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尘光瀑

“哇噗——!”

一大口粘稠的、带着内脏碎块与点点星光的黑血狂喷而出!凌缙如遭太古神山撞击,整个人向后倒飞,手中古剑几乎脱手。他猛地将剑尖刺入身下无形的“地面”,才勉强止住退势,单膝重重跪倒,用剑死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白发被鲜血浸染,贴在惨白的脸上,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桀桀桀……”杜文水阴冷的笑声再次传来,身影已如鬼魅般重新融入扭曲的黑暗,只余下飘忽不定的回音,“凌缙!垂死挣扎,徒增痛苦!此刻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何必心急赴死?不如……在你神魂俱灭之前,将你与那星尘的最后价值,为我所用!”言语间尽是猫戏鼠般的残忍玩味,显然早已盘算好如何榨干凌缙的每一分价值。

“痴——心——妄——想!”

凌缙牙关紧咬,齿缝间渗出黑血,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猛地低头,看向左手紧攥的七彩星尘!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涌上心头!与其被杜文水折磨至死,夺走一切,不如……

“爆——!”

他嘶声怒吼,不顾一切地调动起体内残存的所有道韵、燃烧精血引动的狂暴力量,以及那零星得可怜的法力,疯狂灌注向掌心的七彩星尘!他要将这最后的希望、这引来杀身之祸的源头,连同自身残躯,一同引爆!即便杀不了杜文水,也要让这觊觎者什么都得不到!

就在凌缙的力量疯狂涌入星尘,即将将其彻底引爆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悸动,猛地从七彩星尘核心爆发出来!并非毁灭的爆炸,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宏大的波动!这股波动瞬间穿透了凌缙的身体,穿透了七彩光茧,甚至穿透了周遭扭曲的时空!

轰隆隆——!

整个归墟的黑暗空间,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死水,剧烈地晃动、震颤起来!无数凝固的时空碎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间长河支流的脉络仿佛被惊醒,流淌的星辉碎光骤然加速、紊乱!

“什么?!”正准备再次发动致命一击的杜文水,身形猛地一滞,脸上胜券在握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暴怒,“住手!你这个疯子!”

他再也顾不得隐匿和玩弄,感应到那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能量波动,杜文水目眦欲裂!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阴狠的漆黑指芒,裹挟着他全部的惊怒与杀意,撕裂震颤的空间,直射凌缙的心脏!他要在引爆完成前,彻底终结这一切!

说时迟,那时快!杜文水的杀招与那从星尘核心爆发,即将失控的恐怖能量,在凌缙身前轰然相撞!

与此同时,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看!光!在那个位置!”

鬼面蒙眼的黑丝带无风狂舞,她猛地指向归墟深处某个方向,声音因极度的惊愕和一丝被本能驱使的兴奋而尖锐拔高!

只见那片本应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中,一点无比璀璨、无比耀眼的七彩光芒骤然迸发!如同在凝固万古的墨池核心,点燃了一颗微缩的恒星!炽烈的光华瞬间撕裂了亘古的死寂与黑暗,其穿透力之强,竟让身处归墟边缘、被玄黄甲光幕勉强护住的轩辕鸢茜等五人,都感到双目刺痛,清晰可见!

然而,这光芒带来的并非希望,而是刺骨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光?!归墟深处现光?!”魏三百面无人色,失声骇叫,如见鬼魅。

“不对!这光……是毁灭性的爆发!是那至宝能量被引动的征兆!”赵无方兜帽下的阴影疯狂扭曲蠕动,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

“是杜文水!他把凌缙逼到了绝境!两人这是在搏命!”轩辕鸢茜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指尖微微发颤,“归墟现光,此乃大凶之兆!如同枯骨坟茔突绽妖花,诡异绝伦!”她心中的不祥预感攀升到了顶点。

“糟了!!”鬼面瞬间明悟,声音尖锐得几乎撕裂虚空,“莫不是杜文水那阴险的家伙,他一开始就打算要独吞!”想必这光芒,必然是那件能抵御归墟黑暗的至宝被全力催动或……被引爆的异象!杜文水抢先一步,此刻恐怕正在摘取胜利果实!

光芒的出现,如同将炽热的火星投入干燥的火药桶!

五人心中同时咯噔一声沉入谷底,瞬间被同一个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念头死死攫住——大事不妙!再迟疑片刻,连残羹冷炙都轮不到我们!

