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冯郎中箭
冯一欢的婚姻大事,始终是压在封氏家族心上的一块石头。冯一欢和素素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久被封老伯和曲治平看好,封老伯希望冯一欢早日完婚。冯一欢说,家仇未报何谈婚嫁?封老伯虽然盼望封氏子孙人丁兴旺,但见到侄孙志气可嘉,便默许了。
素素聪慧伶俐,常和冯一欢吟诗诵词。一日,冯一欢因家族之恨心情郁结,随口吟起南唐词人《浣溪沙》词: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镇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此词上片写重楼春恨,落花无主。下片更写愁肠百结,无法排解,抑郁忧愁之情尽现。冯一欢刚吟完便有些后悔,此词太过伤感,恐扫了素素游园的雅兴。没想到素素接口便诵: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限,倚阑干。
素素的和词一气贯之,充满哀伤和忧愁,比起冯一欢所吟之词更加沉郁凄然。
冯一欢心头一震,似有不祥之感。但见素素依然笑靥烂漫,便一笑置之,和素素挽手而游。冯一欢绝不会想到人的命运似乎在冥冥中早有安排,素素的和词竟成为他一生哀怨的谶语:就在龙伯山庄盗案了结,封氏家族决定自行化解和谷家的恩怨,准备为冯一欢操办婚事之际,素素在事先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溺水而亡,与冯一欢永别了。
冯一欢欲哭无泪。他始终不肯相信素素已经离他而去,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冯一欢更不愿接受素素已多年杳无音讯的现实,尽管不止一人言之凿凿地告诉他,曾亲眼见到素素是在过桥时坠入河中的。
这种怅然若失的思恋始终若隐若现,一直延续到遇见东亚商社的中野美枝子,使他的思绪愈加迷离恍惚。倘若他不知道眼前这位似素素又非素素的女子是个日本人,冯一欢必定会扑上前去倾诉衷肠。此刻他唯有克制自己,避免做出异常的举动。
可是,当几杯酒下肚之后,原本迷茫的感觉变得更加恍惚,在他潜意识中圧抑多年的素素形象不可阻挡地活跃起来,然后又与眼前这位女子合二为一。此刻,他已经开始认定这女子就是素素,素素必定因有难言的苦衷离他而去。今天她终于回来了。
绰约多姿的美枝子款款来到面前,对他轻启朱唇:
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冯一欢听完她倾诉哀怨的离愁别绪,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便接口一吐相思之情:
枕障熏炉隔绣帷,二年终日苦相思,杏花明月始相知。天上人间何处去?旧欢新梦觉来时,黄昏微雨画帘垂。
吟诵完毕,冯一欢动情地拉住美枝子的手:
“素素,我找得你好苦!我知道你没死,你一定不会死的。这些日子你到哪儿去了?素素,你竟那么狠心撇下我,让我孤苦伶仃、度日如年!”
冯一欢情绪激奋语无伦次。此刻的中野美枝子在冯一欢眼中已完全成了他思念已久的未婚妻素素。
这一切正是竹下大佐预期的效果。在实施这步行动前,竹下大佐对冯一欢、谷新元和莫耀先的个人资料已搜集整理成厚厚一本,而这些情报多半是何其通提供的。
竹下大佐把宝押在中野美枝子身上。美枝子是竹下敬重的老师中野宇川的妹妹,让她去做这种事,似乎有悖常理。但浅野将军已将责任加在他竹下身上,他并无选择余地,倘若河洛计划在芷江毫无建树,他和中野宇川都会被追查责任,又加上三木武夫事件的牵连,他和中野宇川已成为一棵藤上的两个瓜,好坏都在一起了。
中野宇川希望芷江文人配合河洛计划,但反对美枝子参与这种色诱行动,认为过于卑鄙,有失风雅。
美枝子含泪说:“三木君已是凶多吉少,如果哥哥又有什么不测,小妹如何独存?小妹没能帮上哥哥的忙,这一回就让小妹作些牺牲吧!”
中野宇川正色道:“君子坦荡荡。岂可为一已之私行此卑劣之事?”
美枝子说:“小妹主意已定,别无选择。”
中野宇川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口气。
中野美枝子看到冯一欢已完全进入了神志混乱状态,便偎依在冯一欢身上,抚摸他的脸庞,柔和地说:“冯郎,素素如何肯去死呢!素素只是暂时离开一会而已。这不,素素回来了,素素要和冯郎拜天地进洞房,素素还想和冯郎天长地久,为冯家传宗接代呢!”
