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并蒂莲

永嘉六年仲夏,谢明凰在将军府西厢裁制嫁衣。陆珩送来的霞影纱摊开时,窗外忽有流莺衔着金箔落下。青年将军倚着门框笑:“夫人若绣并蒂莲,记得在花蕊处留滴血的位置。”

谢明萱从廊下探出头,嘴里叼着草茎:“姐!钦天监说七月十六宜嫁娶,可你那九百九十九抬嫁妆还没……”话音未落,府外传来马蹄踏碎琉璃的声响。八匹汗血宝马拉着鎏金辇车驶过朱雀街,车辕上悬挂的玉璧映出西狄图腾。

“可汗亲至?”谢明凰指尖划过金箔边缘,忽然想起玉圭灰烬前的诡异温度。陆珩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玄甲鳞片在日头下泛着冷光:“夫人可知真正的玉玺从不在太和殿?”他忽然咬破指尖,血珠坠入霞影纱时竟凝成赤金丝线。

谢明萱抱着妆奁退到柱后,却发现玉璧表面浮着层极薄的冰晶。西狄使团首领掀开车帘时,琥珀色瞳孔闪过讥诮:“镇国公主可还记得三年前潼关城外,您亲手给陆将军喂的续命丹?”他袖中滑出的密信露出半角朱批——赫然是永嘉帝笔迹!

陆珩长剑骤然出鞘,剑气震碎玉璧瞬间,谢明萱看见姐姐裙摆无风自动。谢明凰将染血的金箔按在青年将军心口,並蒂莲纹路突然渗出淡金血珠:“陛下既要用西狄磨刀石试我锋芒,何不顺水推舟?”她忽然提高声调,“只是这九百九十九抬嫁妆……”

话音未落,宫墙阴影里转出列黑甲卫。为首的老太监捧着嵌红宝石的木匣,膝盖触地时发出闷响:“陛下有旨,赐公主东海夜明珠百斛,许乘凤鸾车自正阳门入宫。”谢明萱瞥见匣内珠光映出陆珩冷笑的嘴角,忽然发现姐姐袖中金针正扎进并蒂莲花纹。

大婚前夜,谢明凰在祠堂擦拭牌位。陆珩忽然从背后环住她,冰凉铠甲贴着霞影纱:“夫人可觉出玉圭灰烬后的异象?”他指尖点在她后颈,那里隐约浮现金色脉络,“前朝炼药人用龙脉养蛊,而谢家祖辈……”他忽然咬住她耳垂,“其实是被选中的药引。”

谢明萱蹲在房梁上偷听时,瓦片突然震动。他慌忙捂住嘴,看着西狄使团潜入祠堂的黑影。那些人对着谢家先祖牌位叩首时,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出三寸青焰——竟是前朝皇室专属的幽冥火!

“原来你们要的是活药引!”谢明萱抄起香炉砸向黑影,却被陆珩甩出的剑鞘击晕。昏迷前最后所见,是姐姐提着染血的金箔冲向火海,而西狄首领正在熔化的玉璧里抓取什么。

喜轿行至朱雀街时,谢明萱突然掀开帘缝。他看见姐姐凤冠垂下的珠帘在抖,而陆珩骑在马上的姿势太过僵硬。“小心东南角茶楼!”他刚喊出口,雕花木窗里已射出淬毒弩箭。青年将军挥剑格挡时,谢明凰忽然扯落盖头,将金箔抛向空中。

流云般的金箔裹住弩箭瞬间,街道两侧突然升起三百架孔明灯。每盏灯面都绘着並蒂莲,火光映得谢明萱眼花缭乱。“礼部尚书也叛了么。”陆珩冷笑着捏碎灯罩,里面飘出的传单写着“前朝余孽当诛”。

谢明萱趁乱跳进茶楼,却见西狄首领正在给永嘉帝心腹塞密信。他刚要追,后颈突然贴上冰凉剑锋:“小公子独自观礼多危险。”戴着青铜面具的女子贴着他耳畔低语,指尖毒药擦过他锁骨时,谢明萱发现对方袖口绣着谢家暗卫的银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