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花一样钱,办两样事,何乐而不为。
袁绍还有一年就结束守孝,将来还要为仕途打算,提前投奔大将军,算是为日后入仕做准备。
虽然袁绍可以借助袁隗的力量,但袁隗的主要精力,用来培养袁绍的大哥袁基。
袁绍被过继给了大伯袁成,袁成官至左中郎将,主要人脉在军中。
若是走文官路子,袁绍需要和袁基竞争,走武官的路子,有现成的人脉,也能补足袁家在军方的影响,更适合发展。
走武官路子,自然要敲大将军的门,晚敲不如早敲。
何进听闻袁绍要来投奔,并没有表现出太高兴,反而面露疑惑。
“本初,听闻原太尉许戫、原司空张济都曾征辟于你,你都没有接受,为何投奔于我?”
袁绍笑道:“绍只用一句话便足以回答大将军。”
“哦?”
何进问道:“什么话?”
袁绍正色道:“良禽择木而栖。”
“哈哈哈哈!”
何进笑道:“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袁本初啊袁本初,某可太喜欢你了,等你守孝结束,某就举荐你为校尉,如何?”
“多谢大将军。”
袁绍直接离开座位,伏地叩拜,俨然将何进视为了举主。
何进赶紧过来搀扶:“本初,你太多礼了。”
袁绍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家父故去后,绍本以为从此没了依靠,没想到大将军能够收留,让我内心得安。”
“本初,好了,你的心意,某已经知道了。”
何进安抚了好一阵,袁绍才停止哭泣,回到坐席。
此时,将军府侍从来报,称皇帝宣召大将军。
何进准备更衣。
袁绍没有告辞,而是如幕僚一般来到何进身旁。
“大将军,我猜陛下宣召,是有喜事?”
“哦?”
何进有些惊讶:“你如何知道?”
袁绍笑道:“我有位好友,今日看见宫中车驾,接皇长子入宫,恭喜大将军,陛下终于重视起皇长子。”
何进颔首:“以前为了把辩儿养大,陛下把辩儿送到史子眇处,时间长了,便显得疏远了,某也担心陛下不喜辩儿,如今可谓是拨云见日。”
袁绍拱手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怎么这么多弯弯绕?”
何进不耐烦道:“说!”
袁绍继续拱手道:“陛下的心意随时可能转变,大将军若想让皇长子地位稳固,恐怕需要为皇长子打好根基。”
何进也不急着走了,让袁绍坐下。
“本初,你好好说说。”
袁绍笑道:“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大皇子若想根基稳固,自然需要民心所向。”
何进皱眉道:“皇长子只有七岁,就是一个小孩子,哪里能有所作为,让民心所向?”
袁绍道:“大将军,提升名望未必需要做事,拜一位名师也是一样的,比如我叔父袁司徒,德高望重、海内人望,如果皇长子拜袁司徒为师,足以提升威望。”
何进苦笑道:“本初为自家叔父说话,乃是人之常情,可某说到底只是皇长子舅父,为皇长子择师一事,某未必说得上话。”
袁绍笑道:“那也有劳大将军美言,其实皇长子拜师袁司徒,对皇长子也是有利的。”
“某知道了。”
……
西园,骥厩丞。
连排马厩,不时传出战马嘶鸣声。
皇长子刘辩此时正骑乘战马,手握缰绳,面容局促,显得有些紧张。
皇帝刘宏,正怀抱儿子一起骑马。
刘备、关羽、张飞在一旁仔细看护,生怕皇帝父子有什么闪失。
此时,宫中侍从高声唱报。
“大将军到!”
何进走进骥厩丞,似乎被马粪气味刺激到了,不断用手掌扇鼻子。
见皇帝正抱着皇长子骑马,何进又惊又喜,赶紧过来拜见。
刘宏将皇长子抱给刘备,翻身下马。
何进拱手道:“陛下,臣来了。”
刘宏对何进道:“大将军,辩儿已经七岁,身子骨也算康健,朕打算接到宫中,好好教导,武艺骑术朕可以教,至于经学,朕不擅长,你有什么合适的人推荐吗?”
何进想了想,拱手道:“袁司徒为百官之首,又师从经学大家马融,足以教导皇长子。”
刘宏摇头道:“袁司徒会不会太忙,不顾得教导辩儿?”
何进正色道:“朝中事务固然重要,但教导皇长子更加重要,陛下一声令下,袁司徒就算再忙,也必须拿出时间教导皇长子。”
刘宏点头:“既然大将军如此推荐,那就让袁隗教导辩儿经学。”
刘宏缓缓呼了一口气。
袁隗联合百官,请皇帝回宫理政的事情,皇帝虽然没有看到奏表,但如此大事瞒不过皇帝。
皇帝的任何新想法,乃至于国家的任何改革,对于既得利益者来说,都是不值得支持的。
皇帝要养马,要组建胡服骑兵,不管结果如何,对袁家这种既得利益群体来说,都有着不确定性,远不如让皇帝老老实实待着来得放心。
刘宏让袁隗教导皇长子,一来可以分散袁隗部分精力,二来可以让袁隗有掌握了国家未来继承人的想法,增加对自己改革军制的容忍。
这是一种对守旧派的妥协,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毕竟大汉朝是个六千万人口,传承四百年的王朝,有着庞大的既得利益群体。
袁隗那个老狐狸,刘宏如果直接找他,提出来让他教导皇长子,免不了互相拉扯,透出一点风声,让他自己往里钻,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正好何进也在,刘宏命侍从召袁隗来骥厩丞。
不多时,袁隗到来,与何进一样,估摸是受不了马粪味,不停地扇鼻子。
来到吏员押房,皇帝面前,袁隗躬身一拜。
“臣,袁隗,拜见陛下。”
“免礼,请坐。”
袁隗坐下。
等侍从奉茶,皇帝以随意坐姿道:“袁司徒,最近可还繁忙?”
袁隗看了一眼何进,见何进摇头,立即拱手道:“也不是很忙。”
“那正好。”
刘宏坐正身子道:“朕一直发愁,找谁教导皇长子经学,大将军推荐,让袁司徒来教。”
袁隗依旧装傻充愣:“教导皇长子没问题,请问陛下,需要去史子眇家里教授吗?”
何进提醒道:“司徒难道不知?皇长子已经被陛下接入宫中?”
“是吗?”
袁隗拱手道:“既然如此,臣一定在政务之余,安排好皇长子的课程。”
刘宏点头道:“如此,就有劳袁司徒了,改日举行个拜师仪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另外朝廷也得有个章程,我让赵忠拟诏,加司徒太傅一职,希望司徒不辞劳苦。”
袁隗拱手:“多谢陛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