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将计就计，镜花水月

深深的沟壑之中，一片死寂。

季闲，瘫坐在地，脸色，比天上的残月，还要苍白。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名黑衣刺客冰冷的声音——“天罗地网”。

这四个字，像四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彻底压垮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完了……完了……”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前面是天罗地网，后面是索命的追兵……我们，被堵死在这片鬼地方了……”

李健，没有理会他的绝望。

他只是，静静地，替南柯，将刚才奔逃时，被划破的衣袖，撕下一角，仔细地，包扎好她手腕上，一道被荆棘划出的、细小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稳。

他的神情，很专注。

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南柯，看着他那张，在黑暗中，依旧显得无比沉静的侧脸，她那颗，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直到，李健，为她，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早已陷入绝望的季闲。

“季先生。”

李健的声音，很平静。

“你说的，没错。”

“前面，是死路。”

季闲闻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但是……”李健的话锋，猛然一转，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眸，闪烁着，智慧与疯狂的光芒！“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们，既然认定了我们，会从谷口那条唯一的‘生路’进去。那么，那条路，就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而一个，最显眼的目标，除了可以用来‘走进’去……”

他看着季闲，一字一顿地说道：“……同样，也可以，用来，吸引敌人走进去。”

季闲，猛地一愣，他那被恐惧所占据的脑子，似乎，还没能转过弯来。

李健，已经，有了决断。

“他们，想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们自投罗网。”

“好啊。”

“那我们，就给他们，送一份‘大礼’过去。”

他不再解释，而是，从怀中，取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那几张，最珍贵的“灵蚕符纸”。

他要，再制一种，全新的文符！

一种，足以以假乱真，瞒天过海的……

幻术之符！

“你……你还会这个？”季闲，目瞪口呆。

李健没有回答。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不再是儒家的浩然，也不是兵家的杀伐。

而是一部，写尽了“真”与“假”，充满了“虚”与“幻”的，人间大梦之书。

——《红楼梦》。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他将自己，对这种“真假转换”的哲学思辨，尽数，融入了笔端。他调动的，是一种，全新的，介于“灵秀之气”与“浩然之气”之间的，充满了“变幻”与“迷离”意境的……文气！

他要写的，是一个，结构无比复杂，充满了对称与镜像之美的……

“梦”字！

这个字，比“斩”字，更耗心神！比“游”字，更讲究控制！

李健的额头，很快，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他，写下第一张“梦”字符时，整张符纸，竟如同镜花水月般，在他眼前，微微地，扭曲了一下，随即，“嗤”的一声，化为灰烬。

失败！

其中，对“虚实转换”的意境，把握，还差了一丝。

李健闭上眼，调息了片刻，再次，提笔！

这一次，他将自己，与南柯相遇以来，这如梦似幻的一切，尽数，融入了笔尖。

第二张。

成功了！

那张写着朱红色“梦”字的符纸，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它看起来，与寻常文符，并无不同。但若凝神望去，便会发现，那纸上的字迹，竟仿佛，在微微地，流动，如同水中的倒影，不甚真切。

他将其，命名为——【镜花水月符】。

李健没有停歇，一鼓作气，将剩下的材料，尽数用尽，又成功地，制作出了两张。

做完这一切，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文宫之内，已是空空如也。

……

第二日，清晨。

李健三人，早已，悄然离开了那处沟壑，攀上了一处，地势极高的，隐蔽的山崖。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到，那条，通往“幽魂大裂谷”谷口的，必经之路。

李健，从路边，取来三根枯木，用藤蔓，简单地，扎成了三个人形。

然后，他取出那三张，珍贵无比的“镜花水月符”，分别，贴在了三具草人之上。

他想了想，又咬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蕴含着自己气息的鲜血，分别，点在了三张符上。他又从南柯与季闲的身上，各取了一根发丝，缠绕其上。

“摘星楼，既然能追踪‘气机’。那便，给他们，一个，足够真实的气机。”

他做完这一切，才深吸一口气，将文宫内，最后恢复的一丝文气，注入了三张符箓之中！

“去。”

他轻喝一声。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三具简陋的草人，身上，猛地，泛起一阵，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随即，它们的形态，竟在光影的扭曲中，迅速地，变化！

不过，眨眼之间。

三具草人，便赫然，变成了三个，与他们三人，一模一样的，“幻影”！

那幻影，不仅，身形相貌，惟妙惟肖。甚至，连走路的姿态，都模仿得，有七八分神似！

“我的娘……”季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才敢相信，眼前这，不是幻觉！

那三个“幻影”，在李健的意念操控下，竟如同真人一般，互相“交谈”着，走下了山崖，踏上了那条，通往谷口的……

黄泉之路。

而真正的李健三人，则屏住呼吸，如三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般，潜伏在山崖之上，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远方那片，看似平静的……

幽魂大裂谷谷口。

“季先生。”李健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看清楚，那所谓的‘天罗地网’……”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