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买下原始股

一九九五年二月,马修从老家休完春节假回到码头,码头没多少货物进出,车辆自然就少,乐烨三人几乎没什么事,嗑着马修从老家带来的炒板栗,呆在检查站里围着电炉聊天,偶尔出去看看。

“马修,这次回家相亲了吧?”莫业嘻嘻哈哈地问。

“在家那半月,我那老娘天天念叨,该讨堂客哩呀,该讨堂客哩。没办法,去看了几个妹砣,都还可以,跟其中一个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说前面那话时时马修像受了他娘多大的委屈,后面说到妹砣还可以,似乎又有些yin意。

“她哪里人?”莫业接着问。

“我们隔壁村里的,叫舒中玉。”马修停顿了一下说:“他MD文化比我高呢,微笑毕业的中专生,在我们村里开诊所。”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好名字。”乐烨扶了下眼睛,对马修说。

听到夸他女朋友,马修心里自然爽爽的,但口里还是说:“才认识几天,还不晓得是女朋友不呢。乐烨,听你一说,他那犁田的爹真给她取了个好名字。”

乐烨笑笑,莫业揶揄道:“马修,快点把她追到手呀,家里那么多小伙子,怕是狼一样的哟。”

马修也只是摸着头,笑了笑。又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乐烨,跟魏所长家的姨妹子怎样了呢?得手了吧。”

“当然是,都经常晚上出去逛街了。”莫业连忙答。

“八字还没一撇,搞不清的,我们现在主要都在学习。”乐烨见说到自己,忙把话题叉开。

“乐烨,书要读,老婆也要抓紧哟!都说姨妹子好看,姐夫子有一半,快下手呀,莫吃了亏还说姐夫好。”马修打趣道。

“是的。乐烨,赶紧去。”莫业也来打趣。

“去你们的吧。”乐烨站起来扬手想去揍他们,两人一闪躲开去。

马修将手搓了搓,带着怜悯的语气对他们说:“忘记跟你们说,这次回家特意到那个陈依家去了趟,她家真的可怜。家里就一栋破旧的土砖房,只有六十多岁的爷爷奶奶干点农活,还有一个妹妹在读初中。看她家那样,我走时给了三百块钱。她学习确实好,家里墙板上贴满她的奖状,新学期开学后就出来实习了。”

想不到马修能到她家走一趟,比以往豪气多了。乐烨在想,并不是人们没有爱心,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颗悲悯的心,只是没有人带头去激发。

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一九九五年的滨港,其实刚从渔村蜕变过来,处处还充满着乡村的气息,房地产、股票等投资还刚刚兴起。

滨港市在总设计师南巡讲话以后,这些年来经济投资几度活跃。总设计师视察时指出:“有人说股票是资本主义的,我们在沪海、滨港先试验了一下,结果证明是成功的,看来他们有些东西,我们也可以拿过来试用,即使错了也不要紧嘛!错了关闭就是,改好了再开,哪有百分之百正确的事情。”

很多对股市观望的人听出了话外音:至少,炒股不是投机倒把,这股票市场的试验是会搞下去的。有敏感的人开始觉得这玩意儿能赚钱了,所以,陆陆续续地,去港交所看电子屏的人也多一些。之后,也慢慢有一些炒股赚钱的故事在坊间流传。

周日,乐烨去银行取款。这时一个老人挨个问来办理业务的人,是否需要股权证。老人家所在企业是一家电子类国企,去年改制,老人被分配到壹仟伍佰股原始股,每股面值壹元。今年3月办理了退休手续,觉得捂着一张内部职工个人股权证,生不了利息,心里却是无限的担忧,他想着还不如转让拿着现金。他的目标很简单,股权证面值按一年期银行同期存款利息转让。他持股有十个月,连本带息只收壹仟陆佰元。来这家银行办理业务的基本上是打工一族,手上没有什么余钱,大多数人没有搭理。

乐烨通过报纸、电视,对股票有所了解,也听人谈起过炒股之事。也听说有人持有的原始股,后来上市后普遍发了财。这都只是听说而已,毕竟兜里没有充足的资金,也就没有认真去了解过股市行情。一心上班,没去太多关注。

见到老人出卖原始股权证,乐烨内心也颤动了一下。壹仟陆佰元,金额也不是太大,自己咬咬牙还是能承受。乐烨想,万一这家公司也上市交易,股票涨了,自己不就赚了吗?

乐烨把老人拉倒营业厅旁边,做了一番交流,最后乐烨以壹仟伍佰捌拾元买下老人持有的原始股权证,并签了一份协议。为稳妥起见,乐烨要求老人两口子都签了字,又请银行职员做了公证,在协议上留下双方的身份证号码和住址。

回宿舍后,乐烨把股权证锁进抽屉,没有声张。这天,日历显示: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六日。

日子还是那样,按部就班的过着。上着班、读着书、想着家、想想盈盈,乐烨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充实快乐。但谢语梦的来信,让乐烨猜不透小女孩的心思。谢语梦在信里讲,他爸也只是有轻微的脑血管病,只要注意饮食习惯按时服药,遇事不太激动保持平和心,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但对乐烨与任盈的事,她没说什么,在信里讲她一直拒绝那个学长的追求,在大学也不会跟其他人谈爱。

谢语梦心里有一句话,“乐烨哥,你真的准备就这样恋爱下去了吗?”

乐烨是喜欢谢语梦的,在读书时确实梦想着双双跳出农门,能从青梅竹马到携手白头。自从自己落第语梦成为大学生,乐烨的心就开始变化,就算语梦会想着她,他都不敢再那样想。他不想耽搁她的美好前程,也不想让乡村们在背后说道“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乐烨想自己不过只是一株浮萍,不晓得能在哪扎根。语梦在心灵深处还记着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她乐烨哥哥,是因为她还小不懂世事,还在象牙塔里梦想着浪漫。如果她走入社会参加工作开阔眼界了,也许就不会想着童年的形影不离。乐烨准备决情地与语梦作割断,让这种朦胧不再朦胧。所以每次给语梦写信,再不谈童年趣事,只鼓励她用心学习,不要耽误青春。

乐烨或许只想把这份爱埋藏心底,留待岁月去回忆涤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