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魈

赵笈看完太阴炼形法，才知这并不是他以为的修行功法。

而是一门提纯法力的法门。

修士在人世间修炼日久，法力难免沾染五行杂气、七情浊念，乃至外丹药毒。

太阴炼形法则以月华阴寒之力涤荡经脉。

如冰泉洗玉，使法力中的火燥、土浊、金煞等杂质沉降剥离，回归先天清灵之态。

修习此法至小成，法力由气态渐凝为太阴真水形态，一滴可抵寻常法力十缕。

这才是此法诀最珍贵之处。

要知道，法力液化，那是唯有达到莲台九品，方能做到。

而修炼太阴炼形法，将一身法力提炼精纯之后，却可大大缩短法力凝液的时间。

而一旦法力凝念为太阴真水，流转周天时，能自发滋养神魂，使修士神识清明，悟性倍增。

月华属阴，炼形时阴阳相济，更可平息法力躁动，避免走火入魔。

真正契合《灵宝毕法》中‘借太阴真水涤荡形骸’之说。

“有了这太阴炼形法，必然可以大大缩短我踏入莲台九品的时间。”

对于赵笈来说，此法更胜过斗战之法。

他看着面前荷花池，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或许可以将聚灵阵再改进一番，除了可吸纳灵力，最好能够吸纳月华之力。如此一来，在其中修炼太阴炼形法，事半功倍。”

不过他此刻的阵法造诣还不足以改造聚灵阵，还需借鉴青玉葫芦中阵法理论。

接下来一个多月，赵笈就待在兰若寺中。

每日除了修行，就是研究阵法，想着早日将能够凝聚月华的阵法研究出来。

而这一个月，他并未见到龙女身影。

却渐渐察觉，龙女担任这水月使者，疏通水脉，似乎并不是如一开始设想的那般顺利。

因为自他来到青溪县快两个月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老天下雨。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一场旱情已经席卷了整个青溪县。

他虽未亲眼所见，却从广明和来上香的香客口中得知，山下旱情十分严重。

尽管施愚山已经组织民众，广修渠堰蓄水，更是四处打井、开凿灌溉水渠。

却依然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长期缺水带来的影响。

兰若寺暂时还未受到缺水的困扰。

只因离寺庙不远处，有处寒潭，传闻直通东海。

百年来无论再大的旱情，寒潭中的水都从未枯竭过。

所以兰若寺地下水脉充沛，无论是荷花池还是水井，都不缺水。

面对香客拜佛时，许愿让老天爷下雨的想法。

赵笈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他只是莲台二品的小修士，更无神职在身，想要求雨也无能为力。

“往年的青溪县，也是难得下雨？”

赵笈站在佛殿之前，问身边的广明和尚。

广明摇头:“我记忆中青溪县往年是风调雨顺的，从不缺水。好像是从三四年前开始，雨水才日渐稀少。

听闻当时的县尊，还曾率众祭祀城隍、龙王，但也没求下雨来。”

赵笈叹息一声：“若是天灾，那就没有办法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

这世界有阴司，不知有无天庭？

若是有天庭，掌管降雨的神灵，又是何神灵？

赵笈这一个多月都没见到水月龙女，也不知她上任之后，疏通水脉做的如何了。

按照水月使者的职司，水月龙女似乎也掌管布雨之事。

不知她可清楚这青溪大旱的缘由。

“对了，方丈，”就在赵笈沉思时，广明出言打断，“下面知客僧来报，这几日大殿佛前供果，总是莫名其妙丢失。”

赵笈转头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哪个沙弥淘气，偷去吃了，这些小事何必在意。”

广明辩解道：“不是寺里沙弥偷拿的，知客僧在佛像四周发现了奇怪的野兽脚印。”

赵笈一愣：“野兽？”

什么野兽敢来寺庙偷供果？

赵笈眉头微皱，随广明来到大殿佛前。

烛火摇曳下，他俯身细察青砖上的脚印。

那痕迹形似兽爪，却比寻常野兽更纤长，趾间隐约有蹼状纹路。

广明低声道：“我比对过，这脚印绝非山间寻常野兽脚印。”

赵笈指尖抚过砖面凹痕，以望气术看去，竟然真的在脚印位置，看到淡淡妖气。

广明又道：“那东西连偷三日，专拣蜜桃、龙眼等甜果，连供盘都摆得整整齐齐，倒像懂规矩的。”

赵笈笑着说道：“有趣，寻常野兽，可没这般灵性。”

广明又问道：“可需安排武僧今晚值夜？”

赵笈拒绝：“不用，一切照旧。备下上好供蜜，今夜我要会会这位雅贼。”

午夜时分，大殿内烛火摇曳。

赵笈藏身于佛像背后，贴了大隐符，气息全无，连呼吸声都消隐无踪。

他静静等待，目光紧盯着殿门方向。

忽然，殿顶传来轻微的瓦片摩擦声，紧接着，一道高大的黑影从屋檐翻下，轻巧落地，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赵笈望去，那黑影四肢修长，身形似人，却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毛发。

头颅硕大，类似猿猴，面部青黑，一双金黄色的竖瞳。

獠牙微露，耳朵尖长，背后还拖着一条粗壮的尾巴。

竟然是一只红毛山魈。

红毛山魈没有察觉暗中的赵笈。

蹑手蹑脚地靠近供桌，鼻子抽动，嗅了嗅桌上的鲜果，随即露出满口尖牙。

伸出长爪，抓起一颗蜜果，塞进嘴里大嚼，汁水顺着嘴角滴落。

吃完一颗，又去拿龙眼，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偷。

赵笈见时机已到，猛然撤去大隐符，一步跨出，冷声道：“孽畜，敢来佛前偷供？”

这山魈身具妖气，显然已经成了气候。

只是妖气波动不强，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来偷供果。

山魈浑身一僵，猛地回头，见是个和尚，龇牙低吼，转身就要逃窜。

赵笈早有准备，袖袍一挥，一道金光闪过，殿门砰地合上。

山魈撞了个趔趄，怒吼一声，回身朝赵笈扑来，龇牙咧嘴状似恐吓。

赵笈不慌不忙，侧身避过，反手一掌拍在山魈胸口。

金光闪过，震得山魈倒退数步，撞翻香案。

山魈吃痛，眼中凶性更盛，再度扑上。

却撞在赵笈护体佛光上，再度被弹了出去。

赵笈看出，这山魈身上妖气不弱，但却不通术法，纯粹是仗着身长力大的蛮力。

山魈从地上爬起，见不是赵笈对手，忽然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和尚饶命！我不是来作恶的！”

赵笈眉头一皱，冷声道：“偷佛前供果，还敢狡辩？”

山魈急忙道：“我只是饿极了，山中无食，才来偷些果子充饥，从未伤人。”

赵笈盯着它，见它眼中凶光褪去，只剩惶恐。

沉吟片刻，缓缓道：“既如此，为何不光明正大来求？”

山魈低声道：“我..我怕被人当妖怪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