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的珠海,暴雨来了又走,走了还来;台风偶尔也过来捧场,每次台风过境,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一律启动黑屏模式,天昏地暗,鬼哭狼嚎好一阵子后,看到地上一片狼藉,马路上残枝落叶横七竖八,更甚者则有大树被连根拔起横在马路中央,搅动着一个城市的交通;当然台风必然有暴雨,暴雨倾盆过后,这座离海最近的城市便已经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百岛之市,偶尔还能见到皮艇在城市中飘然而过,那一丝的欢娱让这种凄然减淡了数分。
我不喜欢这骤然而至的暴风雨,猛烈而干脆,但是感情一旦起了波澜,狂风暴雨式的骤然而起的时候,便是在劫难逃了,而我甘愿做一个落败者,就那样被擒服也罢。
钟灵说害怕的时候连声音都发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是听她絮絮叨叨地把整个故事讲完。
钟灵说医院里出了医疗事故,有个孕妇在剖腹产后离世了,家属带了一大帮人来闹,抓住值班的护士和医生不问缘由就打,医生和护士还不能还手,只能趁着打人的间隙夺命而逃,别的医生连劝也劝不住,最后还是警察过来才维护好秩序。被打的护士和医生那真是惨不忍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还好几处流血了。钟灵说的时候,眼泪就一直没有停过,说道:“你说出了意外,谁不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毕竟还是人,也是别人母亲的孩子,是孩子的母亲父亲,家属怎么就不能这样去体谅一下医生的难处呢?没有哪一个医生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病人家属会体会到的。”我劝说着,“只是当时愤怒蒙蔽了理智而已。”
“可是,我还是害怕。”钟灵说道,眼睛依然是哭得红肿。显然在钟灵的意识里,不曾有过这种情景的经历,依然觉得这一次出乎于她对于医生和护士的概念,圣洁而伟大,这个词完全代替了护士和医生这个名词,所以她才不愿相信发生在眼前的那种血腥的暴力,天使和魔鬼之间也不过是隔着一层道德和理智的墙而已。
“你现在依然相信你的工作时有意义的,对吗?”我坐在钟灵的身边,让她靠在我的肩上。
钟灵斜靠在我的肩膀上点着头。
“既然你认为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那你继续坚持下去就好了。”我说道:“别的,你就不用想太多,只当做事业中不可避免的挫折而已。”
钟灵依然点着头,不再说话。
这样的晚上,天空里满是星星,沁凉的海风拂去了白天的躁动,像海水抚平沙滩一样,细腻柔滑地拂过每一颗躁动不安的心,静静的夜里,会觉得连路灯也这样的温情而不再刺眼夺目。虫鸣鸟叫在深夜里也让人觉得空寂,如入深山,丛林蔽日,浮云入水,情话绵绵也不过是日出霞光,落叶缤纷,弯月结树而已,但是如此便已经良辰美景,此生不复。
但是钟灵不这么想,美是一种自然存在,不以物移,不以人分,就像感情一样,自然而生,也可自然而终。
“如人之性命,为生为死,也不过是一种自然存在而已。”我说道
钟灵看着我,没有认同也不否定,看来是我误解了钟灵的意思。
那日过后,钟灵不再理我,短信不回,电话不接,这样的苦恼隔了几日,我便忘了。大民已经不止一次地暗示我赶快做决定,我打电话给大民,说:“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吧。”
大民说好,并且我让赶快去长沙和大家会合。于是我便从珠海转广州,从广州转长沙,因为安排的时间合适,竟也是朝发午至。第一眼看到的董清,这时候的董清挺着大肚子,在门口悠悠的来回晃着,见我到了,老远就说着:“好久不见啊。”
我还诧异着董清的肚子,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都几个月了?”
董清笑道:“可别打趣我了,他们都在楼上商量着呢,你上去吧。”
开门看到的是陈晨和李礼,背对着我的是大民,我坐下来,说道:“我做好决定了。”
陈晨站起来,说道:“欢迎欢迎,咱们有福同享。”
我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这么决定的呢?”
