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天天开,天天没生意,照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得关门大吉。”
林冲将自己的上半身整个儿埋在黑色皮质老板椅里,双腿架在棕红色木漆办公桌上,双手枕着后脑勺,双眼望着玻璃双开门外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有些百无聊赖地吐槽着。
原本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往自己左手指甲上抹着红色指甲油的蔡裴欣在听到林冲的吐槽后,忽然生出一股莫名怒火,她把手上的指甲油刷往瓶子里一掼,双手交叉在胸前,走到林冲身后,二话不说,甩手就往林冲的后脑勺而去。
林冲的后脑勺冷不防被蔡裴欣忽然来这么一下,使得他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他放下架在棕红色木漆办公桌上的双腿,转过身,一脸委屈地看向了身后的蔡裴欣,“蔡姐,你干嘛?”
蔡裴欣翻了两下白眼,随即教训起了林冲,“没生意,没生意,你天天只会念叨没生意,我说与其你天天在这里念叨些有的没的,为什么不出去招揽客户?招揽生意?”
林冲扁了扁嘴,有些无奈地说:“蔡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哪能那么容易来生意呀,又不是街上卖菜的,你把菜担子往街上一搁,就有人过来问价,我们这毕竟是捉鬼的买卖,说白了,就是迷信,这生意是不能放在明面上做的呀,你这让我怎么去招揽客户,难不成你让我上街随便逮个人就问,‘喂,兄弟,你家有没有闹鬼?’那我这不得被人锤死。”
蔡裴欣怒怼道:“对对对,就你理由最多,就你借口最多,你说你招揽不到客户,那人家程钱怎么就能招揽到客户呢?你可别忘了,这个月的两单生意都是人家程钱弄到手的,就拿今天来讲,人家程钱已经在外面跑了一个上午了,而你呢,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
林冲有些委屈地说:“蔡姐,这也不能全怪我呀,谁让人家程钱长得帅,在路上随便搭讪个小姐姐,人家就跟他聊得不亦乐乎,这生意自然不就来了。”
说话间,程钱推开双开玻璃门,风尘仆仆地走进了这间为了招揽生意,临时租用的不到十平米的铺面。
蔡裴欣一看到程钱,立即喜上眉梢,她迎面走上前,问道:“钱钱,今天怎么样?”
程钱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传单,往那张棕红色木漆办公桌上一放,说:“蔡姐,冲哥,你们快看看,这是什么。”
蔡裴欣带着疑惑的神色,拿起那张被程前搁置在办公桌上的传单,小声念了起来:“由于阴司鬼差数量不够,导致许多枉死鬼流落阳间,无法及时到阴司报到,为了维护阳间安全秩序,阻止枉死鬼为所欲为,现特在阳间招收有本事的阴阳先生,以协助阴司及时、准时、按时引枉死鬼前往城隍处报到,有意向者,请拨打城隍爷电话,柒栋柒栋柒栋拐捌栋,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诶,蔡姐,这可是门好生意诶,我们不妨去试试,说不定,我们还能在阴司混个公务员当当,要是能在阴司当公务员,那崩提多有牌面了,这阴司公务员可是比阳间公务员的饭碗还要铁的差事呀。”
一旁的林冲在听蔡裴欣念完传单上的内容后,眉飞色舞地建议道。
蔡裴欣白了林冲一眼,接着问程钱:“钱钱,你这传单哪儿来的?”
程钱说:“就我上午在巡街的时候,忽然有一张纸从天上飞了下来,直接落在我的头顶上,我就拿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这内容还挺有意思的,而且上面还盖了阴司的公章,我觉得此事应该也不会有假,就赶紧拿回来跟你们商量了。”
蔡裴欣点了点头说:“上面这个确实是阴司的公章,这张传单上的阴气也是格外重,我觉得确实可以试它一试。”
蔡裴欣说完,就冲着程钱使了个眼色,程钱马上心领神会,他走到双开玻璃门前,将卷闸门从头顶拉下并且上了锁,林冲在卷闸门拉上之际,也很快打开了铺面里的灯,而蔡裴欣,则拿出黑色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张A4纸大的黄纸,一支毛笔,一盒墨汁、一盒朱砂液以及一个法印。
这些东西被蔡裴欣一一放在了棕红色木漆办公桌上,她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汁,便在黄纸上写了个意欲应聘引枉死鬼入地府这门差事的表文,落款处,蔡裴欣写上了城隍爷的联系方式,并且在自己的签名处用沾了朱砂液的法印盖了个完好无损的印章。
随后,蔡裴欣便用左手食指跟中指夹着那张表文,嘴里振振有词地念道:“各路阴兵皆听令,速将表文送阴司。”
念完,蔡裴欣便将那张表文往半空中一扬,那张表文立即自动燃烧了起来,表文刚化为灰烬,店铺里头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一个黑影随着阴风转了几个圈,便落到那张黑色皮质老板椅上去了。
黑色皮质老板椅随即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留着络腮胡,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黑色墨镜的男子便出现在了蔡裴欣他们的面前,只见它冲着站在它眼前的三个人问道:“你们谁是蔡裴欣呀?”
