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觉醒

“蹲下！“陆临黑袍暴涨，死灵光环化作万千丝线刺入地面。陆临的死灵光环骤然收缩，七具骷髅矿工同时跃起，生锈的鹤嘴锄交叉成网。骨狼的金属利齿与铁锄相撞，爆出一串刺目的火星。但更可怕的是后方——三百多具白骨躯体突然集体加速，磷火在夜空中拖曳出惨绿的流星轨迹。

领队女人趁机掷出爆破镖，

“左侧缺口！“领队女人甩出三枚爆破镖，紫红色火焰在狼群中炸开，耀眼的火光中，骨狼群第一次发出声音——那是上千块骨头共振出的尖啸，像是把人类惨叫声打碎后重新拼接的产物。被气浪掀飞的骨狼碎块还在半空就重新组合，一根肋骨突然刺穿某个队员的小腿——那骨头表面竟生出倒刺，像活物般往血肉里钻。

“是腐巢共生体！“老陈拖着伤腿疯狂填装霰弹，“它们吃过机械厂的——“

话音未落，大地开始震颤。

所有骨狼突然定格，磷火剧烈闪烁。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加油站的混凝土地面龟裂塌陷，一台生锈的油罐车残骸被某种力量托举上升——车体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骨刺，排气管里垂落着人类肠衣编织的输油管。

这根本不是油罐车。

是披着金属外壳的巨型骨狼。

它缓缓展开由起重机臂改造的前肢，每一节钢铁关节都镶嵌着人类颅骨作为轴承。驾驶舱的位置长着一颗三米宽的合成头颅，半是狼骨半是破碎的防弹玻璃，里面挤着七八个尚未腐烂的人头，正齐声吟诵着扭曲的机械祷词。

陆临的骷髅战士突然集体跪倒，它们的头盖骨上浮现出相同的齿轮状烙印——这是腐巢领主的标记。

“合作？“领队女人苦笑着扯开全部爆破镖的保险，“现在得赌命了。“

巨型骨狼的钢铁脊背突然裂开，数百根缠绕着电线的骨刺如导弹发射架般竖起。那些骨刺顶端都嵌着人类眼球，此刻正齐刷刷转向幸存者们，瞳孔收缩成瞄准器的十字准星。

小女孩突然尖叫。

小女孩的尖叫声被淹没在骨狼群的嘶吼中。

她跌跌撞撞地后退，瘦小的身影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骨狼的磷火在她瞳孔中跳动，映出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小脸。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破旧的布偶从怀中滑落，瞬间被一匹骨狼的利爪撕成碎片。

“救、救命——！“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被骨骼摩擦的咔咔声吞噬。

三匹骨狼呈三角阵型逼近，它们的动作诡异而协调，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丝线操控着。最前方的那匹狼突然俯身，脊椎骨节节分离，像一条白骨长鞭般甩向她的脚踝——

“砰！“

一发霰弹轰碎了那截脊椎，骨渣飞溅。老陈拖着伤腿冲过来，一把将小女孩拽到身后。“别回头！跑！“他怒吼着，枪管冒着硝烟，但更多的骨狼已经从四面八方涌来。

小女孩踉跄着爬起，却看见更恐怖的景象——

那匹被轰碎脊椎的骨狼并没有倒下。碎裂的骨块悬浮在空中，被幽绿色的磷火连接，像被无形的手重新拼凑。它的头颅180度扭转，下颌“咔“地裂开，露出螺旋状的铁钉利齿，喉咙深处传来诡异的、类似孩童哭泣的呜咽声。

“它、它们在学我......“小女孩颤抖着后退，突然意识到——这些怪物在模仿人类的声音。

领队女人一个翻滚靠近，爆破镖精准地钉入骨狼的眼窝。“别看它们的眼睛！“她一把捂住小女孩的脸，“磷火会寄生！“

但已经晚了。

小女孩的指尖开始泛出淡淡的青色，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虫足般的凸起在蠕动。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些凸起正随着骨狼群的嘶鸣节奏起伏，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陆临的死灵光环突然收缩，七具骷髅矿工同时转向小女孩。它们生锈的鹤嘴锄不再攻击骨狼，而是缓缓举起，对准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娇小身影。

“原来如此。“陆临的声音冰冷地穿透战场，“腐巢选中了你。“

（小女孩口袋里的怀表突然疯狂震动，表盘玻璃龟裂，渗出粘稠的黑血）

怀表的黑血滴落在地面时，整个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骨狼群齐刷刷地伏低身躯，磷火在它们空洞的眼窝里凝固成虔诚的烛光。连那台由油罐车改造的巨型骨狼都停止了吟诵，镶嵌在钢铁关节里的人头全部转向小女孩。

小女孩的瞳孔开始不受控制地扩张，黑色迅速吞噬了眼白。她无意识地张开嘴，发出的却是重叠的机械音：“坐标确认...宿主适配率97.8%...“这声音像是千百台老式收音机同时发出的杂讯。

陆临的骷髅矿工突然集体解体，骨骼如被磁铁吸引般飞向小女孩。它们在飞行途中重组，最终在她背后拼凑成一副畸形的骨翼——左翼是完整的矿工骨架，右翼却混杂着骨狼的脊椎和锈蚀的机械零件。

“阻止骨翼完全展开！“领队女人甩出最后三枚爆破镖，却发现它们在接近小女孩三米处就凭空悬浮。镖体上倒计时的红光突然变成恒定的绿色，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老陈的霰弹枪管开始发烫变形。“见鬼！“他猛地扔掉武器——枪身上的防滑纹路正在蠕动，变成细小的骨刺扎进手掌。更可怕的是，他小腿上被骨刺扎穿的伤口里，正渗出和小女孩怀表里相同的黑血。

