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纪彦君。”
他如琉璃一般璀璨的黑眸中带着一丝不解。
沈清茹他死心了，《天地逆旅》早就变样了，甚至下岗时的阵痛都化作释然。
为何过去的人事物还要苦苦相逼？
纪彦君：“兄弟…”
“谁和你是兄弟！”周晦明握住他的领口，质问道：
“是兄弟你想把工作室解散却不明着和我说，
是兄弟你喜欢沈清茹却不告诉我，
是兄弟你就能高高在上看着我一无所有。”
“别太自私了，纪彦君。”
周晦明拿着东西转身离开。
他是呆，不是傻。
他是视而不见，不是真的瞎。
明知纪彦君是那种狗皮膏药的性格，却当初却没把脸皮撕破，才会让他有机会再出现到自己面前。
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不了结就会像水鬼一样纠缠。
离开咖啡厅，见纪彦君没追上来，周晦明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会处理人际关系。
男人神情一木，思绪跟着恍惚……
他朋友不多，亲缘淡薄，感情更是一塌糊涂。
到最后，只有最像他的小呆愿意留在自己这个无趣的家伙身边。
不知不觉回到了天京娱乐的门口。
他看着高高在上的摩天大楼，心里却没有了一开始的向往。
工作也好，前妻也罢，所有东西经历过后其实也就那样。
他转身打算离开，余光却瞥见一只眼熟的幼猫，在它旁边还蹲着个哭得不行的小姑娘。
周晦明下意识想视而不见不惹事，但挣扎一番后还是从一旁的饮料机里面买了一瓶奶茶和水靠近。
那个哭着的女孩他认识，是那个离职时唯一想帮他的女实习生，他看见了。
“喂，别哭了。”
周晦明喝了一口水，将瓶装奶茶递了过去。
“不用，谢谢。”女孩哭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
“《天地逆旅》干不下去要裁员，你哭也没用，趁早找下家。”
周晦明这话干的不行，哪有一上来不安慰一下就劝人离职的。
只是……他根本没意识到。
“我不想走，”女实习生抬头，却看见是周晦明，惊呼：“周经理。”
“别，我现在已经不是了，而且我只是架构师。”
“呜哇哇，周经理你快回来吧。”女实习生根本不听他的话，好像一个受了大委屈的小孩一样，下意识就想往周晦明身上扑。
然后被周晦明一只手制住，“不说我走了。”
“哼。”女实习生见状抱起一旁伸懒腰的小黑猫，不顾人家的挣扎把头埋了下去。
周晦明见她没事打算走，却被扯住衣角。
果然不该上去惹事的，周晦明暗暗后悔。
“周哥…你走后公司算是知道什么叫裁员裁到大动脉了。”说起这事，女实习生还有点乐呵，“那新总监只想往游戏里添加氪金礼包，对于后续内容规划却是一坨，新版本发布没两天就被玩家骂出了翔。”
周晦明思绪一歪…女孩子不能说脏话吧。
但女实习生转头就变脸，一脸绝望哀嚎道：“但是这就苦了我们，一天天改BUG改个没完没了，好不容易修好一个，延伸出来三个。
没办法嘛，他把工作大头都让那群狗腿子干，狗腿子干不好就把活交给老员工擦屁股，这期间好多前辈都走了。”
“可怜我呀，小白菜地里黄，没了你又没了导师。”
周晦明看着这所谓的小白菜，感觉确实焉了。
毕竟刚来职场的时候还是——女大学生青春靓丽。
现在……一身破烂工牌狗链。
女实习生还在诉苦：“要不是为了那个实习证明，老娘早走了，结果事到临头，他们却不给我！”
周晦明点头，实习证明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女实习生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听懂，可恶！他特招进来的，哪懂现在大学生苦逼又牛马。
时代变了大人。
别说教育职场，蛋蛋后已经被职场教育得死死的了。
“理解一下周哥，实习证明没到手，老娘我呀就要延毕了。”
“你现还年轻有时间去找第二份实习证明，我知道你的实力很强。”
女实习生一怒，这是重点吗！
但看着周晦明的脸，怒火却转小了。
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呆啊。
离职后颜值气质回春，男过三十换朵花了？
女实习生气消了，但小声嘟嚷：“实习证明暂且不说，现在办公环境乌烟瘴气的，本来赶上一波老游戏回归的热度进来一批新玩家，被那扒皮总监一搞，《天地逆旅》的评分都要和三国杀一决胜负了。”
“什么！”
虽然三国杀是个梗，但周晦明感觉自己都要吐血了。
“你是说我离开几天，《天地逆旅》都要和那玩意争倒数第一了？！”
女实习生点头，贱嗖嗖地说：“世子之争向来如此，都是拼个你死我活的，我们给三国杀打好评也引起公愤了，没关系的，三国杀和路人玩家在给我们打好评，一时半会下不去。”
周晦明无言，只一味提着电脑包杀气冲天想上楼杀人。
这是什么好骄傲的事情吗！！！
反而是被女实习生拦腰抱住不让他去。
手感不错，好像有腹肌，不知道能不能掀开看看。
遇到美色就想歪乃人之常情。
不对，重点歪了。
女实习生摆着态度，劝道：“周哥，你的名声还在，大家都知道你已经离职了，玩家还万人请愿要你回去呢。”
男人一呆，倒是没有再冲上去杀人的欲望。
周晦明神情复杂，这么一来纪彦君死皮赖脸过来找他回去也说的通了，《天地逆旅》再差也不能和三国杀一较高下啊。
都是那新总监作的。
而自己前脚才和纪彦君放过狠话，周晦明感觉头有点疼，得从长计议。
“算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上班吧，不然就旷工了。”
女实习生算是见识到了男人变脸有多快，早知道刚刚就不拦着了，让他上去看看他能干啥！
但目前女孩的情绪已经稳定，也没有必要困着周晦明不让走，如果真的拿不到，就洒脱一点吧。
她和周晦明告别。
男人目送她离开，不知为何这座大楼如蛰伏的野兽，女孩如同一具被吸食干净的红粉骷髅。
但转眼，楼是楼，人是人，再普通不过。
幻视？
他想叫住女孩，却无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