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离婚了。
大飞想不到自己会离婚,从一开始和陈楠结婚,离婚这个词就从没有在脑海中闪现过,可现在他手中实实在在地拿着离婚证,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也不知道算是解脱还是更加沉重。从知道孩子不是亲生的开始,大飞消沉,逃避,不想想到关于陈楠的任何事情,到毅然决然要求离婚,到现在劳燕分飞了,心里却不是滋味,放佛还在留恋那个曾经给他梦想的家,还在留恋那个给他希望的女人,留恋那个让他无比自豪的孩子,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说没有了就没有的,也不是说放手就真的放手了。
爱和在一起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期盼和感受。
大民要请我喝酒,而且还是大半夜的,我只当是大民开玩笑,便笑说:“大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你这么没有诚意的邀请,这大半夜的,你能从广州飞过来,我定然赴约。”
“此话当真?”大民笑着说
“你若当真,我就当真了。”我笑道
“那你就准备着被临幸吧。”大民笑着说
“这可不是你平常的风格。”我说道,“你怎么结了婚就连作风都变了?”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现在该想的是你能喝多少杯。”
我一听大民这么笃定的口气,想到大民想来行为规整稳重,不至于说出这么狂妄之语,便说道:“你又坑我了。说吧,你现在在哪里?”
“到底还是你了解我。”大民说道:“你该告诉我你住哪里,我们去接你。”
“你是说,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到时候见面你就知道了。”大民说道。
来珠海两三年,但是珠海的夜生活并不太熟悉,一来是因为之前上班的地点是珠海的郊区,根本无所谓夜生活;二来,我本不喜欢这深夜里的狂欢。
见到大民的时候,我的确很惊讶,尤其是当我打开车门的时候,看到里面几个熟悉的面孔,我欣喜无比,说道:“陈晨,你怎么也在?哎,大飞,你们这是......这是有备而来啊。”
“今天的金主可是陈晨。”大民从座位上转过头看着我,“你可得多奉承奉承。”
“陈老板,你怎么也来了?”我笑道,“今天又何事要这么紧急召见草民啊?”
大家一听都笑了。
“没想到林杨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啊。”陈晨说道
“那必须的。”大民说道:“要不然怎么能找到老婆呢?你说,是吧。”
我点点头,说道:“还是陈晨能说会道,这么快就飞黄腾达了,也告诉我们一个秘诀,让我们也尝尝一朝便富有的感觉呗。”
陈晨双手摊开,说道:“我脸上哪里写字了,我怎么就一夜暴富了?你说我脸上哪儿写了?”
“没看见啊。”大飞也装作仔细看的样子凑到近旁,说道:“可能是天太黑,看不清楚吧。”
大伙笑了。没想到大飞也有这幽默感。
“不过话说回来,陈晨,你这一年都干什么了?”大民不解地看着陈晨,“这两年你销声匿迹了一样。”
“是啊,你都说说你做什么去了?”我和大飞也附和着说。
“这可是说来话长啊。”陈晨感叹道
我们一听都笑了。这富人的故事就是长。
“话说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大飞笑道。
“你倒是说下去啊。”陈晨听大飞这般说起,也不禁笑了起来。
“话说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就留下了你大富的慧根。”大飞笑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今天咱不说我的事情,今天就是为了大家见面一起高兴一下。”陈晨说道,“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何相聚喝一杯。”
说道喝酒,陈晨自然是四人当中的翘楚,有着一个人喝趴一群人的光辉历史,从此一战成名,每到喝酒吃饭的时候,都会在饭桌上流传他的传说:陈晨那牛人能喝趴一群人。以至于有客户来拜访的时候,领导第一个想到的是:陈晨这小子没出差吧。陈晨得到领导的喜欢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陈晨从来没有因为喝酒而影响第二天上班迟到的,这些领导和同事都看到眼里,于是不时就有同事打趣着说:陈晨,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啊。当然这吃饭并不是普通的聚会,大家都明白陈晨升职只是迟早的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陈晨对这种谈笑从来不苟同,只有一种态度:不回应。直到有一次陈晨跟我说起想换工作的事情,我很诧异的看着他:“你就等着升职加薪了,何苦又这么折腾呢?”
陈晨默默不语,喝着酒,很久回了一句,说道:“没意思。”
陈晨没往下说去,我也只当做陈晨真心觉得这份工作没有给他带来成就感。因为这样的情绪低落很快就便他的美好的计划给吸引住了。
“我突然很想远行。”陈晨说道:“我很想看看那些美丽的地方。”
陈晨说的美丽的地方,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时间在某个合适的地点出现的美丽的风景。而这里精美绝伦的印象来自于精美的《国家地理》杂志。
陈晨的辞职报告提交给领导的时候,领导并没有同意,一直压着没有签,但是当我和大民,大飞离职离开的时候,陈晨终于没有再等下去,不久后,陈晨走了。直到我在火车上遇见他,直到我在大民的婚礼上再次见到他。
“陈晨,你说说你这年都去哪儿泡妞去了吧。”大民说道,“你隐藏得够深的啊。害我白白为你担心了一阵子。”
“你担心我?”陈晨笑道:“你哪有时间来担心我?”
