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十九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算学阁前的广场被算珠灯照得如同白昼,千万盏灯笼组成巨大的算术矩阵,每过一刻便变换不同的算式。姜明玥穿着新制的月白色算学袍,袖口绣着许知微设计的“算珠星河”纹样,腰间挂着沈砚之送的萤火虫香囊,与许知微并肩站在观礼台上。
“姑娘快看!”许知微指着人群,几个番邦使者正被算学弟子围住,兴致勃勃地学习珠算口诀,“大食国的学者说,要把咱们的‘九归除法’翻译成阿拉伯文,刻在巴格达的智慧宫墙上。”
沈砚之穿着大理寺卿的绯色官服,手中捧着长公主赐的“算学护民”金印,印纽雕刻着算珠与剑的纹样:“波斯使者已向长公主求娶算学馆弟子,想带算学回去开枝散叶。”他望向姜明玥,眼中映着灯笼的暖光,“明玥,你修订的《永徽算经》已颁行天下,连私塾都开始增设算学课了。”
卯时,算学阁举行“算珠传承”仪式。
姜明玥将第一套活字印刷的《女算经》递给阿桃,小女孩捧着书,眼睛亮得像缀满星星:“先生,以后我也要像您一样,用算珠算出更广阔的天地!”
许知微替阿桃别正算珠发带:“记住,算珠不是束缚你的枷锁,而是让你看得更远的翅膀。等你长大了,要去教更多女子,让算珠声传到天涯海角。”
巳时,边塞传来急报。
突厥可汗派使者送来“算学战书”,扬言若中原女子答不出三道难题,便挥师南下。沈砚之展开羊皮卷,上面用狼毫写着歪扭的汉字:“第一题,用算学设计攻防阵型;第二题,核算草原迁徙路线;第三题……”他顿了顿,“用星象预测降雪时辰。”
许知微冷笑:“不过是借算学之名试探我朝虚实。姑娘,这次让我去会会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狼族算学’能不能比得上咱们的‘星河算珠’。”
姜明玥按住她的肩膀:“一起去。砚之,麻烦你镇守都城,顺天府的卷宗还需你梳理,免得士族余孽趁机生事。”
沈砚之握紧她的手:“早去早回。若遇到危险,立刻吹响萤火虫哨子——无论多远,我都会听见。”
未时,三人在边塞大营与突厥使者对峙。
突厥使者身材魁梧,腰间挂着兽骨算筹,眼中满是轻蔑:“听说你们用算珠打仗?我突厥勇士的算筹,可是用敌人的骨头做的!”
许知微把玩着猫眼石算珠:“巧了,我们的算珠能算出你们的骨头该埋在哪里。”她展开边塞地图,算珠在“鹰嘴崖”位置排成锥形,“这是‘算珠鹤翼阵’,进可攻退可守,用抛物线计算投石机射程,能覆盖你们的所有营帐。”
使者脸色微变,抛出第二题。姜明玥用算珠摆出草原水草分布图,每颗珠子代表不同的部落:“春分前迁徙至九曲河下游,那里的牧草长势比上游旺盛三成,用‘差分法’算过了,足够三十万牧民和羊群过冬。”
申时,最后的星象题。
许知微将算珠嵌入观星仪,萤火虫的光芒映出突厥王庭的方位:“降雪时辰在寅时三刻,持续三日。”她忽然指向使者的算筹,“不过你手里的算筹刻错了星位——北斗七星的‘摇光星’该在这个位置。”
使者震惊地掏出兽骨算筹对照,脸色瞬间惨白。此时,边塞的瞭望塔传来号角声——探马回报,突厥大营正在慌乱迁徙,显然是信了算学战书的预言。
酉时,突厥可汗亲自来降。
可汗望着算学阁弟子演示的“算珠弩车”,声音里带着敬畏:“中原女子的算学,比我们的狼族巫术更厉害。我愿立誓,永不侵犯中原,只求能派子弟学习算学。”
许知微递给他一套竹制算珠:“算学无国界,但需心怀正义。这些算珠,就当是给贵国的见面礼——记住,它们能算出财富,也能算出战争的代价。”
戌时,边塞燃起庆祝的篝火。
姜明玥望着突厥女子们围坐在许知微身边,认真学习算珠的样子,忽然想起密道里那个提着萤火虫的小女孩。沈砚之的信从袖中滑落,上面写着:见字如面,算学阁的槐花开了,等你们回来酿蜜。
许知微烤着羊肉,算珠在指尖转出欢快的节奏:“姑娘,你说咱们死后,会被人写进史书吗?”
“当然会。”姜明玥轻笑,“史书会说,有两个女子,用算珠和毛笔,在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写出了属于自己的篇章。”她望向星空,女星璀璨如昨,“不,不是两个——是千万个。因为每一个学会算珠的女子,都是我们的分身,都是照亮这世道的光。”
突厥可汗的女儿忽然跑过来,往她们手里塞了串玛瑙珠:“姐姐们教的算珠,比父亲的弯刀更有力量!”许知微替她戴上算珠发饰,火光映着女孩们的笑脸,算珠声与马头琴的旋律交织,在夜空中谱成一曲《千秋算章》。
亥时,沈砚之站在算学阁的槐树下,望着天边的星河。
他摸出袖中的萤火虫算珠,微光中仿佛看见姜明玥和许知微在边塞笑闹的模样。远处,元宵的烟花再次绽放,算珠形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都城,也照亮了他眼中的期待——期待她们归来,期待算学遍传天下,期待这世道,真的能如她们所算,永远明亮。
风卷起算学阁的檐角铜铃,与千万算珠声共鸣。这一次,姜明玥知道,她们的故事不会结束——因为算珠还在拨弄,毛笔还在书写,而天下女子的觉醒,才刚刚开始。
第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