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疫 上

第1节·白鳞焚风

汞蒸气触到白蛇鳞片的瞬间,洞窟里炸开一团青白色火焰。李保山被热浪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冰棺边缘。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的刹那,他听见某种高频震颤的嗡鸣——像极了自己给牲畜做开颅手术时,骨锯摩擦颅骨的声响。

白蛇在空中扭成麻花状,燃烧的鳞片簌簌剥落。每片坠落的鳞甲都在冰面砸出碗口大的坑洞,腾起的毒雾里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李保山挣扎着爬起,突然发现那些面孔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口型分明是女儿化疗时常哼的童谣:“黄大仙,穿白衫,哭丧棒儿敲冰棺...“

“拦住他!“王村长的尖叫撕破幻听。李保山转头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村长正用指甲疯狂抓挠脖颈,军大衣扣子崩飞处,皮肤表面凸起数十个核桃大的肉瘤。最骇人的是这些肉瘤表面竟覆盖着灰白色绒毛,随呼吸频率波浪般起伏。

冲锋枪砸在冰棺上迸出火星。村长踉跄着扑向散落的药瓶,颤抖的手指刚摸到白色药片,左眼球突然诡异地膨胀。李保山清晰看见有东西在虹膜下游走,像条急于破茧的蛆虫。

“这些药...能...“村长喉咙里挤出含混的呜咽,肿胀的舌头把最后几个字搅成泡沫。下一秒,他的左眼睑“噗“地爆开,条沾着脑浆的绦虫弹射而出,虫体表面密密麻麻的HL-47钢印在毒雾中泛着冷光。

白蛇突然调头发起攻击。李保山本能地举起冻梨坛子碎片抵挡,却见蛇灵在空中急转,毒牙精准刺入自己颈动脉。想象中的剧痛没有降临,反而有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逆流而上。视网膜上炸开的记忆残片,像被暴力撕碎的CT影像纷至沓来:

2011年11月7日,女儿偷偷把化疗药倒进病房绿植;2012年除夕夜,她在泛黄的日记本上画满长着人脸的黄鼠狼;2013年清明,护士从她枕头下搜出七个铜铃铛,每个内侧都刻着村民的名字——赵铁头、会计媳妇、金婆婆...

“叮——“

汞蒸气燃烧的青火突然暴涨,将洞窟照得亮如解剖室无影灯。李保山在强光中看清冰棺全貌:日军军官的尸骸呈跪拜姿势,森森白骨环抱着个巨型培养皿。玻璃器皿里蜷缩的胎儿标本不足成年男人手掌大,脐带连接着浸泡在彩色毒液中的灰鼠。更令人作呕的是,灰鼠腹部裂开处探出十几条肉红色触须,正随着胎儿的呼吸节奏缓缓蠕动。

白蛇突然发出类似防空警报的嘶鸣。李保山感觉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燃烧的蛇灵缠绕着手臂,将他拽向冰棺深处。在即将触碰到培养皿的瞬间,他瞥见胎儿标本胸口插着支注射器,针管里残存的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保山哥!“

满囤的尖叫从矿洞裂缝传来。李保山转头望去,只见少年半个身子卡在冰层里,脖颈的符咒已蔓延到脸颊。更诡异的是他手中握着的螺丝刀——尖端挑着只巴掌大的黄皮子,畜生前爪竟戴着块劳力士绿水鬼手表。

“村长...村长给它们戴的...“满囤的牙齿开始脱落,每颗都带着HL-47的钢印,“他说这样...这样黄大仙就能保佑拆迁...“

白蛇突然松开束缚,箭一般射向培养皿。李保山趁机滚到冰棺背面,后腰撞上个硬物——是把裹在油纸里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枪管上刻着三行小字:“昭和十八年活体实验第47号灰仙妊娠体“。

汞蒸气突然开始坍缩,青火聚成束直射洞顶。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李保山看见冰层里封冻着无数孕妇尸体。她们腹部被剖开,子宫里塞满铜铃铛,脐带系着的木牌上用日文写着:“灰仙宿主第XX号“。

