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宫墙柳色

辰时的阳光透过纱窗，清秋正在梳理发间的梧桐枝。昨夜雨后，嫩叶又舒展了几分，青翠欲滴。

“姑娘，萧世子到了。“锦瑟在门外轻声禀报。

醉仙楼前，萧珩一袭月白锦袍，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温润生辉。他身后停着辆素雅的马车，没有靖国公府的徽记，显然是特意安排的。

“姑娘昨夜休息可好？“萧珩伸手欲扶清秋上车，却在触及她衣袖前顿住，转为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的玉佩。今日那缺失的一角边缘，金纹比昨日更加明显了。

马车缓缓驶过朱雀大街。萧珩坐在对面，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宫里的梧桐树突然开花，司天监说这是祥瑞。“他顿了顿，“圣上想请姑娘在树下抚琴一曲。“

清秋指尖轻抚袖中的金叶。能让百年梧桐反季开花，宫中必有大片本源之力。

“到了。“

宫门处的侍卫见到萧珩，纷纷行礼让道。清秋注意到，他们看向萧珩的眼神中除了敬畏，还带着几分亲近——这位世子爷在军中似乎颇得人心。

穿过几重宫墙，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庭院中央，矗立着一棵开满淡紫色花朵的梧桐树，与周围的红墙金瓦形成奇妙的对比。

“就是这棵...“萧珩话音戛然而止。

树下早已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沈翊一袭靛蓝长衫，正仰头观察树冠。听到脚步声，他转身微笑：“萧世子来得真早。“

萧珩眉头微皱：“沈公子怎会在宫中？“

“圣上召见。“沈翊晃了晃手中的玉牌，“说是要问问江湖上对'梧桐开花'的传闻。“

两人目光交锋，空气中似有火花迸溅。清秋却已走向那棵梧桐，指尖轻触树干——澎湃的本源之力让她险些叹息出声。这棵树至少吸收了三片金叶的力量，难怪能反季开花。

“姑娘觉得如何？“沈翊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这花开得蹊跷。“

清秋还未回答，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圣上驾到！“

众人跪迎。清秋微微屈膝，余光瞥见一位明黄身影在侍从簇拥下走*******身。“皇帝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威严，“这位就是醉仙楼的清秋姑娘？“

清秋抬头，正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皇帝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儒雅，但眉宇间的帝王威压不容忽视。更让她在意的是，皇帝腰间悬着的香囊中，隐约透出一丝金气。

“听闻姑娘琴艺超绝，今日特请来为这祥瑞助兴。“皇帝笑道，目光却在清秋发间的梧桐枝上多停留了一瞬。

萧珩上前一步：“陛下，琴已备好。“

清秋在梧桐树下坐定，指尖轻抚琴弦。随着第一个音符流出，树上的花朵无风自动，飘落几片花瓣。在场众人屏息凝神，连皇帝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琴声渐急，更多的花瓣簌簌落下。清秋能感觉到，树中的本源之力正随着琴音缓缓流入她的体内。更奇妙的是，萧珩的玉佩、沈翊的剑穗，甚至皇帝香囊中的金气，都在与之共鸣。

一曲终了，满庭寂静。

“妙哉！“皇帝率先击掌，“姑娘琴艺，当真...“

话音未落，一个侍卫匆忙跑来：“陛下！兵部尚书赵大人有要事求见！说是...说是抓到了北疆的细作！“

皇帝脸色一变：“带上来！“

清秋注意到，萧珩与沈翊同时绷紧了身体。而被押上来的人，赫然是昨夜那个醉醺醺的赵公子，此刻他满脸得意，手中举着一片梧桐叶——正是昨夜清秋用来定住他的那片。

“陛下！此女用妖术伤我！这片叶子就是证据！“赵公子指着清秋，“她定是北疆派来的妖人！“

庭中哗然。皇帝皱眉看向清秋：“姑娘有何解释？“

萧珩正要开口，沈翊却抢先一步：“陛下，赵公子昨夜擅闯醉仙楼，臣亲眼所见。这片叶子，怕是他故意构陷。“

“你！“赵公子气急败坏，“陛下明鉴！这女子来路不明，醉仙楼的梧桐突然返青，宫里的梧桐又突然开花，都与她有关！“

清秋静静站着，指尖轻捻袖中的金叶。若情况不妙，她随时可以离开。但让她意外的是——

“够了。“皇帝突然抬手，“赵爱卿，令郎酒后失态，构陷他人，该当何罪？“

兵部尚书赵大人脸色煞白，扑通跪下：“臣...臣...“

“萧珩。“皇帝转向世子，“你既掌京畿防务，此事交由你处置。“

“臣遵旨。“萧珩拱手，眼中闪过一丝锐色。

皇帝又看向清秋：“姑娘受惊了。来人，赏玉如意一对，送姑娘回府。“

离开皇宫时，清秋注意到沈翊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萧珩亲自送她上马车，低声道：“姑娘放心，赵家不会再找麻烦。“

清秋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问道：“北疆真有细作？“

萧珩眸光一暗：“有。但不是姑娘。“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三日后是沈翊的剑试，姑娘...可要去看？“

马车驶离宫门时，清秋掀开车帘回望。那棵开花的梧桐树下，皇帝正仰头看着树冠，手中握着什么物件——在阳光下闪过一缕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