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裸辞前章(2)

我长长地舒一口气,这周太累了。现在满脑子还是各种未完成的计划以及年底需要完工的项目。公司为了达成年初既定的出口目标,整个第四季度都在赶工期,菲律宾,卡塔尔,土耳其等等,从外协,焊接,工装,安装,调试,海运,每一个项目节点的时间都被掐得死死的。然后周一晨会,周二到周四早会,到周五夕会,都是汇报工作进度和时间节点。作为采购,把这些时间节点再提前催促供应商,于是供应商也如此每天汇报进度,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生产,生产工期多长,质检周期,发运时间。每年的第四季度都会忙得像陀螺在不停地转啊,转啊,所有的人都像开足了马力的车朝着一个目标越过高山大海,荆棘坎坷。可是心还是会累,累到有些懵,让我一时半会没有明白李笑说我不用过来的意思。

可是我现在心里有些不安分了。

李笑说公司圣诞节有活动,是类似于相亲的Party,李笑不会是为了去撞大运吧?我接着拨通了她的电话,自然是没有接听,她生气了。

我做得不够好。

我问蔡小白,蔡小白是我的大学同学,类似于那种感觉可以显现“真爱”的那种,无话不谈,没有什么可以坏事可以隐瞒,没有什么好事不分享,我知道他的感情,他也知道我的暗恋,彼此间作为旁观者进行爱情分析,总之,可以归结为:当一个二货遇见另一个二货。但是二货说话往往够犀利,让你无法去编造更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掩饰你的真实想法。

“傻”我说,我喜欢这样昵称他,

“Y”,他说,还带着嘶哑的声音,估计是睡多了。“感谢你叫我起床啊,要不然这一上午的美好青春又被这可恶的床给占有了”

“Y,是心宽体胖啊,所以这时间还能做春梦”我说

“Y,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你都能猜到”

这不过是蔡小白顺驴下坡而已,他一定不是在做什么春梦,他做春梦的年纪早就过了,他现在梦里但愿见到的应该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吧,有一次他跟我说,杭州这鬼地方,搞得我现在觉得什么都缺一样。以前他离职赋闲在家的时候,他就抱怨说,我现在除了钱,什么也不缺,重新工作后,生活质量反而下降了。

以前下定决心,说苹果不买最好的吃,吃饭尽量在食堂将就,同学的电话尽量让他们发给我,或者微信,QQ留言都可以,能省的尽量省下来,一年下来后,蔡小白很泄气的跟我说,这样省下去简直就不是该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我问他原因,他说,且不说工资涨不涨的事情,光看房价涨就已经够惊心动魄的了,本以为传说中的“拐点”到了,以为国家限购了,实行房产交易税了,这房价就到顶了,就能调降下来有点希望有些盼头了,可一顿时间的平静之后,居然强烈反弹,这是蓄势待发,试图把我们这些屁民一举拿下的势头还是怎么的,让不让人活了,更何况这房价的涨幅远远超过了工资涨幅,我要是那代表,我一定强烈建议将企业员工工资涨幅与房价涨幅挂钩作为法律明文规定,既然无法抑制房价上涨,要求工资跟上涨幅也算是一个勉为其难的选择,让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死也不能便宜了某些人吧。

我只能是一个劲儿地点赞,说,Y,我双手双脚地赞成,不仅仅因为蔡小白说出了**丝们的坚强和无奈,更因为蔡小白曾经说他发达了后也会带我上道的,有这份有福同享,有难独挡的精神,能不感动的话,我就算没尽到作为一个死党应有的义务了。

“Y,什么事情?”蔡小白问我

“你知道的”我说

“喜欢就上啊”

蔡小白话里的意思我知道。

“你别再跟我说她是你的女神,你在她面前自惭形秽的鬼话了,要是她不喜欢你,她干啥每天一个电话陪你瞎扯,女人的青春是很宝贵的,她都冒着失去青春的风险了,你Y还在犹豫着什么”

“我,我没犹豫啊,或者说……那你说说我是在犹豫什么呢?”

“靠,你还真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了。”

“Y,帮我分析一下,难道我还得给你下跪不成?”

“这,还是等过几年再行大礼吧”

“靠,不说拉倒,还给端上了”

蔡小白自然是不会不说的,这不过是我们每次交流的相互调侃罢了。蔡小白分析的结果让我陷入沉思,也许我没有那么爱她,也许我还不够成熟,给不了她安全感。

我爱她吗?我不爱她吗?

我不知道了。

可是我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形。作为同事的伴娘,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礼物,在后台区等候的时候,披着一件小外套,不停的用手哈着气,还不时的望着门口的来宾,那眼神里却满是欣喜,脸上白白的,沾上些许脂粉而百里透红,那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咋一看平静如水,走进看时,却能感觉到嘴角稍稍扬起的笑容。我就那样走过她的身边。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脑海里却一直在搜寻着这样一个似曾相似的印象,我有些迟疑地转身看着她,我捂在腮边的手放了下来,冲我微微一笑,说道:“你能帮我倒杯热水吗?”我对于这样的要求从来没有拒绝的条件反射,于是我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端着热水送到她的手上,她的手从我手上滑过,一种冰凉凉的感觉瞬时让我有些诧异,她拿过热水捂在手上,脸上堆笑看着我,说道:“这天气有些冷。”

深圳的一月,偶尔会下小雨,雨水带着北风的寒冷,落在街上,不一会儿就湿漉漉的,看上去便觉得愈加清冷,但此时深圳的树叶依然绿着,像一个倒春寒的长沙。

“你的手真冷。”我说道,“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她笑了笑,嘴唇靠近热水杯轻轻地吹了口气,然后贴着水杯轻轻的嘬了一口,“有些烫。”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并没有转身离开,依然看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说道:“我是采购部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回到了什么,只记得那个扎着小马尾,两边垂着些许头发,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在对面淡淡的笑着。

那么美。

我曾经跟同事说起认识她的过程时,我会不由自主的感叹。纳兰容若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自古以来,当我们失去的时候,那最美好的回忆,总是开始于一次难以忘怀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