“往生洞要塌了!“

金婆婆的吼叫混着冰层开裂的巨响传来。老太婆的法杖插在十米开外的冰面上,铀238子弹头正发出危险的蓝光。李保山刚要起身,突然被个重物扑倒——是眼球爆裂的王村长。男人剩下的右眼瞳孔已变成琥珀色竖瞳,溃烂的嘴角咧到耳根:“药...给我药...“

李保山摸到块锋利的冰锥。在村长獠牙即将咬破颈动脉的瞬间,他猛地将冰锥扎进对方太阳穴。黑血喷涌而出的刹那,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手臂钻进衣袖——是那条白蛇,此刻正盘踞在他烧伤的疤痕上吞吐信子。

汞蒸气终于彻底熄灭。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李保山听见冰棺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胎儿标本的啼哭声中,数百个铜铃铛同时震动,奏出那首该死的童谣:“黄大仙,穿白衫,哭丧棒儿敲冰棺...

第2节·骨卦天机

金婆婆的法杖刺入冰棺的刹那,铀238子弹头突然迸发幽蓝光芒。老太婆布满老年斑的脸颊剧烈抽搐,独眼里映出冰层下盘根错节的排污管道——那些锈蚀的金属血管里,正流淌着泛着荧光的毒液。

“四七年冬...“她喉间突然挤出沙哑的男声,带着浓重的关东军口音,“灰仙病毒在活体胚胎培植效果最佳...“

李保山浑身汗毛倒竖。这分明是当年日军军医的声线,此刻正通过金婆婆干瘪的嘴唇发出声音。老太婆的独眼开始翻白,法杖在冰面划出深沟,刻出“特殊疫菌第47号実験“的片假名。

骨卦从兽皮袋里倾泻而出,十三块人趾骨在毒雾中悬浮,拼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当斗柄指向胎儿标本时,沾满黑血的鼠须笔突然立起,在冰面写下串经纬度坐标——正是柳树屯化工厂的位置。

“昭和十八年十一月...“金婆婆的声音变得愈发年轻,皱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实验体母胎需浸泡在汞溶液中...“她枯槁的手突然抓住李保山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看好了!这就是你们供奉的保家仙!“

幻象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李保山看见阴森的矿道里,穿白大褂的军医将孕妇绑在铁床上。女人隆起的腹部插着六根导管,浑浊的羊水混合着汞溶液在玻璃罐中循环。当军医将注射器刺入子宫时,胎儿在超声监测屏上剧烈抽搐,四肢逐渐长出啮齿类动物的特征。

“灰仙宿主第47号...“军医的日志在幻象中翻动,“胚胎发育第27周,胎心率达到每分钟240次...“日志夹页掉出张照片:上百个冻梨坛子堆成金字塔,每个坛口都封着写有“HL-47“的符纸。

现实中的冰棺突然迸裂。胎儿标本睁开眼睛,琥珀色瞳孔里游动着汞珠般的黑点。它脐带连接的灰鼠尸体突然膨胀,炸开的腹腔中飞出成群带翅的绦虫,每只虫翼上都烙着HL-47的钢印。

“快!“金婆婆喷出口黑血,衰老重新爬回面庞,“注射器...拔出来...“她法杖上的铀子弹头开始融化,蓝光映出冰层下更多恐怖的真相——那些被封在冰里的孕妇尸体,子宫全部被替换成玻璃器皿,里面蜷缩着人鼠杂交的怪物。

李保山扑向冰棺,燃烧的白蛇鳞片在掌心烙出北斗七星状的水泡。当他握住注射器的瞬间,胎儿标本突然发出啼哭,声波震得洞顶冰锥暴雨般坠落。针管里泛黄的液体中,悬浮着张折叠成颗粒大小的相纸。

“小心!“满囤的警告被冰裂声淹没。李保山在冰棺倾倒前滚到侧方,展开的相纸在青火中显影——1943年的化工厂竟是座三层高的钢筋混凝土堡垒,烟囱排放着彩色烟雾。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毒气研究室日均处理47具实验体“。