仅存的理智与谨慎,在唾手可得的“道境之力”、“星尘本源”和那件惊天宝物的诱惑面前,彻底土崩瓦解!贪婪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所有迟疑!

“冲!手慢无!”

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五道身影再无半分犹豫,裹挟着狂暴到近乎失控的气息,如同五颗绝望的流星,朝着那爆发七彩光芒的黑暗核心,不顾一切地猛冲而去!速度之快,远超之前追杀凌缙之时!

轩辕鸢茜首当其冲,玄黄甲光幕在五人骤然爆发的冲击力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哀鸣,边缘甚至开始出现蛛网般的细微裂痕!她脸色一白,强行催动道韵维持,却已是勉力支撑,护罩随时可能崩溃!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冲出不过百丈距离,距离那爆发的光源尚有不短距离之时——

异变陡生!

那刚刚撕裂黑暗、耀眼夺目的七彩光芒,其核心处猛地向内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紧接着——

“轰隆隆隆——!!!”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神魂深处炸开的、难以想象的恐怖轰鸣席卷而至!仿佛整个归墟的根基都在哀嚎、碎裂!

伴随着这声灵魂层面的巨响,那收缩到极致的七彩光点,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猛然膨胀为一个覆盖了整片视野的、毁灭性的七彩光瀑!光瀑并非简单的能量扩散,其中蕴含着混乱到极点的时空乱流、破碎的大道法则碎片以及那枚七彩星尘释放出的、源自本源的恐怖波动!

这光瀑的膨胀速度超越了时空常理!

前一瞬,它还在核心处爆发。

下一瞬,那毁灭性的七彩狂潮,已经如同吞天噬地的巨浪,瞬间吞没了凌缙、杜文水所在的中心区域,并且余势不减,以无可阻挡的姿态,朝着正猛冲而来的轩辕鸢茜等五人……当头拍下!

“不——!”轩辕鸢茜的尖叫声充满了绝望,她拼命催动玄黄甲,试图抵御!魏三百、赵无方、鬼面、乔莺莺也各施手段,护体道韵瞬间亮到极致!

但,在这源自归墟核心、蕴含着时间与空间本源混乱力量的毁灭光瀑面前,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起!轩辕鸢茜那本就布满裂痕的玄黄甲光幕,如同脆弱的琉璃,在七彩光瀑触及的瞬间,便彻底崩碎,化作漫天流散的玄黄光点!

“呃啊——!”

五声或凄厉、或闷哼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狂暴的七彩能量乱流和时空碎片瞬间将他们吞没!

没有惊天动地的持续爆炸声。

那毁灭性的七彩光瀑在吞没了凌缙、杜文水和轩辕鸢茜五人之后,其膨胀之势仿佛达到了某个极限,或者被归墟本身的规则所限制,骤然间由极致的“爆”转为极致的“收”!

如同退潮般,那覆盖天地的七彩光芒猛地向内坍缩、倒卷!连带着被其吞噬的七道身影,以及那片区域内的时空碎片、混乱能量,甚至一部分时间长河支流的星辉碎光……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遗迹深处的恐怖吸力,朝着光芒爆发的原点——那时间长河支流交汇处的巨大遗迹核心——疯狂拖拽而去!

快!

快得超越了思维!

快得连残影都未曾留下!

“唰——!”

极致的、纯粹的、比先前浓郁百倍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沉重的幕布,瞬间覆盖了那片区域。

光芒、爆炸、人影、能量、时空的碎片……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光瀑、那凄厉的惨叫、那玄黄甲的崩碎……都只是一场幻梦。

归墟,再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的虚无。只有玄黄甲崩碎后残留的、几点微弱的玄黄光尘,在冰冷的黑暗中缓缓飘散,如同祭奠的余烬,无声地诉说着那瞬间的疯狂与最终的……湮灭。

此刻。

捏爆星尘的凌缙,肉身尽化飞灰,残存的神魂如一点微弱的星火,在狂暴的时间长河之上明灭不定,随波逐流。

仅是一瞬的闪烁,那点残魂便被无形的巨力裹挟,自奔腾的时光之河中骤然剥离,朝着某个未知的维度……坠落。

与此同时。

庐山之巅,厚重的铅云如墨翻滚,苍穹深处,酝酿已久的毁灭雷霆骤然撕裂天幕,紫电狂蛇乱舞,将山峦映照得一片惨白!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天公之怒,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