“是我。”蔡裴欣往前走了一步,“敢问阁下可是城隍爷?”
“不错,正是我,我就是管理这一片的城隍爷,你们可以管我叫城哥,你就是蔡裴欣?”城隍爷瞧起二郎腿,一根手指扯下鼻梁上的眼镜,露出它那双绿豆眼上下打量起了蔡裴欣。
“对的,城哥,除了我之外,我的两个小弟程钱跟林冲,也想加入这阴差的行列。”
“哦,你是程钱?你是林冲?”城隍爷用手指分别指了指站在它前面的两个小伙子问道。
程钱朝着城隍爷作了个揖,毕恭毕敬地说道:“没错,城哥,我是程钱,早就久仰城隍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百闻不如一见呀!”
“嘿,城哥,我就是林冲,您还真是好眼力呀。”林冲说着,冲着城隍爷竖起了大拇指。
城隍爷摆了摆手,“客套话咱也就不多说了,我看你们既能召我出来,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我就来说说我的要求吧,其实任务很简单,你们每次出任务,我都会给你们任务目标,你们只需把任务目标带到我这里来就可以了,不过有些任务目标会在阳间报仇,如果任务目标想报仇的话,你们不用管,只需等任务目标报完仇之后,把它跟它的仇家一并带过来就算完事了。记住,任务目标在报仇的时候,你们是绝对不可以插手的,只有在它们抵抗不服从你们之时,你们才可以出手用你们自己的方式解决,让那些鬼挂点彩不碍事,只是切记不能把它们打散魂了,听明白了吧?”
“听明白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听明白了就行。”城隍爷点了点头,接着说:“现在轮到你们最关心的问题了,那就是酬劳,我看这样,你们每成一单,我给你们一锭银子,你们觉得可否?”
三个人一听,都不觉瞪大了眼珠子,他们各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这一锭银子若是按照最少五十两算的话,那拿去当铺典当,岂不是也能有个两三万块钱的收入。于是,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不经意窃笑的同时,又转头看了看城隍爷,这才将自己的脑袋点得如同捣蒜的杵子,算是对这酬劳的认可了。
城隍爷见三人都答应得如此爽快,便也爽快地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被正式录用为阳间阴差了,给你们取个什么名头好呢,容我想想,对了,方才我才给一个新录用的阳间阴差队伍取了个名头叫阴差特工队,那你们就叫枉死特工队吧。”
林冲傻笑了两声,他有些不解地问:“我说城哥,您为啥给我们取这样一个名头呀?”
城隍爷嘿嘿笑了两声,说:“最近之前在美丽国很有名的一个导演从天堂到地府来旅游,我刚好是它的影迷,所以,别多问,懂的都懂。”
“可是······”林冲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完,就被蔡裴欣一把捂住了嘴巴,“城哥,您别跟我这小弟一般见识,我们听您的,就叫枉死特工队。”
“好,还是你蔡裴欣爽快呀,那我这就在你们各自的手心上做个阴差记号,同时这个记号也是我们订立契约的凭证,一旦这个记号在你们身上烙上了,你们可就得一辈子干这份差事了。爽约是没有机会的了,听明白了吧?”
“听明白了,我们都听明白了。”三个人刚答完,程钱又多问了一句,“城哥,你说我们要是爽约的话,后果会怎样?”
城隍爷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卖了会儿关子,才开口道:“这个嘛,后果很严重,知道了对你们没啥好处,还是不知道的好,再说了,你们城哥我相信你们的人品,你们肯定是不会中途毁约的。”
“那倒是,我们一向最有合约精神了。”林冲如是说着。
城隍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见它抬手虚空一画,三人手心上都各自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聻”字,随后它又往桌子上放了一张照片,在扔下一句话“这就是你们接下来的目标任务”之后,就闪身消失不见了。
蔡裴欣拿起桌上的那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梳着后背头,看起来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性,照片后面则写着三个字——林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