冯一欢情不自禁地抱住美枝子,在她脸庞上狂吻,他的精神已处于狂乱迷茫境地,他的身体由于药物的作用,加上精神的刺激,在刹那间产生了异乎寻常的亢奋,他迫不及待地为美枝子脱衣解带。
美枝子无可奈何地任由冯一欢摆布,她明白唯有让他处于迷乱状态,才有可能说出他心中的秘密,而这种状态不会延续很久的,此刻她决不可作出任何有悖于冯一欢意志的举动,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另有一丝不可明言的企盼,面前这位风流倜傥的风雅文士与那位中国留学生竟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当美枝子身上的遮掩全被褪尽,露出冰雪般洁白的胴体时,冯一欢蓄积多年的欲望像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烈焰翻腾,热浪炙天。
许久,冯一欢终于平静下来,轻轻地搂住美枝子,见她眼角有两行泪痕。
“素素,你不开心吗?”
美枝子说:“没有。今天终于在一起成了夫妻,这不是我俩盼望很久的喜事吗?冯郎你曾答应过我一件事,还记得吗?”
“素素,你说的是那一件事?我记得给你许过诺,在我俩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你一件宝物。你说的是否此事?”
“正是。不过我已不存什么指望了,因为我知道你那件宝物已跟博物馆的珍宝一起被烧毁了。”
冯一欢说:“不,没有烧毁。那些宝物还好好地藏在龙柏山的山洞里呢,过两天我进山去取出来。”
“啊,是真的?那我跟你一起去。没想到龙柏山还有藏宝的山洞呢,藏在那儿可靠吗?”
“素素放心。那山洞大得很呢!这是谷氏家族百余年来的杰作。自康熙年间龙柏山庄建庄开始,谷氏先祖就在龙柏山腹地寻觅合适的天然山洞扩建改造,目的是在兵荒马乱时可以有个藏身之所。谷氏先祖的深谋远虑确实比我们封家高明许多倍。”
美枝子问:“那山洞远不远?”
冯一欢的神志依然恍惚:“不祘远,不用一个时辰就到了。只是洞口隐蔽得好,一般人不容易找到。”
美枝子说:“那你告诉我怎么找?”
冯一欢说:“只要你知道诀窍也就好找了。”
美枝子说:“什么决窍?”
冯一欢说:“是一首顺口溜,我说给你听‘腹地山谷百里长,抬头不见天光亮。千年铁树二十里,可见洞口三四丈”。这意思是说在龙柏山深处,有条纵横百余里长的山谷,树朩茂盛遮天蔽日,从谷口向里面约莫二十里处,有棵高大的铁树,此树已有千年,外形甚为壮观,就在树旁可以找到方园三四丈的洞口。别看洞口不祘大,里面可以隐藏数千人马。谷老庄主早已在里面储存粮草,五六十人吃一年都不成问题,那地方外人根本找不到。素素放心,宝物藏在里面安全得很。”
美枝子心中欣喜,找到了博物馆藏品,哥哥的任务就祘完成,浅野将军不会再怪罪哥哥了。自己终于能为哥哥做了件好事!
“素素,过几天我一定带你到山里去,一定。素素,你别走,抱住我,抱紧点。”
美枝子见他脸色通红目光散乱,知道他即将昏睡,待睡醒以后,药力也就消失了。美枝子轻轻地拍拍他说:
“睡吧,睡一会就好了!”
冯一欢象孩子似地在女人的怀抱里渐渐睡去。美枝子讯速穿好衣服,给冯一欢盖好被子便轻轻走出门,正好看到莫耀先抱着浑身血迹的千代小姐在大声叫骂。美枝子佯作未见,匆匆走到哥哥的书房。
竹下大佐正在等候消息,见美枝子欣喜的神色,含笑说:“中野小姐大功告成了?”
中野宇川也看着她,面部表情却很复杂。美枝子明白哥哥闪烁目光的含义,脸色微红。
竹下大佐听完美枝子的报告,精神一振说:
“事不宜迟,我亲自带人进山,务求速战速决。谷新元、莫耀先二人有骨气,冯一欢是个情种,先生皆应善待之,芷江复兴尚可利用。然今明两天,此三人不可出商行一步。”
中野宇川点头应诺。
第十八章温庄惨祸
半夜时分,季方平被朱曼华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醒,心头别别直跳。他见身边的妻子双目紧闭,不停地“嗷嗷”叫,便急忙将他推醒。
“怎么了?做恶梦啦?”
朱曼华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季方平::“我做了个噩梦,太可怕了。”
朱曼华神色惊慌、显见吓得不轻。
季方平柔声说:“做了什么梦,吓成这样?”