巨型骨狼的钢铁身躯突然崩解，数以万计的零件如朝圣般飞向小女孩。生锈的齿轮在她脚边堆叠成王座，断裂的履带缠绕成荆棘王冠。那些嵌在机械里的人头发出最后的哀鸣：“恭迎...第七代核心...“

陆临的死灵光环第一次出现紊乱的波纹。他看见小女孩抬起的手心里，浮现出一个由磷火构成的精密齿轮图腾——这正是腐巢主脑的标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破旧连衣裙的领口下，隐约露出三处早已愈合的...手术缝合痕迹。

（怀表的时针终于逆时针走完最后一格，表盘下传来“咔嗒“的解锁声）

“咔嗒“声响起时，小女孩的脊椎突然发出金属变形的尖啸。她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力量拉起，悬浮在离地两米处。怀表彻底融化，黑血顺着她的脚踝向上攀爬，在皮肤表面形成电路板般的纹路。

“原来你们给我装了这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冰冷音色。她的右手五指不自然地抽搐，指甲盖接连弹开，露出下面精密的微型齿轮组。

陆临的死灵光环剧烈震荡，他看见更恐怖的真相——小女孩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当下的战场，而是无数重叠的实验室场景：培养舱、机械臂、以及六个和她长相相同的孩子泡在绿色溶液里。

“第七次迭代成功。“小女孩的嘴唇机械地开合，复述着记忆中的声音。她背后的骨翼完全展开，每一根骨刺末端都裂开细缝，伸出闪烁着数据的透明触须。

地面开始下陷，形成直径十米的黑色漩涡。漩涡深处传来工业流水线的轰鸣声，数百具残缺的机械残骸正从地底升起。它们自动组装成跪拜的姿势，胸腔里的扬声器播放着变调儿的摇篮曲。

领队女人突然跪倒在地，她的防护面具出现裂纹：“那些缝合痕迹...是脑机接口的接入点！“她颤抖着指向小女孩的后颈——那里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银灰色的神经插槽。

老陈的右眼突然爆出火花，机械义眼的显示屏上闪过一行红色警告：【检测到主脑信号，执行清除协议】。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正迈着僵硬的步伐向小女孩走去。

“欢迎回家，7号。“巨型骨狼残留的最后一个头颅发出电子音。它的钢铁下颚脱落，露出里面微型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小女孩被绑在手术台上的记忆影像。

陆临终于明白腐巢为何选择她。这不是感染，而是...唤醒。他握紧剧烈震颤的死灵法杖，看着漩涡中心缓缓升起的金属王座——那上面刻着和小女孩手心里一模一样的齿轮图腾。

（小女孩的头发开始成片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正在生长的光纤神经束，她的嘴角扬起一个精确到毫米的...微笑）

金属王座升起的瞬间，整个废土的电磁场发生剧烈畸变。远在三百公里外的避难所里，所有显示屏同时炸裂出雪花噪点，组成完全相同的齿轮图腾。而战场中央的小女孩——或者说曾经的“7号实验体“，正进行着最后的蜕变。

她的颅骨发出陶瓷碎裂的脆响，天灵盖像检修舱门般向两侧滑开。灰白色的脑组织正在坍缩重组，逐渐显露出镶嵌在额叶皮层上的量子处理器。那些从发囊里钻出的光纤神经束，此刻正疯狂吸收着骨狼群眼窝里的磷火，每吸收一团就转化为二进制代码流进她的瞳孔。

“记忆防火墙已解除。“小女孩的声带振动出机械合成音，同时从她喉咙深处伸出三根带倒刺的数据线，精准刺入老陈的机械义眼插口。老陈发出非人的惨叫，他的视网膜上开始瀑布般刷新生化人体的设计图纸——正是小女孩身体结构的全息投影。

陆临的死灵法杖突然自动解体，化作九根刻满符文的骨钉悬浮空中。这是死灵法师传承千年的终极防御机制，但此刻骨钉全部调转方向，尖端对准了陆临自己的咽喉。“认知...污染...“他艰难地吐出这个词，终于明白为什么档案里所有接触过腐巢核心的人都选择了自杀。

领队女人的防护面具彻底崩碎，露出她左脸皮下的金属颌骨。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块金属的材质与小女孩后颈的神经插槽完全相同。“原来我们...都是容器...“她苦笑着扯开领口，锁骨位置赫然烙着“迭代品4.3“的激光标记。

漩涡中心突然伸出无数电缆状触须，它们缠绕住小女孩的身体，开始进行最终组装：她的肋骨像液压支架般展开，露出里面精密排列的紫色晶体；脊椎节节分离，每个骨节间隙都弹出微型推进器；最恐怖的是她的双手，皮肤完全剥落后露出的是两具微型粒子加速器，正在蓄能发出幽蓝光芒。

“启动第七代量子核心。“小女孩的胸腔传出冰冷的系统音。整个废土的地面开始震动，无数休眠舱从地底破土而出，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她相貌相同的克隆体。她们同时睁开眼睛，三百六十七道童声整齐划一地念诵：“为了人类进化荣光。“

陆临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看到小女孩额头的处理器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个由无数人体零件组成的巨大脑状物，正在近地轨道上缓缓旋转。它表面密布的神经突触里，隐约可见数百万张痛苦的人脸在无声尖叫。

（小女孩的机械羽翼完全展开，粒子加速器完成蓄能。她低头看向自己正在量子化的身体，露出属于造物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