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撞不动!
大灰狼愣住。
万千狼毫缩回毛囊,蠕动畸变恢复人身,通体赤裸,披上黑犬递上来的雨披,冷瞰青白小象!
“小家伙,魏涛死了,你可就死路一条!”
此时,姜元象肩高不到米五,但四肢粗大,皮糙肉厚,底盘很稳,他不可能无中生有,凭空化作五吨重的巨象,如今只是一头不到百七十斤的亚洲象幼崽,但小象也是象!
象身抖抖雨水,发出朦胧不清的人声。
“我是正当防卫。”
魏涛却冰冷回应:“人对人才是正当防卫,而你……律法中,任何主动伤害人的野兽必将被击杀,之前,我等赤手空拳而来并不想伤害你,若你胆敢伤害人,便可依法持械将你就地击杀!”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姜元瓮声瓮气的反驳,他的状态很不好,精神疲倦、肉体失血、序列异变,所有的负面状态让他摇摇欲坠,几乎脱力。
现在,他只有一股执念。
打死魏涛,远遁深山。
面对方世龙与麾下犬卫的围剿,以他象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也没时间掌握序列化人,人生已至绝境,只剩一项挂念。
“爷爷,你带着雕群先走,我断后!”
此时,雕群和犬卫撕咬在一起,且处于下风。
姜元试图手抓魏涛颅骨做人质,却发现前肢已成象蹄,差一点踩碎对方脑门,歉意的眨巴眼睛,以象鼻环住魏涛脖颈提起来。
“方世龙,任由金雕们离开,我放过魏涛!”
“我不杀野生动物。”方世龙挥了挥手,很是大度。
犬卫们四散开来,放开咬住的金雕。
乌云卷走,滂沱大雨渐渐平息,金色云霞照破新洗的城市,城市如同徐徐苏醒的野兽,露天站台很快便会人满为患,方世龙必须尽快收尾。
姜元扫过雕群,锁定貌似爷爷的金雕。
“爷爷,你先走吧!”
那金雕歪歪头,倏忽扑闪翅膀腾空,其余金雕也跟着扶摇而起,姜元长舒一口气,然而金雕却落在栏杆上,人性化的用翅膀指着下水道井口,疯狂努嘴。
“唳!唳唳唳!”
“嗯?您让我从下水道逃跑?老爷子您不会一直偷窥我吧?”
“唳!”
金雕爷爷欢快地扇动翅膀,鸟喙从屁股后拔下羽毛,沾着水在墙壁龙飞凤舞。
【走,爷爷断后!】
“爷爷!”姜元低吼,象鼻差点将魏涛挤死。
【爷爷吃的盐比你啃的馒头还多,他们只配吃爷爷的尾气!】
金雕老爷子笔墨如电之际,幽冷回响自远方呼啸而来,地面雨珠跳动:“孽畜,走的了吗?!剑翼无人机,锁定,杀敌!”
轰——
远空一道黑点迅速扩大,悬停在魏涛的头顶,旋翼轰鸣,形如神剑悬顶。
姜元瞳孔收缩,剑翼无人机以红点锁定他的额骨,急速刺来,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象,不是猫,没有惊人的灵敏性。
死亡的压迫感瞬息罩来,姜元几乎看到自己被刺穿颅骨的结局,然而,一头金雕拦在身前,被剑翼无人机贯穿,血雾弥漫。
剑翼无人机!
一种冷兵器式智能无人机!
它形如飞剑,锷如旋翼,具备多形式控制,自动锁敌击杀,自动回收等多项智能功能!
一旦锁定敌人,不染血绝不回。
剑翼无人机震裂金雕尸体,飞过血雾,再度刺向姜元,又是一头金雕挡在身前,血羽横飞。
“唳——”
“方世龙,这就是成年人的信用吗?”姜元咬碎牙关,为何成年人总出尔反尔。
他没时间反思,将魏涛丢给爷爷做人质,迈步来到下水道井口处,熟练的单脚踩开井盖,深吸一口气,便要纵跃而下!
他走了,爷爷和雕群便能从容飞走。
忽的,
被姜元踩碎双臂,垂死濒危的大耗子魏涛吐着血沫开口:
“姜元儿,你走了便永远无法做人,其实驾驭序列的方法不仅只有进入兽群体验兽性,那是相当落后原始的方式,科研团队已经研究出成熟的‘媒介法’,可以帮助人类驾驭异兽序列,留下来,老师既往不咎,为你调配‘媒介’……”
啪!
金雕老爷子一翅膀将魏涛嘴巴拍烂,啐了一口鸟唾沫。
老爷子面向姜元摇动鸟头,又向下水道努嘴,好像在说‘别听这家伙花言巧语,快走’!
姜元冷笑:“鼠辈不足于信,你便惴惴不安的苟活,等我归来吧!”
轰!
水花溅起,盖子旋转,人影消失无踪。
明亮清澈的城市回荡着魏涛阴沉沉的低吼。
“方世龙,一个都别放过!”
嗡——
四面八方旋翼轰鸣,黑压压的无人机群自远空姗姗来迟。
……
水流湍湍。
姜元被撞得七零八碎,陷入昏迷。
他做了一个纷乱细碎的梦。
爷爷在躺椅上悠闲晒太阳,捧着保温杯,悠扬的戏曲腔调回荡——恨上来骂法海大如禽兽,你害得俺一无有亲二无有故……
自己晋升为真龙序列登临世界之巅,衣冠楚楚,拥着美的冒泡的女星细软腰肢,在闪光灯下被无数记者争相采访。
然后,
象学姐们扯碎他的衣裳,将他压在身下,得逞的狂笑……
“不,不要啊——”
他猛然睁开眼,视线聚焦。
黑压压的墙壁,浑浊的空气,老旧的心电监护仪‘滴滴滴’声在看不到边际的廊道里折射往返,幽静寂寥。
“哞——”
“这是哪里?”
姜元发现自己通体青白色,四肢粗大,耳大鼻长,如一头小象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仪器,静脉输送着葡萄糖营养液。
这里似乎不是医院……
湿霉的空气和淡淡的臭味,以及排线混乱的吊灯让他怀疑自己被抓进黑心诊所,害怕被割腰子的姜元试图无声扯掉针管和检测夹逃跑,一道声音却从拐角处传过来。
“象人同学,你很虚弱,别擅动!”
姜元抬头看去,没瞧见,眸光下移三尺,廊道拐角处黑暗中静立着一只灰黑色大耗子。
它人立而起,鼻梁上架着黑边圆框眼镜,身着白大褂,鼠爪插在口袋里,细长尾巴晃来晃去,气度俨然如老教授。
“魏涛,你这鼠辈!”
“你才是魏涛,你全家都是魏涛!”
白大褂耗子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气度全无的破口大骂,甚至跳上病床给了他一脚,踩着他胸膛气势十足的挥斥方遒:
“俺乃洛河城下水道三街六路扛把子,教化三万鼠族,鼠送外号‘啮齿先师,鼠中教父’的鼠菩提是也!
“人族常说救人者若再生父母,你便按规矩叫俺一声‘鼠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