陈晨说道:“你来了就说明你决定了。”
我笑道:“够犀利的啊。”
当然玩笑还是归玩笑,一个团体分工还是需要大家商议明确,在公司成立之初,公司的愿景,宗旨,定位等都一一商议确定,此次见面是想在前期的摸索总结后,制定一个更加详尽的发展战略以及每位合伙成员的职能定位。当然大家心中都有对自己的一个期望,所以基本上都是毛遂自荐然后大家投票来定,陈晨和大民负责销售,一个负责国外,一个负责国内,李礼管生产,我负责采购,这样的安排不出半个小时大家就定下来了,也便是会议的精髓所在。
李礼说要请大家吃饭,于是大家都问是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孩子,李礼坦诚地笑了,说:“想提早收各位的红包。”这时候董清也上楼来了,李礼见状赶紧将董清扶到位置上来坐下,说道:“你想上来跟我说一声嘛。”眼里都是关爱之情。
陈晨笑李礼夫妇秀恩爱,欺负他这样的单身汉。
董清倒是不客气,说道:“你也赶紧结婚了,别留到最后跟我们孩子抢女朋友。”
玩笑终归是玩笑,大家笑笑也就罢了,只是刺激了陈晨的心事,便不由地感叹着:“以前是不懂得珍惜,现在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却晚了。”
“你说,你现在想要什么?”董清问道
“我......”陈晨有些怀疑董清是否问她,经过与董清眼神交流后说道:“我其实要求很简单就像要个家而已。有人关心,有人陪伴就好了。”
我和大民都诧异地看着陈晨,我心里想到:这真是陈晨的想法吗?
陈晨的过去,董清是不知晓的,但还是多少听说了陈晨的风流往事,便哂笑着:“你要的该不是家,而是喜欢有人围着你转罢了。”
陈晨听了,练练摆手解释着:“这不一样,被人围着和关心,我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如果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这些年可算是白活了。”
大民笑道:“也没白活,你说那银行卡上的数字,该不是自己繁殖出来的吧?”
陈晨白了大民一眼,说道:“你不挤兑我一下,吃饭都没滋味是吧?”
大民也不在意说:“跟你聊天就是开心,这会儿连胃口都有了。李礼,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哪?”
李礼说道:“咱们楼下有请。”
于是大家很诧异地看到楼下客厅里摆满了一桌菜席,当然除了李礼和董清。当中是一盘开胃的剁椒鱼头,清亮的油水以及鲜红的辣椒就那么轻易地勾起了大家得食欲;其余有每次必点的茄角之恋,手撕包菜,辣椒炒肉,酱汁排骨,红烧猪脚,麻婆豆腐,香辣牛肉一共八个菜。每个菜此刻都让人有种亟不可待地想要一饱口福。
李礼端起酒杯准备说点什么,我笑道:“言简意赅点吧,这么多好吃,别让菜都凉着了。”
李礼笑道:“那好,我就简短些,第一是庆祝我马上就能看到我的孩子了;第二是庆祝大家终于都下海放手开干了;第三是......”
“大家吃好喝好。”陈晨等不急了,说着就举起酒杯要跟李礼碰杯,李礼说:“大家一起干了这杯吧。”
我不太喜欢喝酒,不喜欢白酒的辣口的感觉,也不喜欢啤酒喝了后嘴里都是气泡的苦涩的味道,但是此次喝完后并没有觉得不适,因为酒水入肚后,马上味觉就被菜蔬的各种味道所刺激。
董清笑道:“你们都尝尝,猜一下,那道菜是我做的。”
陈晨笑道:“感觉每道菜都是。”
董清看了看陈晨说道:“虽然知道你说的客气话,但是听了还是很开心。”
大民接过董清的话,说道:“哄女孩子的话,陈晨肚子里不知还藏了多少呢。”
董清就劝说着李礼说道:“你跟陈晨喝一杯,好让陈晨把真经都传一部分给你,别让我每天听那么些话,都听腻了。”
陈晨推辞着,只一个劲地夹菜,说道:“这道麻婆豆腐很正宗,应该是你得手艺吧?”陈晨征询着董清的意见,董清微笑不语。
我和大民分别认定为茄角之恋和手撕包菜,还说出心中的多种理由,期待着董清能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觉得还是麻婆豆腐。”陈晨坚持说道:“女孩子一般都会做得很好的。”
我们听了都笑陈晨,陈晨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嘀咕着:“有什么好笑的呢?”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你的情史。”我说道:“那个女孩子会亲手做麻婆豆腐给你吃?”
“陈楠就很会做这道菜啊,你们不记得了?”陈晨脱口而出
我和大民都摇着头。
陈晨辩解道:“你们俩就装吧,那时候咱们一起去厦门旅游回来,陈楠给我们大家做饭吃,你们不记得了吗?”
我和大民努力想了好一阵儿,一致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过厦门?”
