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午夜钟声的真相(下)

这个组织与那诡异的钟声有何关联?

这洛水废弃工厂,又在他们的计划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直觉告诉她,这个发现至关重要。

与此同时,陈长歌和刘记者已返回刑部“暗审司”那间堆满卷宗的档案室。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特有的霉味和墨香。

“陈大人,我们从何查起?”刘记者摊开自己拍摄的血图照片,那些扭曲的符号即便在相纸上,也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邪气。

陈长歌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在林立的卷宗架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一个积满灰尘、柜门上用朱砂写着一个“禁”字的陈旧木柜前。

他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把造型古朴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柜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里面码放整齐、纸张明显比其他卷宗更加泛黄脆弱的档案。

“查二十年前,‘血月夜’前后,所有与城郊大型火灾、秘密集会、以及不明原因人口失踪相关的记录。”陈长歌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压抑。

刘记者心中一动。

“血月夜”,这个在诡都流传甚广的禁忌之词,代表着二十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

据说当夜天降血月,城中多处发生无法解释的灾祸与惨案,死伤无数,许多相关的官方记录也因此语焉不详,甚至被刻意掩盖。

他隐约知道,陈长歌的身世,似乎就与那场浩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埋首于故纸堆中。

档案室内只剩下翻阅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那若有似无、持续回荡的钟声。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终于,刘记者在一份残缺不全的火灾调查报告中,发现了一个关键的记录:“……城郊洛水河畔,原‘启明机械制造厂’,于庚子年七月十五日深夜突发大火,火势猛烈,延烧数日,整个厂区付之一炬,死伤情况不明,起火原因初步判定为……易燃化学品管理不当引发爆炸……”报告的落款日期,赫然便是二十年前的“血月夜”!

“陈大人,您看这个!”刘记者将那份泛黄的卷宗递给陈长歌。

陈长歌接过,目光迅速扫过。

当他看到“启明机械制造厂”这几个字时,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从身旁一叠同样标注着“机密”的卷宗中,抽出一张有些破损的工厂平面图。

图纸的角落,用细小的蝇头小楷标注着工厂的名称——启明机械制造厂。

而在图纸右下角的承建方落款处,一个熟悉的徽记赫然在目——沈氏商行。

“启明机械制造厂,在‘血月夜’大火之后废弃,后来几经转手,便是如今我们所知的洛水废弃工厂。”陈长歌指着图纸上一处被红圈特别标记出来的地下区域,声音冷冽:“这里,在当年对外宣称是新式纺织机械的研发车间,但实际上……”

“实际上是什么?”刘记者追问道,预感到一个惊人的秘密即将揭晓。

“实际上,是沈家商行秘密资助的一座实验室。”陈长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根据我后续查到的零星线索,他们当时正在进行一项禁忌的研究——试图将驱邪师的秘法,与当时新兴的电力、机械等现代科技相结合。其目的……或许是为了量产某种‘驱邪武器’,甚至控制妖物。”

刘记者倒吸一口凉气,将神秘莫测的驱邪术与冰冷的现代科技结合,这种想法简直是疯狂而渎神的!

“更值得注意的是,”陈长歌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这座秘密实验室被大火吞噬,所有研究人员和相关资料据称全部焚毁的时间点,与‘血月夜’当晚,诡都刑部大牢发生的那场大规模骚乱和火灾,几乎完全吻合。”

刑部大牢的骚乱,沈家资助的秘密实验室,禁忌的科技与驱邪术结合,血图上对刑部大牢的特殊标记,以及此刻从城郊废弃工厂方向传来的诡异钟声……无数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这一刻迅速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大阴谋。

陈长歌缓缓合上手中的卷宗,”

夜色愈发浓重,那诡异的钟声如同索命的梵音,在诡都的上空盘旋不休,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急促,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当林小墨的身影出现在与陈长歌、刘记者约定的城西破败牌坊下时,她一眼便从两人凝重的神色中,读懂了他们此行的收获。

无需过多的言语交谈,彼此交换的情报如同最后几块关键的拼图,将所有的疑点与线索,都清晰无比地指向了同一个目的地——城郊,洛水废弃工厂。

“走吧。”林小墨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战意与探究欲,“去看看,这‘钟楼盟’和沈家,究竟在月黑风高夜,唱的哪一出大戏。”

三人不再有片刻的迟疑与耽搁,借着夜幕的掩护,如三道幽灵般迅速融入黑暗,朝着城郊方向急奔而去。

诡都的灯火在他们身后渐行渐远,四周的景物也随之变得荒凉破败。

空气中,那钟声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黑暗中牵引着他们。

不知奔行了多久,一座巨大的、如同蛰伏在夜幕中的钢铁巨兽般的工厂轮廓,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尽头。

锈迹斑斑的钢铁栅栏歪歪扭扭地敞开着一个豁口,几座早已熄火废弃的高大烟囱,在阴沉的天幕下勾勒出狰狞的剪影。

这里,便是地图所示,纸条所指,卷宗所记的洛水废弃工厂。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预想中的人声鼎沸或是邪恶仪式进行时的喧嚣,并未出现。

四周,一片死寂。

那回荡了半夜,几乎要将人的神经都撕裂的诡异钟声,就在他们踏入工厂外围警戒线的那一刹那,突兀地,彻底地,消失了。

万籁俱寂,静得令人心头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