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领着莲芜去见了伦贝子和泽公爷,顺便拜访了他俩的福晋。伦贝子很惋惜地表示,他不会打牌,挺可惜了的,三个人凑不成一桌牌九。
泽公爷的福晋也是皇后的妹妹,她比较新潮,身材很苗条,穿旗装很是合体。她的面容清丽,容颜胜过载湉的任何一位后妃。容貌比起静芬皇后,那是天渊之别。尤其她那双眼睛里的东西,让人很容易想起珍妃来。
泽公爷的福晋也刚来不久,她笑着对我说道:“伦贝子是个大忙人,不如就由泾德公爷陪我们打牌,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这样我又多了个业余爱好,在泽公爷的临时公馆里陪“老婆”打牌。(其实就是民宅,房东、户主不明,和我的一样)。
可这样的安定日子没过多久,太后又下令继续前行,我不得不拖家带口,再次前行。
那日又到了个小地方,进入当地安置之前,我接到姑母的命令,要我协同李莲英办理“临时入住手续”。
我随着大舅到县令李大人那里宣布太后的旨意,谁知道李大人却不买我们的帐,他板着脸对李大总管说:“行宫我们虽然好不容易挪出来了,可是您二位是‘闲杂人员’,都只能住在城外我县安排的房子里,不能进去!”
我道:“本官是太后的侄子……”
李大人说:“王公那个不是大官或者皇家的亲戚?大人说这个没用!到我的地方,就得按我说的规矩办!”
“大胆!”李莲英的老腰这回挺得笔直,他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不管是谁都没用!只有太后皇上能进行宫,别人谁都不行!”
“你——你大胆!我、我我是大内太监总管李莲英!”
“你是冒牌的!我听说李总管器宇轩昂,哪是你这副德行!”
“你……”这回从来没遇过挫折的大舅彻底傻眼了,他伸手在二品官服里掏着,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啥有效的“身份证件”,他只得涨红了脸对我说:“妹夫!快快,快去找李顺安,要他拿我的腰牌来!这太后皇上还急着进行宫呢!”李莲英擦了擦汗,道:“没有我带路不行!”
我看着这个倔脾气的李大人,再看看一边的大舅,心里暗自发笑,没了身份,大总管什么也不是。
我微笑着在大舅子耳畔私语,大舅子听了颇为受用,白了李大人一眼,转身离去了。
不一会儿,大舅领着太后、载湉和一大帮人来到李大人面前,李大人恭敬地参拜如仪,接着把太后一行领进了一件不算太讲究的“行宫”,然后对着大舅拱拱手,此外不说话。
李莲英回头看了这位李大人一眼,说道:“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
李大人回答一句:“下官就知道皇上,别的都不认识!”
大舅算是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他剩下的半句话也进肚子里。
我看见,站在行宫外渐露秋意的黄土地上,干瘦的大舅身形也露出老态,他默默无言,只是向着身后立着的李大人投去愤恨的、不甘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