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又说羊倌
- 重生1979,这个文豪是卷王
- 老字牛
- 2198字
- 2025-06-24 22:00:12
洗漱完毕,苏文天躺在床上,也同样睡不着。
月光堂而皇之的从窗户射进来,照亮四张年轻的脸。
苏文天还清晰的记得,自己上一世此时此刻也是兴奋得睡不着觉,跟眼前这三位一样。
而此时他为青春而兴奋,为重温而难以入眠。
“都没睡呢吧。”
陈卫国忍不住开口了。
不等大家回答,他继续说道:“反正睡不着,聊聊天吧。”
“聊什么?”赵学民问。
“嗯……”陈卫国沉吟一下,“先聊……为什么报现在的专业吧?”
陈卫国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苏文天清了一下嗓子:“咳,那卫国你先说说吧。”
“行!”
陈卫国也不推托。
“哲学系是我爸让我报的,其实我想上经济系。
现在都改开了,大院里人都在说,下一步我们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学经济,又符合国家要求,自己又能有许多钱,不好吗?
可惜我爸非给我安排到哲学系,真搞不懂。”
陈卫国似乎一肚子委屈,磨磨唧唧翻来覆去地说自己想去经济系。
最后陈卫国侧过身来看着苏文天:“唉我说文天,要不然咱俩换换?”
苏文天被整笑了:“呵呵,你真搞笑,没听说这也能换。”
陈卫国叹口气:“唉,我也就说说,其实可以转专业的,只是我老爸不会同意。我不像你们能自己选专业。”
“不是每个人都是幸运儿,我也一样。”
赵学民把双手枕在头下面,语气沉稳。
“你也是老爸安排的?”陈卫国有点儿兴奋,似乎找到了知音。
“噗。”
苏文天不由得笑出声。
赵学民也笑了:“我倒是想啊,可我老爸是兴安岭大山里的农民,他都不知道大学是什么?”
陈卫国纳闷:“那,难道还有别人能左右你的命运吗?”
赵学民:“我是被调剂到历史系的。”
“哦,对对对,是有调剂这么一说。”陈卫国像是忽然想起来。
赵学民望着天棚,那里月光照不到:“其实,我报的是哲学。”
陈卫国一愣:“嘿,还真有人喜欢哲学。”
赵学民依旧盯着天棚:
“我从小就喜欢乱琢磨。
小学一年级,我问老师为什么学生一定要听老师的?
结果,老师说我捣乱告诉我爹,我爹赏我一顿胖揍。
上初中,我问老师人为什么要活着?
老师说你不愿意活着可以去死。
上高中后,我不再提问,可老师却招惹我。
他上课提问,说荆轲作为一名反封建斗士,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什么?
我说我要是荆轲,就不去刺秦王。
结果我差点儿被学校开除。
后来我当上矿工,学会啥也不问啥也不说,只有闷头工作。
可我心里的问题越来越多,我就好好学习,想着总有某一种哲学思想能回答我的问题。
没成想,我被调剂到历史系,唉——”
长长一声叹息,结束了长长的讲述。
赵学民盯着的那块天棚,因为月光照不到,那里是全屋最黑的地方什么都看不清,可他偏偏往那里看。
陈卫国没接茬,他感受不到赵学民所说的这些思考。
苏文天淡淡地道:“我倒是觉得,历史更适合你。”
赵学民:“哦?怎么说?”
苏文天:“哲学,不过是不同人的不同思考,历史或许更接近真相。”
“嗯……”赵学民陷入思考。
“水皮,水皮,你睡了吗?”陈卫国把目标转向水皮。
“嗯。”水皮吭了一声。
水皮没有睡,他的眼睛比谁瞪得都大。
陈卫国:“你为啥叫水皮啊?你姓水吗?”
水皮:“我们族人没有姓,这是译音。”
“哦。”陈卫国哦了一声后,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填报的就是中文。”水皮语速有点儿慢,“我是诗人。”
水皮说自己是诗人的时候,清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骄傲。
民族性格不同,表达也就不同。
如果换成大汉民族,肯定会让你在不经意间发现我是个诗人,而不会直接说出口。
不过,水皮这一声“我是诗人”的确惊到了大家。
哥几个真想不到,这么一个连汉语都说不太顺溜的人,居然是诗人?居然能考入燕大,而且还带着一兜子世界名著?
这尼马反差有点儿大呀!
“哇!”陈卫国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诗人啊!了不得,快让我欣赏欣赏你的大作!”
“好。”
水皮回答的很干脆,语气里没了一点清冷。
一本印刷粗糙的杂志被拿了出来,杂志的名字叫《云湖》,主办单位是云州县文联。
翻开其中一页,水皮大声朗读起来:
“我和雅玛从山崖跳下,
白象接走了我们的灵魂。
云雀咬着蝴蝶的尾巴,一道彩虹桥。
桥上都是迎接我们的祖先,
他们舞成七彩的云……”
说实话,苏文天没听出这首诗有什么特别。
不过,他还是跟陈卫国和赵学民一起热情鼓掌。
他在大脑里迅速搜索,搜了三个来回也没有记起“水皮”这个诗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水皮忽然切换成了一种三人都没听过的语言。
在这种语言的加持下,刚才那首诗立刻变得如天上的云,云卷云舒、欺负绵延、变幻万千。
苏文天听出了一种美,说不清道不明的美。
“啪啪啪!”
掌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苏文天是发自内心,不是客套。
他看看陈卫国和赵学民,他们的眼里也都充满着真诚。
看到大家的样子,水皮兴奋起来,他极度真诚地表白:“我是真诗人,我有证。Ogden
说着,从行李最深处掏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小布包,里面是一个绣着奇特而精美图案的荷包。
打开荷包,里面是一个红色证件。
证件上写着:作家协会会员证。
发证单位:云州县作家协会。
那个年代的年轻人,人人都自称文学爱好者,仿佛不爱好文学是一种罪过。
县级作家协会会员,那就是名符其实的作家,真正的诗人。
大家的情绪热烈起来。
陈卫国:“你最喜欢哪首诗?”
水皮:“云水长调。”
“嗯?这是什么诗?没听过。”
水皮:“族人流传下来的长诗。”
解释完,水皮就开始用他的语言朗诵。
听不懂,三人都听不懂,但那节奏依旧如天上的云,流淌的云。
大家鼓掌。
然后,继续提问。
赵学民:“你最喜欢的诗人是谁?”
水皮摇头。
陈卫国指着水皮床边一摞诗集问:“这里没有你最喜欢的?”
水皮还是摇头:“诗人没有。”
“那有什么?”陈卫国听出弦外之音。
“诗评家。”
“谁?”
“沙坨子上放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