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游方神医

夕阳西沉，余晖透过窗棂洒下斑斑光影。

忙碌了一天的陈师傅也终于获得歇息，有功夫为自己和阿妹做上几个小菜。

清炒野菜、一碗蛋花汤、一碟腌萝卜。

除了这些，今晚还有一道李婶送来的“大菜”——野兔腿。

陈南生将兔腿细细剁成小块，用山泉水浸泡去腥后，再以姜片和野葱煸炒出香。

锅气最旺时，将山间采来的野花椒撒入其中，灶火迸发间，辛辣的香气顿时弥漫整个屋内。

因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兔肉被陈南生烹炒的外酥里嫩。

陈清然看着桌上的小菜，几乎落泪。

他们兄妹二人自小便没了父母，而三年前，拉扯他们的爷爷也已驾鹤西去。

如今这土房、甚至这世界当中，他的至亲，唯有陈南生一人。

也是经陈南生这么忙活，才让这清冷的屋内出现少有的烟火气。

陈南生夹了一筷子兔肉放到阿妹碗里，轻声道：

“多吃些，身子才好得快。”

陈清然愣了愣神，然后点了点头，小口吃着。

陈南生看着阿妹，发现她的脸色已比先前红润了许多。

陈清然有意无意地将兔肉放置碗侧，然后抬头看了看陈南生。

“阿兄，信里的内容我都记清了，可……真的需要这么谨慎吗？”

陈南生放下筷子，神情严肃：

“那是当然，你现在还未入宗门，我也还是个医馆杂役，所以你的病是雨澜花治好的事，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陈清然点头应道：

“好。”

“我给你的信后来烧了么？”

“烧了。”

“信纸打开后里面藏有两根发丝，阿妹你可注意到？”

“注意到了，打开信纸时发丝还在。”

陈南生点了点头。

即便是熟人送信，陈南生还是将其核实一番，才确定信件确实没被外人看去。

说着，他目光扫向角落里的陶罐。

此时罐中血虫已被他用磺纸封住，罐内安静无声，仿佛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器物。

陈清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疑惑道：

“这东西……真是修士的手笔？”

“十有八九，只不过我现在还未搞清那人对你下蛊，究竟是何目的。”

陈南生沉声道：

“我已打定主意，等桃仙谷的人来接你时，我就将此物交给他们，让他们帮着看看此物到底有何猫腻。”

陈清然点了点头，应道：

“好。”

待气氛稍缓，陈南生便又夹了一块腌萝卜给她。

“说起来，阿妹你天生金火灵根，日后定是修行有成，容颜永驻。到时候你再来看阿兄，可不要嫌弃我这个糟老头。”

陈清然噗嗤一笑：

“阿兄又胡说，你才比我大几岁？”

她顿了顿，低声道：

“阿兄，其实……我是不想走的，我想留下来陪你。”

陈南生动作一滞，严肃道：

“阿妹你在说什么胡话，别说郡上了，纵观青川十年，有几个像你这样钦点的仙苗。”

陈清然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激动道：

“我就是希望留在你身边嘛，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走走关系，让你也加入宗门。”

陈南生摇头笑了笑：

“五灵根太过驳杂，哪有修行的天赋？族中能出你一个仙苗，已是天大的福气，我安心做个采药杂役就挺好。”

他虽然说得轻松，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今日那血虫的诡异，让他第一次真切地见识到了修士手段的可怕。

一个虫子尚且如此，那些真正的修士又该是何等强大？

就这样，一颗修仙的种子在他心底悄然发芽，但却也不得不因为灵根天赋的问题，而屈于现实。

陈清然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暗道：

“阿兄总是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

她抿了抿唇，忽然握住陈南生的手，认真道：

“阿兄，等我入了仙门，一定想办法帮你！我学习丹法，认真攒钱，帮你寻一些洗髓伐骨的丹药，说不定能改变灵根呢！”

陈南生一怔，随即笑道：

“好，那阿兄就等着沾你的光。”

正说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夜莺的啼鸣。

又有人来？

陈南生眉头一皱，抬手比划着，示意阿妹不要发出声响。

他自己则悄悄走进小院，抄起斧头，将耳朵贴附于门上。

陈南生握紧柴斧，缓缓推开小门。

正当他想抄起斧子给对方当头一击时，却见月光下站着的竟是满脸焦急的小芽。

他猛然愣神，惊讶道：

“小芽？怎么是你？”

小芽显然也被他突然冲出的架势吓了一跳。

她脸色微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南、南生哥……我……”

她声音有些发颤，眼眶微红，像是刚刚哭过。

陈南生见她神色不对，缓声问道：

“是出什么事了？”

小芽目光含泪，低声道：

“我娘……病又犯了。”

陈南生一怔，问道：

“婶子怎么了？”

小芽咬了咬唇，颤声道：

“我娘一直有体寒旧疾，但县中医馆的药太贵了，我们根本开不起。但三个月之前，同乡都说村口来了个神医，他的药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所以我们就去找他试了试……”

“是他的药没有效用？”

陈南生疑惑道。

“那神医的药有效，只是那药，不能停……”

“什么意思？”

“那神医每隔半月才来一次，每次只给一剂药，吃了就好，可一旦断了，病就立刻发作，甚至比之前更严重。”

小芽声音越来越低。

“今天本该是他来的日子，可我等了一整天，他都没出现……”

陈南生心中一沉。

这听起来，不像是治病，倒像是一种控制。

他回头看了眼屋内，阿妹正倚在门边，担忧地望着这边。

他略一思索，便道：

“小芽，你先别急，我这就跟你去看看婶子。不过阿妹刚服了药，病情不稳，我先跟大伯交代一声让他帮我照看一下。”

小芽连忙点头：

“好，我等你，南生哥。”

陈南生匆匆地前往村西，简单地跟大伯说明了情况。

阿妹虽有些不放心，但也知道何婶对小芽的重要性，便道：

“阿兄，你去吧，我没事的。”

他点点头，又低声叮嘱：

“夜里别出门，若有动静，立刻喊我。”

陈清然点了点头，乖巧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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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陈南生和小芽快步穿过村道。

“那神医长什么样？”

陈南生边走边问。

小芽回忆道：

“他常穿一灰袍，戴一斗笠，浓眉腮胡，若从面相来说，倒不像个郎中模样。”

陈南生脚步一顿，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给何婶的药，还有剩的吗？”

小芽摇头：

“这神医脾气怪得狠，他每次只给一剂，从不多让。”

听及这里，陈南生心中疑虑更深。

若真是治病，何必如此谨慎？

除非……

那药本身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