“我见到许多鸟飞到家里来,围着柱子乱转,赶都赶不走;院子里那几棵树先是树枝折断,然后又慢慢地全都倒下;后来又不知怎么的,那些死了的树全都堆在客堂里,越堆越多,把客堂撑塌了,屋顶上的瓦片往我身上砸,吓得我乱叫起来,却又发现掉在身上的不是砖瓦,全都是泥土,我正想跑又一步都迈不动,你就把我推醒了。”
季方平搂住她颤栗的身体,安慰说:“别怕,八成是你白日想得多了,夜间就做梦。不是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朱曼华心有余悸:“可我从没想过鸟啊树啊房子啊什么的,如何会梦见这些东西?”
季方平心里也很疑惑,妻子梦见的这些事,按老人说法全是凶兆,如何会同时出现这许多不吉利的梦境呢?可他嘴里还是不断地宽慰:
“见到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才叫做梦。没事的,别乱想了,快睡吧!上午你们几个女将不是要上山打兔子比枪法吗?有枪在手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季方平边说边轻轻地拍着朱曼华的肩,朱曼华慢慢地安定下来,就象孩童似的在大人的怀抱里渐渐睡去。
季方平却再也睡不着了,这两天常有消息传来,日本人正在城里挨家挨户搜查,逼迫老百姓交出珍宝文物,已发生几起流血事件。倘若搜到这里来,事情就不妙了,他们这十一个人都不是本地人,一查就露馅。听说城里搜查有汉奸带路,家贼内防,内鬼更恶。少不了会有一场恶斗。天亮以后,季方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大家都很赞同,当即决定马弁们的哨位再往前挪至村口,一有情况立即鸣枪示警;每个人都将随身物品和珍宝文物打成包袱,一有动静拿了就走;撤退路线是先上山,然后向阮振飞他们靠拢;人不单行枪不离身。
季方平还特地关照朱曼华她们就在屋后山上打鸟,不要走远。诸事办完后,朱曼华带着杨夫人、大太太、二太太和四太太一行五人往后山走去,五个人个个都是一身短装打扮,匣子枪往腰上一插,竟有几分娘子军模样,这恐怕是时局所逼迫,且均为军人家属之故吧!她们的年龄都不大,除杨夫人四十刚出头外,其余四个稍大一点的大太太也不过三十一、二岁,正是朝气蓬勃花样年华。尤其是刘英才的四个前太太,自离开督军府后,个个生龙活虎,似乎换了个人似的。
今天的枪法比赛是杨夫人提议的,杨夫人跟随杨宗昌多年,枪法早已娴熟,其余四人中除朱曼华与杨夫人不分上下外,另外三名女子,则要生疏得多。杨夫人见识多广,知道战乱时期护身手段的重要,刚住到这儿就提议比赛枪法,意在促进三位小妹妹练枪的兴趣。在这偏僻山村憋得久了,杨夫人的提议立刻得到响应,练了一段时间后,三位妹妹的枪法大有长进。
进入后山,四太太眼尖,第一个发现一只乱蹦的兔子,随手一枪就把它撂倒了。朱曼华见她拎着兔子眉开眼笑,取笑说:
“看你现在成了神枪手,谁会想起当初四姐装疯卖傻疯疯癫癫的样子啊!”
四姨太笑着说:“倘若当初会用枪,早一枪把那个禽兽给蹦了!”
不多一会,大太太二太太也有了收获,一个打到了山鸡,另一个击中了斑鸠。杨夫人和朱曼华却慢慢地跟在她们后面边说边笑,其实她们两人早就商量好,今天是只看不动手,让机会留给她们三个。
一个时辰后,杨夫人等人喜笑颜开地往山下走,突然听到村口方向传来两声枪响。
杨夫人变色:“有情况,快下山。”
五个人一溜小跑至离家不远处,杨夫人猛地停住脚步,低声说:
“注意隐蔽,前面有日本人!”
朱曼华定睛往下看,果然见到十几米外有七八个日本鬼子,正撅着屁股躲在树后向她们的房屋张望。
朱曼华示意她们四人凑在一起,轻声商议:
“我们五个分别选择目标,一枪一个。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大姐、二姐、四妹不要慌张,就当是打兔子一样。等一会冲进屋里,拿了东西再回到山上。”
朱曼华见四姨太身子在发抖,大太太、二太太的脸色也变得灰白,唯杨夫人仍从容自如。
“三位姐妹别害怕,没关系,闯过这一关就可以了,这些日本人杀我们中国人从不手软。”
四姨太却冲着她浅浅一笑:“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毕竟是第一次杀人。不过没关系,我当疯子习惯了,就当作再发一次疯罢了!”
大太太说:“三妹放心,我没事。在督帅府当了几年活死人,大不了这一回成个真死人吧。”
二太太说:“我也一样。动手吧!”
