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池底捞链 玄离啃钉

往生池底,沈渊看到锁住卫清河的“神厌之链”源头——竟是半截钉在池底古玉台上的暗金长钉。

更诡异的是,玄离盯着那钉子,口水直流:“呜啾!(香!脆脆的!)”

沈渊刚想阻止,小家伙已扑上去“咔嚓”啃了一口!

钉子金光暴闪,池水沸腾!

槐婆婆根须卷住众人狂退:“小祖宗!那是神帝情念所化之‘绝情钉’!你也敢下嘴?!”

玄离委屈捂嘴:“呜……(牙崩了……)”

青丘的夜,静谧而神秘。月光如水银泻地,给村落披上一层朦胧的纱衣。沈渊站在树屋的藤窗前,目光穿透稀薄的夜雾,死死锁定着村落深处那座在清冷月华中显得遗世独立的孤峰——禁地,往生池所在。

赵思雨跨越无尽空间传递来的破碎意念,如同冰锥刺入识海:【禁地……往生池……感应同源波动……】玄离那垂涎欲滴、指向孤峰的激动叫唤犹在耳边:“呜啾!(福气!好吃的!)”

两股信息交织碰撞,指向同一个令人心悸的答案——神厌之链的源头核心,竟然就深藏在青丘狐族视为圣地的往生池底!

“神庭的手……已经伸到这里了吗?”沈渊的手指深深抠进藤蔓窗框,指节泛白。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愤怒在他胸中翻涌。师兄卫清河在隔壁小屋中沉睡,体内蛰伏的神厌之链如同定时炸弹,而引爆炸弹的遥控器,竟可能就在这看似祥和的青丘禁地!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探明真相!

他猛地转身,动作惊醒了枕边蜷缩的玄离。小家伙迷迷糊糊地抬起毛茸茸的脑袋,黑豆眼眨了眨,随即又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那让它心痒难耐的“福气”源头方向,小鼻子立刻又朝着孤峰方向抽动起来。

“玄离,安静。”沈渊低声道,快速穿戴好简单的衣物(在百感荒原的恶战中早已破烂不堪,狐族提供的是简单的麻布衣袍)。他小心地抱起玄离,小家伙似乎知道要去做“大事”,立刻精神起来,用小爪子扒着他的衣襟,黑豆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悄无声息地溜出树屋。村落沉睡,只有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和隐约的虫鸣。沈渊将身形融入月光下的阴影,如同灵猫般朝着孤峰方向潜行。得益于“至情道种”对情念的敏锐感知和苏影之前讲述的青丘地形,他巧妙地避开了几处巡逻点。

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孤峰脚下那片被狐族严密守护的禁地入口时——

“喂!沈渊小子!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摸向人家禁地,想偷狐狸窝里的宝贝?”一个压低了却依旧带着戏谑的粗豪嗓音在身后响起。

沈渊心头一凛,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下,一颗锃亮的光头如同信号灯般醒目——正是狄猛!这家伙不知何时也溜了出来,抱着胳膊靠在旁边一棵大树的阴影里,独眼闪烁着促狭的光,那条刀疤在月光下更显狰狞。

“狄老大?”沈渊松了口气,随即皱眉,“你怎么……”

“哼!”狄猛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皮,“老子被那几个小崽子摸了一晚上脑袋,毛都快被撸秃了(虽然本来就秃),出来透透气不行?倒是你小子,眼神鬼祟,目标明确……啧啧,是不是发现什么好东西了?见者有份啊!”

沈渊看着狄猛那副“老子就是来凑热闹顺便捞好处”的滚刀肉模样,心知瞒不过他。时间紧迫,他压低声音,言简意赅:“神厌之链的源头,可能就在禁地往生池里。思雨传讯,玄离也感应到了。我必须去看看。”

“往生池?”狄猛独眼一眯,闪过一丝精光,“狐族圣地?神庭那帮鸟人的爪子伸得够长的啊!有意思!老子也去瞧瞧!正好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看看能不能顺点狐族特酿的‘千日醉’……”他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沈渊:“……”这家伙的重点永远那么清奇。

就在这时,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如同轻烟般飘落两人身前,正是苏影。她显然也察觉到了动静,美眸在沈渊和狄猛身上扫过,带着一丝无奈:“就知道你们不会安分。禁地守卫森严,硬闯是下策。跟我来。”她似乎早有准备,玉手一翻,掌心多出了几枚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如同露珠般的奇异草叶。