陈晨想了好一阵子,用手拍了拍脑袋,猛地又喝了一杯,说道:“你们来都蒙我呢。”
我说道:“昨晚没睡好吗?这不是你的正常状态啊?”
陈晨点点头说道:“最近有点儿失眠。”
从前能让陈晨失眠的从来就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在办公室混得如鱼得水,上能取悦于领导,下能得信于职员,这种万金油一样的态度和手段,是大多数人学不来的,但是陈晨天生有这种能力和魅力。花开千红万紫,蜂蝶自然而来,流言蜚语也便不能绝迹于耳了。陈晨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从前如何,现在依旧。
我曾经问陈晨:“整个部门都认定你是采购第一帅了,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陈晨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帅能顶屁用啊,到最后还不是要被车杀,马踩,炮击,兵戮的,你说帅有什么好?”
我笑道:“至少帅能最后死。”
陈晨说道:“那也许是作为帅仅有的一点好处吧,但是你想想帅能走的范围也就那几步,我倒是宁愿当个兵,能过过河,看看对面的风景。”
我说道:“至少你现在看的风景比我们多。”
陈晨想了想,说:“有时候风景再美,也只是美而已,站在美的风景里,一颗疲惫的心,你还会觉得风景美吗?我想看夕阳落日,我想看小桥流水,可偏偏给我姹紫嫣红,给我富丽堂皇。让我都迷失了我原本想要的是什么了。”
曾经拥有和不曾拥有是两种不同的心态,拥有过你才知道需要什么,不曾拥有的时候,人们常常为想要拥有那不该拥有的东西而失去已经拥有的,这才是比曾经拥有更凄惨的悲剧,而我属于哪一种?
陈晨失眠夜
自从上次未见到于昊回到长沙后,陈晨就变得有些心事重重。所以刚吃完饭,陈晨就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于昊有没有跟我透露些什么。我被陈晨问的云里雾里,只好摇头说:于昊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因为我根本不明白陈晨想要知道些什么。
陈晨很是失落,从身上衣袋里找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却找到不火机,只好求助于我,我把大民叫来,大民问道:“你什么时候抽起烟来?”
陈晨说:“你有没有?”
大民把火机递给他,继续说道:“啥时候学会的啊?”
陈晨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说道:“从开始上班的时候就学会了。”
“刚开始上班的时候?”我问道,“我从没见你抽过?”
“你没见过,不代表我不会啊。”陈晨笑着,在烟雾里原本俊秀的脸因为有些迷糊倒是更觉得成熟了。
“人说女人是一个谜,我倒是觉得此刻形容你也妥妥的。”大民说道
“女人是个谜,也好歹是字谜,循着规律也就猜到了,你呢,就是个哑谜,不声不响的,让我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我说道
“你不了解我,是因为你们从没关心过我。”陈晨哭笑着。
大民笑道:“有女人关心你就可以了,我们顶多就是陪衬陪衬。”
原本以为陈晨只是开个玩笑,而大民也是顺着陈晨的意思调侃一番,可陈晨此时却有些黯然神伤,灭了手中不长的烟,把头埋在双手间,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也许在你们眼里,我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光鲜亮丽,可是你们不知道领导看重我,提拔我的原因是什么?你以为每天陪客户出去就是吃吃喝喝,你以为喝着高档的喝酒,抽着上等的香烟,吃着平生难得一见的菜肴,这就是人生得意吗?”
我听着有些陌生,而大民有些黯然。
“我为什么辞职,是因为我不想再这样成为上司的工具,我有自己的坚持和理想,我是不他敛财的工具。”陈晨背靠着沙发,闭着双眼,努力着平复自己的心情,抹去他本不想回忆的过去。
大民靠着陈晨坐下来,拍着陈晨的肩膀,说道:“兄弟我对不起你,以后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喝酒咱陪着你,你有抽烟,咱也陪着你。你想找媳妇了,我们发动大家一起帮你挑。”
大民略带诙谐的安慰让陈晨睁开了双眼,一脸嫌弃的看着大民,说道:“谁要你挑了?”
陈晨不想去谈那些初到深圳的时候所经历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不堪的过去,我们也不想去触碰他的那些伤心事情,只是我一直以为陈晨那么幸运得到领导的赏识,全因为他超高的颜值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心里面对于陈晨的愧疚也只好表现在对于陈晨更多的支持上。于是问道:“陈晨,你想知道于昊的什么事情呢?”
