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还觉得我在误会你？

清晨五点半，苏晚照抱着搪瓷缸去厂门口买豆浆。

晨雾未散，厂门口的大喇叭正播着《走进新时代》的前奏，她哈着白气搓手时，眼角余光扫到个缩着脖子的身影——是张虎。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怀里紧抱着个鼓囊囊的灰布袋，布袋边角沾着草屑，右手还不自在地在裤兜里摸索着什么。

苏晚照脚步顿住。她脑中瞬间闪过几个片段：上回在传达室，张虎鬼鬼祟祟地翻陈默川的模拟考卷；昨晚在楼下，他手里那道一闪而过的金属冷光。那东西，莫不是开锁的工具？

“张同学，这么早？”她故意提高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张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震，怀里的布袋差点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鼻尖还挂着汗，喉结紧张地动了动：“我……我爸让我来拿点工具！”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拔腿就往家属院跑，布鞋踩得青石板哒哒作响。

苏晚照盯着他跑远的方向，豆浆摊的王伯把杯子递过来，压低声音说：“那小子最近总鬼鬼祟祟的，前两天还被人瞧见，偷摸进了陈厂长家的菜园子摘黄瓜。”

她捏着温热杯子的手紧了紧。陈家院子西墙根下，正种着陈默川最宝贝的那丛月季。

原主的记忆里，陈默川嫌弟弟妹妹太闹，总把重要的错题本和复习笔记用油纸包好，埋在那个大花盆底下。

“王伯，豆浆帮我看着！”她把搪瓷缸往王伯手里一塞，转身就追了过去。

家属院的青砖墙上爬满了牵牛花，苏晚照猫着腰，借着一棵高大的香椿树作掩护，眼睁睁看着张虎熟门熟路地绕到了陈家院子后墙。

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的铁钩子，对着后窗的缝隙捣鼓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窗户的插销就被挑开了。

晨雾里飘来陈婶晾晒的床单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一股铁钩子带出的铁锈味。

苏晚照从兜里摸出那个小巧的半导体——前几天帮李叔修收音机，李叔硬塞给她的谢礼，正好能用来联系保卫科。

她拧开开关，压着嗓子凑到收音口：“保卫科吗？我是苏家的苏晚照，陈厂长家后窗进了小偷！人刚进去！”

话音刚落，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张虎存在恶意行为，触发隐藏任务：阻止偷窃，奖励系统经验+500】。

淡蓝色的光幕上，一个红点正精准地标示着张虎在屋内的行动轨迹。

不到五分钟，保卫科的大李就拎着橡胶棍，脚步飞快地冲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堵住后窗时，张虎正蹲在月季花盆前，新翻的泥土撒了一地，手里死死攥着一本蓝皮错题集。

他听见动静，惊慌抬头，额头“砰”地一声撞在窗沿上，血珠子立刻顺着脸淌了下来：“我、我就是想借笔记看看！”

“借？”

苏晚照从树后走出来，声音冷冷的，“借笔记需要撬窗户？借笔记需要把陈默川从不外借的《物理竞赛题解》，藏在你布袋最底下？”

她指了指被大李一把拽过来的布袋，最上面的铁钩子还挂着半截窗纱，证据确凿。

这边的动静太大，围观的邻居越聚越多。

张虎的父亲张叔从人群里挤到最前面，脸涨得通红，青筋都爆了出来，指着儿子的手直发抖：“虎子！你、你这是造的什么孽！”他扬起手就要打，被大李死死拦住。

“爸！”

张虎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泡混着血珠子往下掉，“我就是不服！凭什么他陈默川次次考第一？凭什么全厂的人都夸他？我爸是保卫科的，我连个三好学生都评不上！”

他像是疯了，抓起地上的错题集狠狠摔在泥里，“我就是想毁了他的复习资料，让他跟我一样考不上大学！”

人群里彻底炸开了锅。

王阿婆攥着菜篮子直摇头：“作孽哦，这孩子心思怎么这么歪！陈家那小子前两天还帮我家换灯泡呢。”

李婶更是直接戳着自家儿子的后背教训道：“听见没？以后离这种人远点！自己不努力，倒怪别人太优秀，什么道理！”

陈默川是被邻居从家里喊来的。

他挤到人群最前面时，正看见自己那本写满了心血的错题集，孤零零地躺在泥水里，封皮上还沾着张虎的血迹。

苏晚照已经蹲下身，正小心翼翼地帮他捡起本子，用指尖擦拭着被泥土糊住的字迹。

她抬头的一瞬间，正撞进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那双眼里没了平时的冷淡，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谢谢你。”他伸手接过本子，声音有些哑。他的指腹轻轻蹭过，带走了她手背上沾染的泥点。

“怎么，陈大学霸终于信了我不是吃饱了撑的，专程来找你麻烦了？”苏晚照歪头一笑，晨光里她的虎牙闪了闪。

陈默川没接话，只是耳廓一点点变红，那红色迅速蔓延到了脖子根。他低头翻着手里失而复得的错题集，动作忽然一顿，从内页里抽出了一张小纸条。

是苏晚照昨晚塞的，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明早看好你家后窗，有人要‘借’笔记。”末尾还画了只吐着舌头的小猫。

“比神仙还神。”他轻声说，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傍晚放学，苏晚照趴在课桌上打哈欠，忙了一天，骨头都快散了。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金色的提示：【连续完成“调解王阿婆丢鸡案”“阻止陈父逼婚”“抓获偷窃现行”三项任务，系统等级升至3级！】

光屏中央，“关键人物隐藏身份”的图标正闪着暖金色的光。她好奇地凑近一瞧，两条信息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苏明珠（表姐）：1982年高中会考数学0分，现用学历系伪造。”

“周素芬（继母）：1978年曾与纺织厂会计有不正当书信往来。”

“好啊，真是好样的。”苏晚照低声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冷。她手里的铅笔尖在草稿本上用力一戳，直接扎了个洞。

“等着，一个一个来，谁也跑不了。”

夜色漫进窗户，陈默川坐在书桌前。

他拉开抽屉最底层，拿出一个红布包，小心地打开。

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是母亲临终前写的：“小川，妈走后你要好好读书。但若是遇见让你心跳变快的姑娘，别学你爸那么闷，要勇敢牵她的手。”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心跳变快”那四个字，窗外正好传来苏晚照清脆的笑声——她正和妹妹在楼下跳皮筋，发梢上沾着夕阳最后的金粉，活泼又明亮。

“也许……”他对着信纸轻声说，“我已经遇见了。”

苏晚照跳得腿都酸了，刚回屋，系统光屏又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她揉着腿凑近，只见光屏中央赫然写着一行字：【陈默川，真实身份：军工部特招预备人才，考核期至1984年6月】。

“啪嗒”，手里的铅笔掉在了地上。

她死死盯着那行字，心脏猛地一擂，又一擂，快得不像自己的。军工部……特招预备人才？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原来他每天闷头做的那些题，看的那些书，都不是为了普通的高考。那个总被她逗得耳朵通红的少年，那个在晨光下对她说谢谢的陈默川，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埋头苦读的书呆子，没想到，他肩上扛着的是完全不同的担子。

这下……事情的发展可真超出她的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