失踪女主播家发现大量符咒，疑似参与邪教活动......“
晨雾中，他摸到口袋里有团湿冷的东西。
掏出来的是浸透血水的黄符纸，上面歪歪扭扭印着个IP地址——和上次在数据中心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深蹲在路灯下往伤口涂碘伏，膝盖上还粘着网吧厕所顺来的卷纸。
那张浸血的符咒在手机闪光灯下显出更多细节——IP地址下方印着串条形码，扫出来竟是“白露追悼会“的电子邀请函。
“这年头鬼都搞数字化丧葬。“
他苦笑着点开地图，导航显示目的地是家倒闭的殡仪馆。
凌晨四点的十字路口，打车软件连续被取消七单，最后接单的是辆1998年产的老捷达。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他：“小兄弟去那地方做直播？上个月也有个小姑娘......“
话说到一半突然猛踩刹车。
林深整张脸撞在前座椅背，抬头时看见有道白影横穿马路，路面积水倒映出的却是团人形马赛克。
后座突然响起机械女声：“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可车明明还停在荒草丛生的省道旁。
林深转头想问司机，却发现驾驶座空无一人，方向盘上贴着张泛黄的符纸。
他踹开车门狂奔，身后传来车辆自燃的爆响。
火光中老捷达的车牌清晰可见：正是白露生前短视频里出现过的“幸运道具“。
穿过两公里的芦苇荡，眼前的建筑让林深腿肚子转筋。
三层小楼外墙爬满藤蔓，窗户全用水泥封死，唯有顶楼闪着诡异的红光。
门廊下挂着块掉漆的牌子：“极乐网络殡葬服务“。
撬开生锈的消防门，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
走廊墙面上残留着褪色的二维码，扫码显示“往生者数字纪念馆“。
林深跟着手机导航来到地下室，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咬到舌头——三十台矿机在佛龛包围中嗡嗡作响，每台机器都贴着带生辰八字的符咒。
最中间的服务器亮着绿灯，显示屏上是某位过世老太的直播界面。
评论区滚动着“奶奶今天显灵了“、“求托梦选彩票号码“，打赏金额累计超过二十万。
林深凑近细看，监控画面里的骨灰盒突然转了个方向。
“原来阴间直播真的存在......“
他手指发抖地点开控制台，后台数据流里夹杂着大段《往生咒》代码。
突然有台矿机迸出火花，散热孔喷出混着纸灰的黑烟。
楼上传来重物拖拽声。
林深抄起供桌上的铜香炉，顺着安全通道往上摸。
二楼主控室的门缝里渗出蓝光，推门瞬间被浓烈的腐臭味顶了个跟头。
三十平米房间布满蛛网，八块监控屏组成八卦阵型。
正中央的解剖台上摆着台融化的笔记本电脑，键盘缝隙里长出灰绿色霉菌。
林深忍着恶心凑近，发现尸体解剖记录贴在墙上——正是失踪三年的游戏主播“老猫“。
“2021年9月14日，触电身亡，右手食指指骨嵌入键盘F键。“
他念着记录突然干呕，想起粉丝常调侃老猫“闪现按得比棺材板还快“。
解剖照片显示死者太阳穴插着USB接口，伤口周围布满焦黑的数据线纹路。
手机突然震动，直播平台弹出特别关注提醒。
本该停更三年的老猫账号正在直播，画面是主控室实时监控。
弹幕池里飘过一句：【新人换旧人，该你了】。
林深转身要逃，却发现来时的门变成了佛龛。
白衣女人从显示屏里探出上半身，数据线像静脉曲张般在她脖颈处蠕动：“看见屋顶的红光了吗？那是还活着的。“
他抄起折叠椅砸向窗户，水泥封死的墙面纹丝不动。
女人咯咯笑着指向通风管道，腐臭的阴风突然从铁栅栏涌出。
林深踩着解剖台爬上去，在手电筒光晕里看见成捆的头发缠着内存条。
爬出管道时，他摔在顶楼祭坛中央。
九个显示器和骨灰盒摆成九宫格，正在循环播放不同主播的死亡录像。
白衣女人从每个屏幕里伸出手臂，指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
鼎里堆满烧焦的电子产品，林深用桃木剑拨开灰烬，扒出个没完全熔化的硬盘。
插入平板电脑的瞬间，二十多个失踪主播的遗言视频同时弹出：
“它们在我的显卡里产卵！“
“别相信粉丝送的设备！“
“死亡不是终点......“
最惊悚的是老猫的遗言——视频里的他突然被数据线勒住脖子，画面抖动间露出身后祭坛，鼎身上赫然刻着“林深“的名字。
楼顶红光突然大盛，林深抬头看见是无人机航拍灯。
五架挂着符咒的无人机正在头顶盘旋，显示屏拼出个血色倒计时：【47天23小时59分】。
他猛然想起机房里的祭品倒计时，连滚带爬翻出天台。
清晨六点，林深瘫坐在网约车里啃指甲。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他往U盘上贴符咒，默默升起前后座隔板。
平板电脑正在解析硬盘数据，恢复出的文件夹名称让他瞳孔地震——《祭品培养企划书》。
文档记录着可怕的内幕：每个主播从签约起就植入木马程序，当直播数据达到阈值自动触发“隐藏观众席“。
三年间10086个僵尸账号，对应的是服务器里10086个电子骨灰盒。
“难怪白露最后直播时总说眼睛疼......“
林深放大她瞳孔的反射画面，终于看清那个白衣女人的真面目——正是第一位失踪的女主播。
她腐烂的脸部嵌满发光的二极管，每块腐肉都在同步所有受害者的死亡表情。
突然有通未知来电，接通后传来合成电子音：“林先生，您订购的显卡到了。“
没等他回答，后备箱传来指甲抓挠声。
司机急刹下车查看，突然发出惨叫。
林深抄起平板跳车狂奔，后视镜里瞥见白衣女人正从快递箱往外爬。
她左手握着老猫的指骨，右手拎着司机血淋淋的喉结，脖颈的数据线像风筝线般连向云端。
跑进地铁站时，安检仪突然警报大作。
保安从他背包里翻出个骨灰盒形状的充电宝，显示屏亮着白衣女人的笑脸。
林深这才发现，自己右手中指不知何时多了圈数据线勒痕，皮肤下闪着微弱的蓝光。
当晚，他租下郊区的集装箱仓库。
三十台二手设备组成临时工作站，代码墙上贴满失踪主播的照片。
当破解到第六层加密时，管理员日志突然弹出视频请求——白衣女人浸泡在服务器的冷却液里，身后漂浮着上百具电子尸体。
“你还剩四十七天。“
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身后浮现出林深的3D建模，“或者现在就成为我们的一员。“
画面切换成他老家监控，父母卧室的空调正渗出黑色黏液。
林深红着眼砸烂摄像头，转头在暗网下单了军用信号屏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