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为苟?

正厅内,三人分席而坐,茶香袅袅。

徐秋龙轻抚茶盏,笑意盈盈:“苟道友素来深居简出,今日怎有雅兴为徐某引荐道友?”

苟永福并未直接作答,而是缓缓道:“苟某即将离开临江坊。”

“离开?”徐秋龙手中茶盏微顿,眉宇间浮现诧异之色,“可是临江坊有何不妥?”

“此地甚好。”苟永福轻叹一声,“只是近来心有所感,若继续滞留,恐有劫数临身。”

徐秋龙愈发困惑:“道友待人宽厚,既无仇家,又不涉险地,何来劫难之说?”

“天机难测,苟某亦不明就里。”

涉及他人修行隐秘,徐秋龙不便多问,转而打量柳长源:“如此说来,这位道友是要接替你我之约?”

“正是。”苟永福含笑引荐,“这位便是柳道友。”

徐秋龙恍然,继而问道:“柳道友可是灵植师?”

“不是。”柳长源如实作答。

徐秋龙神色微凝,显然有些意外。

苟永福适时打着圆场:“培育灵植,也不是非要灵植师不可。”

徐秋龙勉强颔首,又追问道:“那雾枝果的培育之法,柳道友应当精通吧?”

“这个…在下亦未曾涉猎。”柳长源面露窘色。

“这也不是,那也不通。”徐秋龙面皮抽搐,转向苟永福,“这就是道友寻来的接替之人?”

“雾枝果培育并非难事。况且柳道友出身灵农,融会贯通下培育出雾枝果,不过时日问题。”苟永福从容应答。

“好,好。”徐秋龙强压怒意,再问:“不知柳道友,修为如何,云雨术施的又怎样?”

“惭愧,在下刚入练气三层,云雨术...”

柳长源话音未落。

只听“嘭”的一声,案几应声而碎,茶具坠地。

徐秋龙再难按捺,径直逼至苟永福面前,厉声质问:

“苟永福你还要脸吗?”

“徐道友稍安勿躁。”苟永福依旧气定神闲。

“水润丹乃师尊所设考核。若无足量的雾枝果实,我如何过关?你让我如何冷静?”徐秋龙面红耳赤,气息紊乱。

“道友处境苟某自然知晓,但切莫小觑了柳道友。”苟永福不疾不徐。

徐秋龙怒急反笑:“苟道友引荐之人,徐某岂敢轻视?”

“如此甚好,徐道友还有何疑问?”

“姓苟的,你当真要如此?就不怕我禀明师尊.…”徐秋龙语带威胁。

“姓徐的,你这是要以势压人?”苟永福眉峰微挑。

“你都做到这般地步,我为何不能?”徐秋龙寸步不让。

就在这时,苟永福一声低喝,周身青芒暴涨。

徐秋龙尚未回神,便被重重压倒在地。

旁观的柳长源亦猝不及防,被青芒带起的气浪掀翻在地。

气浪无形,宛若千斤。

柳长源几次尝试起身,都无功而返。

“这威压比曾老道强横数倍,苟老道莫非是练气后期?”

他正惊疑,忽闻“啪”一声脆响。

抬眼望去,只见徐秋龙双膝跪地,满脸骇然:

“练气九层?

苟永福,你藏的好深。”

“苟某一介散修,总要留些自保的手段。”苟永福不可置否,淡然回应。

徐秋龙心中大震。

十年往来,对方始终以练气六层示人,自己竟毫无察觉。

念及此,后背不由渗出冷汗。

见威慑已足,苟永福收敛气息。

二人顿觉压力骤消,瘫软在地。

徐秋龙面色惨白,唇角渗血。

柳长源衣衫破损,身上无伤,显是苟永福手下留情。

良久,徐秋龙缓过气来,眼中困惑更甚:

“既有如此修为,为何还要避劫远走?”

练气九层,只差一线即可筑基。

在临江坊,除了筑基三家内,可谓是凤毛麟角。

如此强大的实力,在徐秋龙看来,根本没有离开的必要。

“徐道友此言差矣。

修真界藏龙卧虎,练气九层不过只是蝼蚁。

稍有不慎便要灰飞烟灭,身死道消。”苟永福幽幽一叹,“所以有些东西,能避开的还是避开为好。”

徐秋龙无言以对,更无法理解。

不过,他也明白,既然苟永福已展露实力,那他一定是要走的。

另外,两人之间的约定也需交给姓柳的来完成,容不得他拒绝。

想到这里,徐秋龙来到柳长源身前,取出三粒深蓝色的种子。

他一改之前的态度,柔和道:“既是苟道友指定的人选,那以后这约定便交给道友完成,还望道友尽心。”

“柳某定然全力以赴。”柳长源肃然点头。

目睹此景,苟永福摇头轻叹:

“早如此不好,非要逼老夫出手。”

徐秋龙闻言脸上阴晴不定,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暗自叹息。

事已至此,指望柳长源是不切实际,还得找个灵植师来培育雾枝果。

隔壁院中,一老一少刚踏入院门。

柳长源尚未回过神,心潮起伏不定。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开始被他当成神棍的老道,居然是个练气九层。

相处多时,自己竟毫无察觉。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

“想什么呢?”苟永福出声打断。

柳长源尴尬一笑,拱手道:“前辈方才神威凛然,未出手便制住那徐秋龙……“

“打住。”苟永福抬手制止。

“晚辈明白,韬光养晦。”柳长源会意。

“对了,小友以后还是称老夫为苟老道,前辈什么的听着怪别扭。”苟永福捋须道。

“是,苟老道。”柳长源从善如流。

“舒服多了。”苟永福满意点头。

柳长源忽想起什么,忧心道:“苟老道你走后,那徐秋龙会不会迁怒于我?”

“老夫与其打了十年交道,他不是那种人。”苟老道摇头,宽慰道:“小友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完成约定即可。”

话虽如此,可柳长源却一点不敢将心放到肚子里。

毕竟人心难测,谁知徐秋龙真实想法?

苟永福一人之言,说服力也不足。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租个院子,却被殃及池鱼。

柳长源只得在心中无奈一叹。

正思忖间,忽闻院门轻叩。

“苟老道,有人寻。”柳长源唤道。

“你去看看,老夫还需收拾收拾。”苟永福摆摆手,径自走向内室。

柳长源只得前去。

还未至门前,便听得门外传来温软女声:

“可有人在?”

“来了!”柳长源边走边应,“姑娘,干什么的?”

“吹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