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叶凌天的过往

“呃啊——”

无法言喻的痛苦席卷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是力量被连根拔起的绝望,是生命本源被削弱的剧痛。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软倒,全靠锁链吊着才没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中涌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当最后一枚属于武魂殿的魂环彻底湮灭,密室中那股恐怖的剥离之力骤然消失。

比比东瘫软在锁链中,浑身被冷汗和血污浸透,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曾经叱咤风云、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教皇比比东,此刻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体内空空荡荡,只剩下微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属于她自身最本源的魂力波动,连一个强壮点的普通魂师都不如。

她费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威严与魅惑的紫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虚弱。

“为…为什么…留我武魂?”

她气若游丝地问,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双生武魂还在,这既是希望,也是更深的折磨。

拥有无上天赋,却失去了一切力量,形同废人。

叶凌天缓缓放下手,密室中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他俯视着地上如同烂泥的比比东,“因为这是你的天赋。武魂殿无权,也无力剥夺。更重要的是,千仞雪。”

提到这个名字,比比东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随即又被更深的恨意覆盖。

“她体内流淌着你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你的恨,你的怨毒,你对她的每一次伤害和抛弃,都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缠绕着她天使的羽翼,成为她灵魂深处的枷锁与阴影。”

叶凌天的语气带着一种斩断宿命的决绝,“让你带着武魂殿赐予的力量离开,无论你成功与否,这份源自武魂殿的因果,这份由你力量所带来的纠缠,都会如影随形,成为束缚她高飞的无形锁链。”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望向武魂殿深处那个沉睡的金发女孩。

“天使,不该被束缚。她应该自由地翱翔于天空,心无旁骛地追逐神光,不受任何来自过去的污秽与诅咒的羁绊。”

叶凌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从此,你比比东,只是拥有双生武魂天赋的比比东,与武魂殿再无瓜葛,与千仞雪……也再无因果牵连。”

“至于你能否重新踏上魂师之路,能否找到玉小刚,那是你自己的造化,你的新生,或是沉沦,皆与武魂殿无关。”

叶凌天说完,不再看地上气息奄奄、眼神空洞怨毒的比比东。

他转身,走向密室那扇沉重的石门。

“来人。”

他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石门无声滑开,两名身着护卫服饰、面无表情的魂师肃立。

“解开锁链,给她一身干净衣服,一枚金魂币。”

叶凌天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天亮之前,送她出武魂城。从此,凡是武魂城疆域之内,不准再有比比东此人出现。”

“遵命,教皇冕下!”

沉重的石门在叶凌天身后缓缓关闭,将那个曾经辉煌、如今却彻底堕入尘埃的身影,连同她滔天的恨意与虚弱的喘息,一同隔绝在冰冷的黑暗之中。

密室外,幽深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叶凌天独自前行,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上,一点微弱却纯粹的金色光晕悄然浮现,隐约构成一个天使羽翼的印记,随即又隐没不见。

他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老师……”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您将天使一脉最后的希望,还有这武魂殿的千钧重担托付于我,弟子定不负所望。”

他的身影融入走廊尽头的阴影,步伐沉稳而坚定。

一个月前,距离武魂殿万里之外的叶凌天收到了来自千道流的信物,同时也揭开了他出走武魂殿十八年的秘密:

他,叶凌天,才是武魂殿有史以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双生武魂拥有者。

神级兽武魂五爪金龙与另一个武魂并存。当年他惊才绝艳,却因双生武魂的修炼如同绝路,无人知晓如何避免爆体而亡。

为寻求一线生机,他毅然选择在魂力达到一个临界点后悄然出走,隐姓埋名,浪迹大陆整整十八载。

这十八年,他踏遍险地,探寻古迹,与魂兽搏杀,与天地争锋。

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才终于窥得了一丝双生武魂同修而不悖的方法,不仅活了下来,更成就了九十九级绝世斗罗之境,拥有着震古烁今的恐怖魂环配置。

而他,亦是千道流此生唯一的一位关门弟子。

传承的不仅是武魂殿的绝学,更是守护天使血脉、维系武魂殿光明秩序的沉重使命。

如今,他归来,以雷霆之势拨乱反正,以无上威仪登临教皇之位。

废比比东,不仅是为千仞雪讨回公道,为武魂殿肃清毒瘤,更是要亲手斩断那缠绕在天使羽翼上的、来自血脉源头的诅咒锁链。

新的时代,由他执掌。

天使的荣光,将由他守护,直至那幼小的六翼天使,真正翱翔于大陆之巅。

比比东被粗暴地推出武魂城高大的侧门时,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她穿着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是地牢守卫随手扔给她的,与之前华贵的教皇袍判若云泥。

一枚冰冷的金魂币硌在她的手心,是她与过去辉煌唯一的、讽刺的联系。

体内空荡荡的,属于封号斗罗修为的魂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虚弱感,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只剩下一具沉重的皮囊。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尚未愈合的内伤,带来钻心的疼痛。

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滔天的恨意和深入骨髓的屈辱。

她踉跄着,几乎站立不稳,回头望向那座在晨曦微光中如同巨兽般盘踞的武魂城。

金色的尖顶反射着初阳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也刺痛了她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