“这是‘幻影苔’,能短暂扭曲光线,遮蔽气息。含在舌下,动作要快!”苏影将草叶分给两人。玄离好奇地用小爪子扒拉沈渊手里那颗,被沈渊赶紧塞进它嘴里(小家伙嚼吧嚼吧,似乎觉得味道还行?)。

三人(加一兽)含着“幻影苔”,身影在月光下瞬间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融入了环境。在苏影的带领下,他们如同三道无形的影子,贴着禁地边缘复杂的地形,巧妙地绕开了几处明暗哨卡和闪烁着微弱符文的警戒法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孤峰的范围。

越靠近峰顶,空气越发清冷湿润,一股沁人心脾、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奇异气息弥漫开来。峰顶并非尖耸,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被陨石砸出的环形洼地。洼地中央,就是传说中的“往生池”。

池水并非寻常液体,而是如同融化的月华,呈现出一种朦胧梦幻的乳白色,平静无波,水面氤氲着淡淡的、散发着宁静安详气息的白色雾气。池边生长着奇异的、如同水晶雕琢般的透明花草,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微光。整个池子散发着一种神圣、纯净、不容亵渎的气息。

然而,沈渊识海中的“至情道种”却猛地一跳!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森严、充满了秩序禁锢意味的波动,正从那圣洁的池水深处隐隐传来!与卫清河体内蛰伏的神厌之链同源,却更加深邃、更加核心!

“在下面!”沈渊低声道,眼中寒光一闪。

苏影和狄猛也感受到了那股格格不入的冰冷波动,脸色凝重。

如何下去?这池水一看就不是凡物,贸然触碰恐有不测。

“呜啾!”玄离突然从沈渊怀里探出头,小爪子指向池水边缘一块不起眼的、布满青苔的圆石。小家伙黑豆眼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似乎那石头是什么绝世美味。

沈渊心中一动,走过去。狄猛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苏影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沈渊小心翼翼地拂开圆石上的青苔,露出下面一个浅浅的、由天然纹理构成的凹槽。凹槽的形状……竟然和他怀中那块在百感荒原深渊裂缝旁发现的、将他们传送至此的玉质断碑(情锚)的断裂面,隐隐吻合!

他立刻取出那半截断碑。当断碑的断裂面靠近那凹槽时,断碑上沉寂的古老纹路突然亮起了微弱的七彩光芒!嗡的一声轻鸣,断碑自动嵌入凹槽,严丝合缝!

咔嚓!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平静的往生池水面,靠近沈渊他们的这一侧,乳白色的池水无声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斜向下延伸的、由温润白玉铺就的阶梯!阶梯尽头,隐没在朦胧的池水深处。

“成了!”狄猛咧嘴一笑,“沈渊小子,你这捡破烂的运气真他娘的好!”

三人不再犹豫,顺着阶梯快速下行。玄离更是激动地直接从沈渊怀里跳下,迈着小短腿冲在最前面,小鼻子疯狂抽动,目标明确。

阶梯深入池底,周围的池水如同有生命的墙壁,将他们与池水隔开。越往下,那股冰冷的秩序波动越强,与往生池原本的纯净安详气息形成了强烈的冲突和扭曲。

终于,阶梯到底。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完全由温润古玉构筑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乳白色的池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排斥,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而就在那平台的正中心,沈渊看到了他此行的目标,也是让赵思雨不惜冒险传讯、让玄离垂涎欲滴的“源头”!

那不是预想中复杂的阵法核心,也不是狰狞的刑具。

那只是一枚钉子。

一枚约莫三寸长、通体呈现暗沉金色、造型古朴、甚至有些简陋的长钉!

它静静地、深深地钉在那温润的古玉平台中央,只露出半截钉身。钉身表面没有任何符文,只有一种经历了无尽岁月打磨的、冰冷而内敛的光泽。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天道本源的、冰冷、森严、不容置疑的秩序禁锢之力,正源源不断地从这枚暗金长钉中散发出来!这力量无形无质,却如同亿万条冰冷的锁链,穿透虚空,连接向不知名的远方——其中一股,沈渊能清晰地感应到,正遥遥指向卫清河所在的方向!

这就是“神厌之链”的核心源头!神帝昊宸意志的具现化!一枚钉在往生池底的“绝情钉”!

“他奶奶的……就这么个破钉子?”狄猛瞪大独眼,有点难以置信,“神帝老儿是不是太抠门了点?搞这么大阵仗,就钉个钉子?”

苏影则脸色煞白,看着那枚暗金长钉,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好可怕的秩序法则之力……仅仅是靠近,就感觉神魂要被冻结、被束缚……这绝非普通之物!这是神帝以自身无情道念,结合天道秩序所化的‘绝情钉’!钉在往生池这等轮回情念节点,便是为了镇压、扭曲此地情念流转,同时作为所有‘神厌之链’的力量枢纽!”

