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猫？”

“是的！一只差不多这么大，”陆凡的双手在空气中急迫地比划着，“毛色混杂，带着黄色斑点的野猫！”

“这样啊……”端木凌低语，缓缓站起身，深邃的目光如同利刃审视着陆凡。

那平淡的反应反而让陆凡的心脏骤然缩紧。

“哐嗒。”

清脆而冰冷的金属咬合声陡然响起！端木凌不知何时已将腰间的配枪握在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像无底深渊，瞬间吞噬了陆凡眼中仅存的侥幸。

那枪口稳定得没有一丝颤动，稳稳指向陆凡的眉心！

“我很高兴你愿意说出实情。”端木凌的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然而那毫无情绪的冰冷，却比任何怒吼更令人窒息，“但很遗憾……你的旅程到此终结了。”

“为……为什么？！”陆凡的声音瞬间拔高变调，撕裂般地卡在喉咙里。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五脏六腑，他毫不怀疑那贴在扳机上的食指只需微微压下，自己的生命便会如烛火般熄灭。

“命运审判……命运审判不是绝不伤害平民的吗？！”他嘶哑地喊出这流传在街头巷尾的“共识”，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哦？”端木凌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冰冷的目光似乎掠过一丝嘲讽，“你还看到了那片公告。”

他当然记得那段宣言。

那是命运审判初立时，在网络暗流中悄然发布的“战争规则”——兵锋只对政府与武装力量，绝不染指无辜平民与无力抵抗者。

然而，枪口纹丝不动。

贴靠在枪身上的食指，非但没有离开那致命的扳机，反而极其清晰、极其缓慢地开始弯曲——那是预压扳机的动作！紧绷的指节凸起，力量蓄势待发！

“规则适用于普通人。”端木凌的声音如同来自冰河深渊，“你不同，如果防卫局的猎犬嗅着痕迹找到了你，小武他们……就将万劫不复。抱歉，死人是唯一能保守所有秘密的容器。”

“等！等一下！”陆凡亡魂皆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猛缩，紧紧贴住冰冷坚硬的高背椅靠背，双腿筛糠般剧烈颤抖。

他徒劳地想离那致命的枪口再远一寸，却只能更深地陷入椅背的囚笼。

“我会保密！我发誓！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求饶声绝望而苍白。

“对不起。”端木凌的回答简洁而冰冷，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唯有永恒的长眠，才能彻底遗忘。”

“咔哒。”击锤被拨到极限位置，发出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

“嘭——！！！”

震耳欲聋的枪声轰然炸响！滚烫的气浪裹挟着火药味猛烈地冲击着耳膜和鼻腔！

巨大的后坐力让端木凌结实的手臂微微后挫了一下。

一缕淡青色的硝烟，如同死神吐息，缓缓从炽热的枪口缭绕升起。

枪声的余波还在室内嗡鸣震荡，冲击着墙壁。

寂静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回，却带着一种空茫的死气。

粗重的、带着极大惊骇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它属于瘫软在椅子与墙壁夹角处的陆凡。

冷汗浸透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顺着煞白的脸颊蜿蜒流下。

他颤抖着看向紧贴自己头顶上方仅数寸之遥的墙壁——那里，新鲜崩裂的弹坑周围是狰狞放射状的裂纹，石膏碎屑还在簌簌落下。

他刚从地狱边缘被拉回。

端木凌的身影已经幽灵般贴近，居高临下，冷硬如铁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更没有所谓的愧疚。

“生与死，在你踏入这里的瞬间，天平就已经倾斜。”端木凌手中的枪口依旧低垂着，但冰冷的杀意并未散去，“我无法将信任，交付给命运审判之外的任何人。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中：加入我们，拥抱未知的命运；或者……”声音顿了顿，毫无情感地吐出最后两个字，“解放。”

陆凡仰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已不是首领的面孔，而是死神的代言人。

恐惧的阴云浓重得几乎凝结成冰，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机会”，但男人话语里那份不容置疑的冷酷如同实质的寒冰，让陆凡血液冻结。

他知道，犹豫，或是拒绝，下一枪，子弹绝不会射偏墙壁。

墙上的老式挂钟，“咔哒…咔哒…咔哒…”的秒针跳动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都如同重锤敲击在陆凡紧绷的神经上。

他嘴唇翕动，喉咙却像被无形的铁钳死死扼住。

端木凌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毫无动摇地再次抬起手臂！冰冷的枪口重新锁定！

就在那扳机即将再次压下的千钧一发——

“我加入！！！”一声带着撕裂般恐惧、几乎破了音的嘶吼从陆凡喉咙里爆发出来，“我加入命运审判！！！”

“明智的选择。”端木凌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仿佛一切尽在掌控。手臂瞬间收回，手枪如同魔术般消失在他腰间的枪套里。

端木凌走上前，平稳地伸出了右手。

那手掌宽阔，骨节分明，带着力量感的稳定。“欢迎，”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多了一丝沉重的认可，“欢迎踏入……这片被世人唾弃、被黑暗笼罩的荒芜之地。”

陆凡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只悬在面前的手上。

掌心传来方才绝望挣扎时的汗湿冰凉，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喉咙滚动了一下，内心挣扎如风暴肆虐。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艰难地、缓慢地抬起自己犹自颤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搭在了那只伸向他的——亦是通向深渊的手掌之上。

掌心相触的一刹，冰冷的温度传来，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骤然凝固……

“轰！！！”

就在这命运交接的瞬间，内庭那两扇沉重的棕红色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撞开！

“折翼天使！！！”那个之前引领他们进入的男人去而复返，冲回大厅门口，胸廓剧烈起伏，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显然是拼尽了全力跑来的！

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急促而近乎变形、嘶哑：“大量的折翼天使……正朝遗忘区扑来！！！”

折翼天使！

科技打造的死亡收割者！

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金属骨架构筑其躯体核心，外部覆盖的层层叠叠高强度合金装甲足以抵御常规单兵武器的正面轰击！高达三米以上的庞然身躯，赋予其足以搭载恐怖火力基座的空间！

精妙的仿生关节设计，在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操控下，甚至能让这金属巨兽施展出诡异而致命的类人动作！

这些在硝烟与废墟中昂然屹立的钢铁魔神，早已成为主宰现代战场的绝对恶兽。

在其冰冷的机械眼眸和轰鸣的引擎之下，血肉之躯的步兵，脆弱得宛如等待碾碎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