冻梨坛子的碎片突然凌空飞起。女儿骨灰凝成的黑影悬浮在毒雾中,黑血牵引着陶片刺入胎儿心口。标本发出高频尖叫,脐带喷出的毒液溅到王村长脸上,腐蚀出的白骨上浮现出电子线路般的红纹。

“这是...生物芯片?“李保山抹开脸上的冰碴。村长裸露的头骨上,微型电路板与神经突触完美融合,中央处理器位置刻着“HL-47-2001“。当第二滴毒液落下时,芯片突然启动,投射出全息影像——2001年化工厂奠基仪式,王村长正将冻梨坛子埋入地基,每个坛子里都塞着患癌儿童的X光片。

金婆婆的法杖突然断成两截。铀子弹头滚落冰面,所过之处留下焦黑的辐射痕迹。老太婆用最后力气扯开兽皮袄,露出胸口可怖的伤疤——弹孔周围布满灰鼠咬痕,溃烂处嵌着枚生锈的日军狗牌。

“当年...我怀的是双胞胎...“她咳出的血里游动着透明线虫,“关东军把男婴做成灰仙宿主...“枯瘦的手指突然插入伤口,抠出块沾着组织的玻璃胶囊,“女婴...被喂了HL-47原株...“

胶囊在毒雾中裂开,泛黄的实验记录雪花般飘落。李保山接住一页,看见“妊娠体脑组织移植术“的标题下,贴着张双胞胎头颅相连的照片。当他的血滴在纸页上时,墨迹突然重组,显现出金婆婆年轻时抱着女婴站在矿洞口的画面。

冰棺彻底崩塌。胎儿标本的脐带突然勒住李保山脖颈,力道大得能听见颈椎摩擦声。在窒息的眩晕中,他看见白蛇顺着自己右臂爬上来,蛇牙刺入胎儿眉心。标本立刻剧烈痉挛,后脑勺裂开个黑洞,飞出群裹着汞雾的铜铃铛。

“敲...敲响四十七下...“金婆婆气若游丝地举起半截法杖,“北斗...北斗化煞...“话音未落,老太婆的独眼突然爆裂,颅腔内钻出只浑身溃烂的黄皮子,叼着铀子弹头窜向洞外。

李保山抡起冻梨坛子碎片砸向铜铃铛。当第四十七声铃响在洞窟回荡时,所有冰封的孕妇尸体同时睁眼,子宫里的玻璃器皿应声炸裂。数百具人鼠杂交的胎儿爬出冰层,顺着排污管道涌向化工厂方向。

白蛇突然盘成钟表形状,蛇头指向冰壁某处。李保山用手术刀刮开冰层,露出张1998年的体检报告——王村长的精子检测栏里,赫然标注着“HL-47病毒携带者“。报告边缘的笔记潦草地写着:“要让神迹延续,需用至亲骨血献祭...

第3节·往生咒怨

矿洞深处传来的断裂声像巨人磨牙,震得冰碴簌簌坠落。李保山刚扶起金婆婆,脚下的冰层突然塌陷。污水裹着人骨喷涌而出,泛着荧光的液体里漂浮着指甲盖大小的铜铃铛,每个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活人桩...“金婆婆的独眼被血糊住,枯手死死攥着半截法杖,“九八年扩建化工厂...王振江骗了四十七户人家...“

污水漫过小腿的瞬间,李保山看见白骨手指间缠着彩色绦虫。那些虫体遇空气立刻膨胀,转眼变成半人高的肉瘤,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最骇人的是肉瘤顶端裂开的孔洞里,赫然露出张婴儿的脸——正是冰棺里那个胎儿标本的面容。

“叮——“

挂在排污管上的铜铃铛突然齐声作响。李保山抓住根裸露的钢筋,借着幽光看清最近那枚铃铛上的姓名牌:李晓燕,2001年7月生。记忆如电流般击中脊椎——这正是村西头李寡妇的女儿,三岁时因白血病夭折,葬礼上棺材轻得可疑。

