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李冰玄每天早上都带着李斯寒走路上学。
而这几天李斯寒在学校里面的表现也有所转变,至少老师在叫到他名字的时候他能主动站起来,不用李冰玄提醒,除了那眼神冰冷和表情冷漠以外,其余的一切和普通学生没有多大区别。
“同学们,现在说一件事,明天将会有三个新同学来我们班学习,他们都是来自一个郊区小学,因为学校要装修所以暂时来我们这里上课,大家一定要好好照顾新同学啊。”
“知道了。”学生们一同回答道。
李斯寒听着老师的话,静静地看着黑板,黑板上本来什么都没有,但是看着他的眼神,总感觉黑板上写着只有他能看见的字。
他的座位是靠窗的,这个时候外面吹来了一阵风,吹得窗帘都摆动了一下。
这几天天气情况很糟,天天下雨,虽然说今天飘着的是小雨,有些人走在路上的时候甚至可以不打伞,但是整个世界都因为小雨变得模糊,气温也有所改变。
几天前老师就说过这几天会有连续的降雨,她告诉所有学生要注意保护身体,不要感冒发烧。
李斯寒能理解发烧是什么感觉,因为在那里生活的时候他就发过几次烧,不过说是发烧,还不如说是那次疾病导致他的身体发热。
听着老师讲着有关转学生的事,李斯寒慢慢地感到了一阵无力,他的手死死地放在桌子上,比起几天那像是机器一样的手,今天他的手像是软了下去,没有一点力量。
如果不是桌子支撑着他的手臂,他的手很可能会像棉花一样落下。
同时他还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好像在燃烧,从里到外好像都在燃烧,他感觉到外面吹来的凉风,而他的身体似乎有点害怕那种冷空气,那感觉就像是在“那里”的时候他因为疾病而发热。
时间慢慢过去,下课铃声响起,早上的课程结束。
“哎,今天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去学校三食堂吧,我们试试那家新的。”
“可以,那里的饭菜很好吃的。”
“那你们去吧,我就回家吃了。”
“好吧,那我们去了啊。”
“嗯。”
耳边是同学们交流的声音,学校食堂里面最近有很多新的餐点,有很多学生都想去试一试。
李冰玄整理着书包,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斯寒,李斯寒也在整理书包,但是看他的动作,他好像很没有力气,这个时候李冰玄突然发现,她哥哥的额头有点泛红。
“哥哥你……没事吧?”李冰玄马上就放下书包,伸手拉着李斯寒的手,那一瞬间她感觉就像是碰到了一个热水袋,她哥哥发烧了。
李斯寒微微转头看着李冰玄,眼神里面有着无力,李冰玄的手很凉,碰在他手上他都会感觉一阵舒适,因为他现在正在发热。
女孩担忧地抬起手放在哥哥的头上,想着应该只是轻微的发热,可是当感受到热度的那一瞬间她就惊呆了,“怎么会……这么烫?”
老师因为整理教学用品就还没有离开,她看到李冰玄的动作之后,慢慢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走到李斯寒旁边的时候老师就看出李斯寒有点不对劲,男生的脸有点泛红。
“老师?”李冰玄转头看了一眼,说道,“我哥哥……”
“你哥哥发烧了吗?”老师看着看着越来越觉得不对,照理说一般的轻微发烧不会很严重,但是此时李斯寒的手臂都好像绕红了一般,她马上把手放在李斯寒的头上,下一秒钟她都惊呆了。
“不行,这要赶快送去医院啊。”老师跟着担忧起来,“赶快带好东西,我送你们去。”
“可是老师还有……”李冰玄想说老师还有工作,送他们去医院不太合适吧,可是说着说着,看到李斯寒那种无力的样子,她知道她能求助的人很可能就只有老师了。
现在外面正在下雨,他们不可能走路去医院,打车的话也不一定能打到,因为打车的人实在太多了,现在正是放学时间,会有很多人在路边等车,而站在雨中时间长了,她哥哥的状况可能会更糟。
“你哥哥发烧太严重了,不能拖,赶快,我送你们去。”
“谢谢老师。”
整理好东西,背上书包,老师带着两个小孩走在路上,还好今天的雨不是很大,就算是斜射也没有落在李斯寒的身体上。
来到外面的一瞬间李斯寒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屋内的温度好像太高了,简直就是一个大锅炉,来到外面温度一瞬间就降低,李斯寒感觉呼吸都轻松了一些。
老师打开车门,让李斯寒和李冰玄进去,之后就来到驾驶室,启动汽车,开车向着医院驶去。
来到车上后李斯寒整个人就软了下去,他试着保持正常的样子,可是靠在车里面的凳子上,他都有了一丝想要睡着的感觉。
李冰玄坐在李斯寒旁边,一直拉着李斯寒的手,时不时地还会感受一下李斯寒头上的温度。
慢慢地,李斯寒的视线变得模糊,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有车的鸣笛声,还有车辆驶过积水路面时候发出的声音,他感觉这一切他似乎经历过。
慢慢模糊的视线,混乱的声音,还有,有人会时不时地碰一下他的额头。
那是小时候他生病时候所发生的吗?