沈渊死死盯着那枚暗金长钉,识海中“至情道种”疯狂运转,炽白光芒极力抵抗着那股冰冷秩序的侵蚀。愤怒、仇恨、对师兄遭遇的痛心,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理智。就是这枚钉子!就是这该死的东西,将师兄变成了行尸走肉!

然而,就在这紧张而凝重的时刻——

“呜啾——!!!”

一道灰扑扑的、圆滚滚的身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离弦之箭(肉球版),猛地从沈渊脚边窜出,直扑平台中央那枚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暗金长钉!

是玄离!

小家伙的黑豆眼此刻完全被一种纯粹的、看到顶级美食的狂热光芒占据!口水如同小溪般从它嘴角淌下,滴落在温润的玉台上。它的小鼻子距离那枚暗金长钉只有咫尺之遥,喉咙里发出激动到变形的呜咽:“呜啾啾!(香!脆脆的!金光闪闪的!肯定好吃!)”

“玄离!回来!别碰它!”沈渊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苏影和狄猛也惊呆了!这小东西疯了吗?!那是神帝情念所化的绝情钉!碰一下都可能魂飞魄散!

然而,警告已经晚了!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玄离那圆滚滚的身体高高跃起,精准无比地扑到了那枚暗金长钉旁边!它张开小嘴,露出两颗并不算锋利的、小小的门牙,带着一种“管你是什么先啃一口尝尝”的吃货大无畏精神,对着那露出的半截暗沉金色、散发着森严秩序气息的钉身,狠狠地——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如同咬在万年玄铁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池底空间骤然响起!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玄离的小身体僵在半空,保持着啃咬的姿势。

那枚暗金长钉,在玄离小牙接触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恐怖金光!一股冰冷、暴戾、仿佛被蝼蚁亵渎了无上威严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被惊醒,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轰然爆发!

嗡——!!!

整个往生池剧烈地震动起来!平台周围的乳白色池水瞬间沸腾翻滚,如同烧开的岩浆!无数道冰冷刺骨的金色秩序神链虚影,如同狂舞的金蛇,从钉身中迸射而出,疯狂地抽打向空间中的一切!

恐怖的压力瞬间降临!沈渊、苏影、狄猛三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住,骨骼咔咔作响,几乎喘不过气!识海更是如同被亿万根冰针攒刺,剧痛无比!

“小祖宗!那是神帝情念所化之‘绝情钉’!你也敢下嘴?!”一个苍老、惊怒又带着无力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池底炸响!是槐婆婆!

几乎在金光爆发的同一瞬间,数十条粗壮无比、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根须,如同破开空间的怒龙,猛地从沈渊他们下来的阶梯口钻入,瞬间卷住了僵在半空的玄离、以及被威压压得动弹不得的沈渊、苏影、狄猛三人!

根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地回缩!

嗖!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下一瞬,已经被槐婆婆的根须强行拽出了往生池,重重地摔在了池边的草地上!

噗通!噗通!噗通!

几人摔得七荤八素。往生池内,金光依旧在疯狂闪烁,秩序神链的虚影如同狂怒的巨蟒在池水中翻腾咆哮,整个孤峰都在微微颤抖!刺耳的警报声(某种特殊的狐族哨音)瞬间响彻夜空!整个青丘村落被惊动,无数灯火亮起,嘈杂的人声和破空声由远及近!

“咳咳……”沈渊挣扎着坐起,顾不得浑身疼痛,第一时间看向被槐婆婆根须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的玄离。

小家伙似乎被吓懵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保持着张嘴的姿势。它那两颗小小的门牙……其中一颗明显缺了一个小角!一丝淡金色的、带着神性气息的液体(是它的血还是钉子崩下来的碎屑?)正顺着它粉嫩的嘴角流下。

玄离伸出小爪子,摸了摸自己崩掉一块的门牙,又看了看那依旧在往生池里发疯的金光和神链虚影,黑豆眼里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小嘴一瘪,发出了惊天动地、充满了委屈和疼痛的哭嚎:

“呜——!!!啾啾啾啾啾——!!!”(牙!我的牙崩了!那个骗子!一点都不脆!硬死了!好疼啊——!!!)

凄厉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混合着往生池的咆哮和青丘的警报,构成了一曲荒诞绝伦的交响乐。

沈渊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缺了颗门牙的玄离,再看看那几乎要掀翻孤峰的绝情钉暴动,以及远处迅速逼近的狐族高手身影,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这下捅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