“你不是说于昊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嘛?”陈晨见我又说起于昊的事情,便反问着我,眼神仿佛在告诉我:你刚才就是骗我了。
我只好解释道:“于昊真没有跟我说起过你的事情,从来没有,我只好好奇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于昊来?”
大民也饶有兴趣的问道:“我那时候就觉得于昊喜欢你,陈晨,你就一点没有感觉到吗?”
陈晨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她也没有跟我说起过。”
“所以人家现在才特别地不待见你。”大民分析道:“哪有人家女孩子主动说我喜欢你的,估计人家是从心底屏蔽你了。爱到最后竟成仇了。”
陈晨极力否认道:“我跟她?似乎没什么交集,说起来也只是一个部门的同事而已。”
我回想着过去,也实在找不到于昊喜欢或者暗恋陈晨的迹象。
“有些懵懂的爱情就是这样子,各自都以为对方知道,却都不远说出口。现在想来这才是最美好的回忆。”大民说道,“也许只是于昊觉得你是知道她爱你的吧。”
陈晨摆着手,说道:“被你那么一说,我心里都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似的。只是,我心里总觉得于昊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心里有些不安。从我看她的眼神,我就觉得这轻视的眼神里都是恨,我从没得罪过她,何来的恨呢?”
“那你为什么回来就想见于昊呢?”我听大民和陈晨分析,心里愈发疑惑。
“对,你不会是因为于昊才回来的吧?”大民听我这么说,也满脸疑惑,说道:“你不会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陈晨又一次拿出了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嗅了嗅,却只在手里把玩着。
“我想我还是当面问她吧。”
我和大民面面相觑,至少我心里认为陈晨和于昊是有秘密的。
女人是谜,男人不一定是解开这个谜的谜底;而男人这个谜,多半女人就是谜底。
八月的长沙就是一座火炉,白天的气温高得出奇,只等着着华灯初上的时候,气温能降下来,去街头看看流光溢彩的喧闹,去江边感受风吹麦动的节奏,看暮色沉沉下的船火,看闲庭信步的徜徉,我想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等着深夜的钟声带来这一天的睡意。江的对面便是曾经呆过四年的学校,在这放假的时间里,该是另一种不一样的清静吧,这样得想着,于是打的往学校走去。
人们在回忆大学的时候,用的最多的词该是初恋,而我只有那未曾说出口的暗恋,而如今这时光远去,回首往事,也只能如风中飘落的黄叶一般,秋色,干枯和归宿。不管你是否经过,这树开在这里,这花开在这里;不管你是否爱过,这叶会黄,花会枯;不管有没有人采摘,叶有叶的归宿,花有花的去处,而经过的人,看过的故事,也都会各自老去,安然,静默,最后一样归于尘土。
下辈子再见吧,也许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就是有一天我们终归会抛弃了种族,身份,尊贵地在一起,不管下辈子你是一朵花还是一颗草。
因为是放假,夜里教室的灯光暗淡了许多,行人也少了许多,原本绿树掩映的街道显得更加幽静了,校园里的池水里传来了几声蛙鸣,或者由于人少车少,倒显得这声音更加清脆悦耳,绕过池塘有一个吹香亭,亭中依约有人在静坐,夜里的荷塘已经不见了白日里的光泽,唯有淡淡的清香拂来,方觉得这夏夜里的荷塘别有一番滋味。吹香亭旁是一弯书院的拱门,此门常闭,深色的铁门金黄色的拱门下显得更为肃穆沉稳。书院里数目高耸出院门,繁茂的枝叶占据着书院的天空,浸染着书院的气息。
这是个让人静心的地方,放下各种角色的你,此刻你就是书中的一段文字,在封面之下寂然,在翻开之后清新;此刻你便是书中的一副插画,在入目之后生动,在掩映之下沉淀。多年前我不曾觉察你的美丽,如今我愿沉醉其中,你愿不愿意?
我曾问过李笑愿不愿意。
李笑却问我圣诞节你过不来?
赵灵儿问我愿不愿意。
我告诉她我想结婚了。
可是如今她们都已经在天涯一方,过着自己的生活,平淡或是幸福,安静或是知足,就像现在我问着这不语的千年书院一样,只因我心中还有茫然,还有期望,还有一颗期待更好的心。
你在哪里已经不重要,因为我已经无法给予你更多,虽然抹不去的回忆还有痛苦,我给予李笑的和赵灵儿给予我的,都有一天不再重要。就像当时我徜徉的校园里,欢笑,欣喜,还有读书声,落笔声,这些曾让我充实和自豪的东西都已经成为成长的一部分之后,我不再在乎我是否因此拿过奖学金,是否因此获得过比赛的荣誉。
我只求一份踏实。繁华落尽,他树荫送凉;秋风飒飒,他红枫遍山;冬日萧索,他白雪作画。不偏爱,不憎恶,不拒绝,不自弃,千百年来如此,所以他端庄肃穆,沉稳大气。
凉风里的夜深和灯下瘦长的身影,这不眠的夜里,忘记了来访的目的。
钟灵打来了电话。
她问我在哪里?