朱曼华让大家选好目标,正要示意同时开枪,却听到屋前响起一阵爆豆子似的枪声,季方平和马弁们已与日本人干上了。埋伏在屋后的日本人似乎受到刺激,立刻兴奋起来,一个个站起身要往屋子里冲去。
朱曼华一见时机已到大声叫了一声:“开枪”!
五支匣子枪五发子弹同时出膛,五个鬼子同时倒地,其余二三个鬼子一时吓蒙了,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杨夫人、朱曼华、四姨太一人一枪撂倒了。
她们五个兴奋得跳起来,就往屋子冲去,突然,在她们右方响起一阵枪响,大太太应声倒地。杨夫人她们原地隐蔽,这才发现在她们右方还有一股埋伏的鬼子。
朱曼华后悔自己疏忽大意,正想着如何应付,却听到有人向她们喊话:
“三姨太四姨太,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保证不为难你们!”
朱曼华听出那声音是何其通:
“你这个认贼作父的狗汉奸,老娘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就向那发声处开了一枪。
只听何其通一阵怪笑:
“老子早就侦查清楚,你们随身带了许多宝贝,依我看,用那个《青玉佛手》换你们的命还是值得的,怎样?”
朱曼华并不答话,只是隔一会打一枪,身子慢慢地移向大太太。大太太右边腰部中了一枪,伤势很重,二太太守着她泪水涟涟。
大太太挣扎着靠在树下说:
“你们快从暗道回屋去,拿了包袱赶快去找阮振飞。找来掩护。”
二太太说:“我跟大姐在一起拖住日本人,你们快走!决不能让宝物落入日本人手中。”
朱曼华说:“二姐,你和四妹杨夫人一起走,我来掩护。”
二太太抱住大太太说:“我和大姐早就约定这辈子生生死死都在一起。再说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死何足道哉!”
大太太喘着气说:“三妹快带她俩走吧,我俩都已死过一回,再死一回又有何妨?”
说完,斜倚树干向日本人射击,二太太也转身与大太太并肩开枪,不再说话。
朱曼华眼泪喷涌而出,哽咽说:“大姐二姐保重!”
说完,招呼杨夫人和四姨太弯着腰,凭借树林掩护飞快地找到暗道。朱曼华她们回到杨夫人的房间,见到季方平正在对外射击,屋子里还有几箱手榴弹和子弹。那边厨房和马弁的房屋都有零星枪声响起。
季方平一见朱曼华就焦急地说:
“总祘等到你们了,快,你们拿了东西就走,这边快顶不住了。”
朱曼华她们顾不上说话,拿了包袱和弹药,就进了暗道。季方平对她们大声说:
“曼华,一定要保护好杨夫人和那些文物。”
这当儿,马弁的屋子和厨房那边几乎同时响起爆炸声,紧接着,两间屋子都起了火,哇哩哇啦的日本兵一面开枪一面向季方平缓缓进逼。
朱曼华走出暗道,听到大太太二太太那边还在打枪,忙快步上前,只见大太太已躺倒在血泊里,二太太双手握枪,不紧不慢地射击。枪声的间隙里,还能听到何其通的喊声:
“各位太太,你们不要再作无谓牺牲了,我何某向老天保证,决不伤害你们!”
朱曼华说:“二姐,让我来吧,你快走!”
二太太猛地转过身,朝着朱曼华吼道:
“三妹,谁叫你回来的?还不带来她们走!”
朱曼华见二太太泪流满面双眼通红,不由得心头一凛:她从未见过二太太这么悲伤的样子,也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二太太说:“三妹还不快走!”
朱曼华说:“二姐,我们一起走!”
二太太突然用枪指着自己脑袋:
“三妹还不走,那我就跟大姐先走!”
朱曼华泪如雨下,留下十多颗手榴弹和一些子弹,一狠心转身向四姨太追去。
朱曼华刚见到杨夫人和四姨太,便听得季方平那边一声巨响,但见她们居住的房屋升腾起冲天大火。朱曼华心头一阵剧痛,差一点栽倒在地。四姨太安慰说:
“姐夫不会有事的,姐姐放心。”
杨夫人也说:“凭小季的机灵劲,一定会平安无事。”
朱曼华忍住泪说:“不等他了,我们快走吧!”
她们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一路上她们不住听到二太太那边的爆炸声,朱曼华在心里默数,一直数到十多响。隔了一会,又响起似乎是两颗手榴弹同时爆炸的声音,之后便一切归于沉寂。
朱曼华、四姨太和杨夫人心里都明白:二太太跟着大太太一起升天了,可是谁都没说出来,只是任由泪水在脸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