白蛇鳞片突然倒竖。李保山顺着蛇头指引望去,只见污水深处堆积着数百个冻梨坛子。坛口封泥上印着孩童手印,每个坛身都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当他试图靠近时,个系着蝴蝶发卡的骷髅头从坛堆滚落,下颌骨开合着发出童声:“爸爸,水好冷...“

金婆婆的法杖残骸突然浮空。铀子弹头迸发的蓝光照亮洞壁,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孩童用指甲抠出的“痛“字。在那些扭曲的笔画间,夹杂着用血画的黄鼠狼简笔画,每只都戴着劳力士手表。

“当年打生桩的...都是医院确诊的娃...“老太婆咳出带虫卵的血痰,“王振江说埋坛子能镇邪...实际是把毒源封印在孩子天灵盖...“

污水突然沸腾。肉瘤爆开的脓液里飞出成团致幻孢子,在蓝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李保山吸入的瞬间,视网膜上炸开段记忆:2001年暴雨夜,王村长带着施工队撬开儿科病房,将昏迷的患儿塞进冻梨坛子。那些小手里攥着的铜铃铛,正是此刻挂在排污管上的索命符。

“保山哥!小心!“

满囤的尖叫从头顶裂缝传来。李保山抬头望去,少年正卡在冰层夹缝中,脖颈的符咒已蔓延到锁骨。更诡异的是他手里举着个DV机——镜头里清晰显示着王村长在化工厂地下室,往冻梨坛子里倾倒彩色毒液。

白蛇突然窜入污水。当蛇身与毒液接触的刹那,刺耳的尖啸声中腾起青烟。李保山闻到熟悉的福尔马林味,这分明是医学院解剖室的防腐剂气息。燃烧的蛇鳞在水面组成箭头,指向某个被冰封的配电箱。

“那是...医院的备用电源?“李保山瞳孔收缩。箱体上的红十字标志被冰霜覆盖,但隐约可见“HL-47病毒样本冷藏库“的警示牌。当他用手术刀撬开箱门时,冷气裹着张泛黄的《遗体捐赠协议》拍在脸上——捐赠人签名栏里,赫然签着女儿歪扭的名字。

污水突然形成旋涡。数百个冻梨坛子开始顺时针旋转,骨灰从裂缝渗出,在黑水中凝成张东北地图。龙江、松花江、牡丹江的流域全部变成血红色,每个污染源都对应着村长名下的房产坐标。

“快走!往生洞要...“

金婆婆的警告被爆炸声打断。铀子弹头突然熔化成液态,顺着冰缝渗入地底。整个洞窟开始倾斜,李保山看见冰棺所在的平台正在下沉,日军军官的骸骨拼成个箭头,直指东南方——那里矗立着化工厂的毒气塔。

王村长剩下的半张脸突然裂开。溃烂的皮肉下钻出只浑身流脓的黄皮子,畜生前爪抓着拆迁合同,后爪竟穿着双耐克运动鞋。当它跃向排污管时,满囤的DV机突然自动播放:2003年除夕夜,这只黄皮子蹲在王村长肩头,正在往村民水井倒汞溶液。

“原来是你!“李保山抓起块冰锥掷去。黄皮子灵巧躲过,合同掉进污水的刹那,纸页上的公章突然融化,露出隐藏的关东军菊花纹章。铜铃铛再次齐鸣,这次奏的是日本军歌《雪之进军》。

白蛇从污水里腾空而起,燃烧的身躯缠住毒气塔虚影。在青白色火焰中,李保山看见女儿站在塔顶,怀里抱着自己的冻梨坛子。黑血从坛口涌出,顺着幻影的脚踝流成张分子结构图——正是能中和HL-47病毒的化学式。

“爸爸...“幻影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把骨灰撒进往生洞...“女孩突然撕开胸口,露出颗跳动的机械心脏,芯片上刻着“昭和十八年特殊疫菌第47号“。

