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槐树遗嘱

台风在午夜登陆。槐树虬结的枝干在狂风里呻吟，如同垂死巨兽的肋骨。黄油蹲在窗台内侧，看铁柱率领野猫团转移幼崽。独耳狸花猫逆风跃上围墙，湿透的皮毛紧贴嶙峋骨架，闪电照亮它颈间晃动的野雏菊吊坠——那是玳瑁猫用草茎编的。

“电路断了！”林建国的惊呼混着玻璃碎裂声。黄油窜向电闸箱的刹那，百年老槐发出骇人的断裂声。奶猫们的尖叫中，巨树轰然倾塌，根系带出腥浊的泥浪，将流浪猫医疗站的木板墙拍成齑粉。

晨光剖开雨幕时，废墟里传来铁柱的哀鸣。黄油扒开断枝，看见独耳猫王正用爪子疯刨树根——潮湿的树洞里，半块霉变的奶油蛋糕装在生锈罐头盒里，旁边躺着褪色的粉红蝴蝶结和断裂的项圈。

“是...是铁柱藏的？”小满的雨靴陷进泥泞。林建国用工程师眼光丈量树洞：“按霉菌生长速度...至少十年。”

钢镚突然从蛋糕里钻出，颊囊塞满泛黄的纸片。奶猫们把纸片铺在防水布上，爪印蹭开的字迹显露标题：《萌宠科技γ计划野外观察日志》。

救灾变成考古现场。野猫团默默清理残枝，每只经过树洞都放下贡品：玳瑁猫衔来薄荷叶，三花帮供奉鱼骨项链。黄油用尾巴卷起日志残页，肉垫下的爪印与铁柱留在蛋糕盒上的痕迹完全重合。

“聘礼。”铁柱突然叼着蝴蝶结放在玳瑁猫面前，“小时候...偷的。”风雨声吞没了后半句，但黄油看清了项圈刻字：γ-07。

真相随雨滴砸落。日志显示十年前萌宠科技在此诱捕流浪猫，铁柱的母猫为护崽撞翻实验员，被γ注射器误伤后癫狂而死。幼猫铁柱藏起母猫偷的生日蛋糕——那是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尝到甜味。

“所以他们清除猫薄荷田！”小满的直播镜头扫过日志照片，“怕猫群聚集唤醒记忆！”观看人数暴涨的警报声里，萌宠科技的面包车正在街角倒车。

复仇在暴雨中淬火。野猫团将γ标志烙在树干残骸，铁柱把项圈套上实验员雕像的脖子。当燃烧的日志纸灰飘向萌宠大厦时，黄油蹲在监控盲区，爪下压着母猫的蝴蝶结——蕾丝边缘染着洗不掉的陈旧血渍。

重建医疗站那日，铁柱蹲在树洞残骸边。玳瑁猫第一次主动为它舔毛，舌尖小心绕过独耳旧伤。林建国用槐木雕刻新招牌，黄油故意拍翻油漆桶，金粉混着雨水流成“母亲树医疗站”的字样。

“聘礼。”铁柱把蛋糕盒推给玳瑁猫。布偶雪球突然窜出，将新鲜奶油蛋糕放进空盒。奶猫们滚着莓果装饰蛋糕，银渐层用尾巴插上偷摘的野雏菊。

月光漫过新医疗站时，铁柱珍藏的遗物陈列在玻璃柜。γ项圈旁摆着奶油蛋糕模型，蝴蝶结下压着日志影印件。柜门刻满野猫爪印，最深那道属于独耳狸花。

林美玲将槐树残枝做成相框。小满直播铁柱舔舐玳瑁猫伤口的画面，镜头突然被泪雾模糊——独耳猫王颈间的野雏菊吊坠，与玻璃柜里的褪色蝴蝶结在月光下遥相呼应。

“萌宠清除进度60%。”林建国在加密文档输入新数据。黄油蹲在键盘上假寐，尾巴尖扫过γ-07的编号——那串数字正与雪球项圈残留的编码首尾相接。

雨丝浸透医疗站捐款箱时，铁柱巡逻队掠过母亲树遗址。玳瑁猫的薄荷叶贡品铺满树根，嫩芽从焦土里钻出星点绿意。黄油教雪球辨认药草，爪下的土地还留着槐树血脉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