我说:不在珠海。
她继续问道:那是在哪里?
我说:在长沙。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是不是找你之前的女朋友?”
我以为她开玩笑,就说道:“太晚了,你早些睡吧,我也正要回去呢。”
她继续说道:“回哪里去呢?”
我回答:回宾馆。然后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一个人。”
她笑了笑,说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于是我说:“那我先挂电话了。”
虽然这个时间学校里已经到了安然入睡的时间,可是回到处所,再一次感受到长沙这不夜城的魅力,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民和陈晨正准备出门,见我回来,拉住我说:“去哪儿会情人了,都不说一声。”于是不由分说地把我又拽上了车,那情形像极了在在老家看到卖猪的时候把猪赶出猪栏推上车的情形。
说到底陈晨是来买醉的,而大民是来陪醉的,我呢就是被他俩强行拉出来的看客,随时准备结账的。
陈晨似乎问到了什么,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大民劝不住,只好陪着喝,怕陈晨一时想到什么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拉过大民轻声的问道:“陈晨怎么了?”
大民摇着头说:“他打了一会儿电话后,就一直在房间里默默不语。我实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倒了杯酒,说道:“估计还是跟于昊有关系。”
大民拿过我的酒一口喝了,说:“你可别醉了,到时候咱们睡大街了可怎么办?”
我说:“那你看着陈晨,我打电话问下于昊。”
从学校毕业进入深圳的第一份工作认识于昊,这么些年一直和于昊有过联系,在我看来,于昊就是个爽快,干练,热情,有点像男孩子性格的女孩;我知道于昊喜欢吃冰激凌,于昊敢一个人去旅游,她还敢为自己想要的爱情热烈追求,可若和陈晨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倒是真让我大开眼界了。
电话是蔡小白接听的,问我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想要谋财还是害命?
我笑道:是谋色。
蔡小白于是知趣地把电话给了于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于昊也不转弯,直接说。
“我其实什么都不明白,只是看他很痛苦的样子,就像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想既然于昊知道我的目的,倒不如开门见山好了。
“那是他应得的报应。”于昊说道
“他做错了什么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自己心里明白。”于昊语气还是有些愤怒,说道:“其实这......”
“可是我们不明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真怕他会一时想不开投江了怎么办?”我说道,“你不告诉我,也该给我些提示吧。”
于昊沉默了,接着又叹了几声,说道:“这事情还是不要公开的好,要不然别的人怎么活?你只要好好看着他就行,他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的。你放心。”
听于昊这么讲着,我心里愈发乱入麻,脑子里依然云里雾里,不知所然。
“于昊,你跟我说说行吗?我最近被你们整得既好奇又心慌。如果是你们私事,那你们见面说清楚,了这心结不是更好吗?”我有些快被这事情逼疯了。
“你还记得大飞让你转交给我的一个东西吗?”于昊想了很久才说。
“这跟大飞有什么关系?”我更加糊涂了
“这是陈楠让大飞转交给我的。”于昊说道,“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大飞,陈楠,你,陈晨?”我的脑海里立马勾勒出一个平面四边形,每个对角相连,这其中的关系,我这个局外人也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只手表。”于昊说道,“剩下的事情,你问他吧,我不想参与其中,如果他做什么决定的话,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参与。”
于昊挂了我的电话,我一边琢磨着一边回到大民身边。
陈晨已经醉了,称心如意地醉了。
大民问我:“问到什么了吗?”
我说道:“好像和大飞,陈楠有关系,还有一只手表。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大民笑道:“怎么整得跟一双绣花鞋一样,走,我们先把陈晨给带回酒店去。”
陈晨酒气很重,就像空气都是从酒罐里面散发出来的一样,那些听不懂的胡话像是酒中的气泡,时不时冒出来几个,也带着浓重的酒味。这酒里的世界我不懂,也许这便是陈晨想要醉酒的原因,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只想要让自己去模糊自己的意识,让自己不去回想,不去承担这重重难堪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