“我担心你那天想不开坐了马航的飞机。”大民说道
“这,我还真坐过。”陈晨说道:“不过不是那一趟。那阵子真的是吓得连机场都不敢去了。”
“我只是听同事说你有这个计划,所以当时还真的为你担心的。”大民说道,“那后来你去哪儿?”
“去了迪拜。”陈晨说道,“帮我姐打杂。”
我们这才明白,原来陈晨消失这大半年是去搞国际贸易去了,大体是陈晨在国内联系好货源后,安排发货到迪拜,陈晨的姐负责销售,所以更多的时间是国内和国外两处飞,后来一来二回跟供应商熟络了,陈晨直接让供应商发货,结束了这段空中飞人的生活,和姐姐一起负责销售。
“那你英语秀得挺溜的了?”大飞说道
“其实在迪拜,能说中文才是优势,因为更多的国内游客的涌入,使得懂中文的人更有市场需求。”陈晨说道:“不过,像我这种中英文都懂的人自然更受欢迎。”
在陈晨的描述中,并没有像媒体那样渲染那种满地是黄金的迪拜生活,只是在他的眼中,他找到了这种生活的乐趣而已,纵然他有这种强烈的欲望,但总是淡然就飘过了。其中的辛苦自然不必详述,用陈晨的话说,纵然你在上帝的庇佑下,天上也不可能掉下免费的午餐,嘴上的酸甜苦辣其实都是汗水的味道。
“来吧,为咱们的聚会碰一杯。”我提议道
一杯酒所代表的是一种兄弟情义,一种对往昔岁月的珍惜和感慨。
大家瞎闹一阵子后,陈晨突然感慨地说:“林杨,我当时真的就以为你和于昊能天长地久呢。”
大民笑道:“陈晨,你那只眼睛看出来于昊和林杨是天生一对啊?”
我知道陈晨和大民都那我开玩笑,就说道:“我现在有女朋友了,这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去了,我这辈子估计就给你们毁了。”
大民笑了:“还没结婚呢就这样怕老婆了,结婚了还不整成妻管严啊。”
“那你在家的地位如何?”我反问道
“娶了祖宗生了个爷。”陈晨笑道
大伙都笑了,围城中的幸福和悲哀,个中滋味也只能自己体会。倒是大飞从一开始就开始不断地灌酒,大家都明白,他这就要奔醉了去。大家也就不再提起婚姻相关的事情,不料大飞却突然问道:“林杨,我知道你和于昊关系好,你一定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错愕地看着大飞,心里想着是不是那句话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情来,陈晨和大民也有些微醺地带着犹疑的表情先看看大飞又看看我。
“你们俩?”陈晨不解地看着我们。
“她不是跟随着你的足迹找你了吗?”我说道
大飞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仰头喝了一杯酒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她了。”
“那你就去找她啊。”大民仿佛突然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说道:“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专程为了打探她的消息的?”
大飞也没有否认,说道:“这段时间,你知道陈楠的事情的......”
说道陈楠的事情,大家都沉默了。陈晨低声问我,我只好偷偷告诉他。
“我,我有时候我怀疑,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大飞说道:“有时候我觉得我这样做是错的。”
大飞的纠结和痛苦都表现在脸上,一段本以为会幸福的婚姻走到了头,一个本以为自己很痛恨的人到最后却不忍看着她离去,一个在自己落魄中照顾自己的女人,可现在他自由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追求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怀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关于于昊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希望还是又一次的毁灭性的打击。
“陈楠她......”陈晨还是忍不住问了关于陈楠的事情。
“她......”大飞说道:“医生说是晚期了......”
大飞努力地不让自己流泪,可明显地眼睛里泛着泪花,对于这个女人,他爱过,恨过,可现在他可怜她,可怜她而不忍心离开她。
大飞拿起酒杯来,大家又一起走了一圈,大飞勉强地笑到:“我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大伙都没有回答大飞,都一个劲儿地喝酒。我拍拍大飞的肩膀说:“有些事情不是对和错的问题,你留下也不一定就是对的,你现在离开也不一定就是错的。总之顺着自己的良心做事,不要心里有太大的内疚。”
大飞看着我,说道:“可现在我又负了她。”
陈晨和大民不解地看着我和大飞。
“她很好,她也许需要时间。”我说道:“她去过成都,重庆,经过长沙,武汉,然后回了学校。”
“那她现在在哪?”大飞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我最近也没有联系她。”可我知道这些路线都是大飞去过的地方,所以大飞明白这各种缘由,所以当我告诉大飞的时候,他也许就明白了这段感情是否还能再继续下去,也许才会如此焦急地问我于昊现在在哪里。
“我打她电话,可号码已经停机了。”大飞这次说出了他此刻内心深处最害怕和痛苦的事情。
“也许你应该亲自去找她。”我说道,于昊告诉了我她的号码,却没有告诉大飞,也许是于昊心里已经对这份感情失望至极,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飞不置可否,只是轮番和我们喝酒。
陈晨和大民一看大飞这情况不对,只好劝大飞就此罢了,但是一心求醉的大飞此时早已神游青海。
等到大家醉醺醺地回到宾馆里,早已没了清醒的意识,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