第4节·血祭破阵

白蛇的脊椎在毒液中发出锻铁淬火的爆响。李保山攀着排污管爬向祭坛,右手疤痕里钻出的蛇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燃烧的鳞片坠入黑水,每个落点都腾起汞蒸气凝成的骷髅,嘶吼着1943年的日军番号。

“爸爸,时辰到了。“

女儿的幻影在祭坛上碎成十七块,每块残影都捧着不同年份的冻梨坛子。李保山看见最早那个坛子上贴着1998年的封条,封泥里嵌着枚带血的乳牙——正是女儿七岁换牙时失踪的那颗。

铀子弹头的蓝光突然暴涨。金婆婆的断杖从污水中浮起,杖头镶嵌的狗牌开始融化,显露出隐藏的微缩胶卷。李保山用手术刀挑开胶卷外壳,泛黄的画面在汞蒸气中显影:1943年平安夜,金婆婆抱着双胞胎站在毒气塔前,日军军医正将注射器扎进男婴的天灵盖。

“原来您才是...“李保山喉头腥甜。幻象中的女婴突然转头,左眼赫然是金婆婆的独眼。

祭坛突然倾斜。数百个冻梨坛子顺着污水滑向深渊,每个坛口都钻出条缠着铜铃铛的脐带。李保山扑向最近的坛子,指尖触到封泥的刹那,掌心突然浮现出女儿临终前画的涂鸦——戴防毒面具的黄鼠狼牵着穿病号服的孩子。

白蛇的残躯突然盘成八卦阵。燃烧的蛇头撞向祭坛中央,将冻梨坛子堆成的塔基炸开缺口。李保山在气浪中翻滚,后腰撞上个冰凉的金属箱。箱体上的辐射标志正在渗血,“HL-47病毒原始宿主“的铭牌挂着一串铜铃铛。

“用...用常仙血...“金婆婆的遗言在洞窟回荡。李保山砸开金属箱,冷藏的白雾里蜷缩着具灰仙木乃伊,干瘪的前爪捧着本《往生洞封印手札》。当他割破手腕将血滴在书页上时,发黑的字迹突然扭动重组:

“昭和十八年冬至,以常仙脊椎为匙,灰仙心脏为引,可封住往生洞...“

污水突然形成龙卷。李保山看见白蛇的残骸在漩涡中重组,碳化的骨骼拼成把三尺长的钥匙形状。他发疯似的刨开木乃伊胸腔,腐烂的灰仙心脏里竟嵌着块机械表,秒针正以倒计时方式走向零点。

“五...四...三...“

机械表传出王村长的倒计时声。李保山将心脏按向白蛇骸骨,灰仙的血管突然暴长,缠住他的脖颈往毒液深处拖拽。在即将窒息的瞬间,他瞥见漩涡底部亮起红光——化工厂的排污总闸正在开启。

“二...一!“

铀子弹头轰然炸裂。冲击波将李保山掀飞到冰壁,脊椎撞在镇邪石碑上发出脆响。裂纹从“五仙守土“的“土“字蔓延,碑文渗出黑血重组为“李保山殁于2003年冬月十七“。

白蛇钥匙突然插入石碑裂缝。往生洞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所有铜铃铛应声炸成金属粉末。李保山在漫天汞雾中看见女儿完整的幻影,她脚踝的铁链正连接着排污总闸的操纵杆。

“让一切归位吧...“幻影露出机械心脏的芯片,“我本就是第47号实验体转世...“

李保山举起冻梨坛子。骨灰在辐射中凝成把手术刀,精准刺入女儿幻影的芯片接口。当机械心脏停跳的刹那,往生洞所有毒液突然倒流,数百具胎儿标本顺着排污管涌向化工厂方向。

祭坛开始崩塌。李保山抱着白蛇残骸坠向深渊时,最后看见的是镇邪石碑上新生的碑文:“白仙殉道,毒源永封,五仙镇守,往生不通“。他的血渗入冰层,在零下三十度的极寒中开出一簇火红的萨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