“哥哥,哥哥……”李冰玄还在试着和李斯寒交流,可是李斯寒的眼睛能睁开都已经很努力了。
其实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在忍着,他有很多次差点晕倒,有很多次差点直接昏睡过去,可是他一直在坚持。
直到现在他终于坚持不住了,而那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力不够,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何时晕过去的。
“哥哥!”李冰玄叫着,可是李斯寒已经没有反应了,那种样子就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一般,在李斯寒晕过去的一瞬间,李冰玄的心好像都停止了跳动。
她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哥哥生病了?她是她哥哥身边最近的人,可是她竟然没有发现她哥哥身体不适。
如果她早早发现她哥哥的问题,那一切不都会不会发生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没用……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好好照顾哥哥,可是现在呢?现在就成了这样?
这才几天就成了这样?
慢慢地泪水又开始从女孩的眼里流出,弄湿了她的脸颊。
哥哥好不容易才回来,才能有一个正常的生活,为什么又要发生这样的事……
……
老师抱着李斯寒跑到医院里面,李冰玄就跟在后面,她的眼睛旁边已经红了,上面有着很多的擦痕。
几分钟后,李冰玄跟着老师坐在外面等着,李斯寒发烧的温度已经超过正常水平,那明显不是简单的发烧,是因为其他原因。
医生正在给李斯寒做检查,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
可是那五分钟,在李冰玄看来是非常的漫长。
她轻轻哭着,靠在老师身上。
其实上,她哥哥为什么会出问题,是不是因为她带她哥哥早上去走路导致的,哥哥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她就带着哥哥早起走路上学,时间长了她哥哥是不是就撑不住了?
是她造成了这一切,是她导致她哥哥受伤的,明明一开始还想让她哥哥好好生活,可是因为她的粗心,导致她哥哥成了现在这样子。
想着想着,她的泪水一直往下流,她的衣服上都出现了一些水滴,她还在擦着眼睛,即使眼睛周围已经传来了明显的痛疼。
“没事的小玄,你哥哥一定没事的。”老师安慰道。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早地发现哥哥的问题,哥哥也就不用……都是因为我……”
医院里面非常安静,这个时候做这个检查的人就只有李斯寒一个。
在刚刚来到医院的时候,医院的医生在看到李斯寒的症状之后就直接带李斯寒来这里检查,他们可以看出那种状态代表着什么,而检查也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时间又过去五分钟,可是看上去还是非常的漫长。
检查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老师第一时间看向那边,看到一个医生走了出来,医生脸色有点难看,因为他知道情况确实不乐观。
“医生,那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们查过这个孩子的资料,他之前来这里做过检查,那个时候我们就检查出他身上有一种不寻常的病症……现在他好像是……旧病复发……”
李冰玄听到“旧病复发”这几个字,更加是哭出了声,“旧病复发”,是那个病啊,是导致她哥哥被关在那里的病啊。
几年前就是因为那个病导致她哥哥被关在那里,几年前就是因为那个病拆散了他们的家。
“旧病复发”,难道她哥哥又要被带走了吗?难道她哥哥又要被关在那里了?
这么多年来,她哥哥终于可以回来生活,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的生活,可是现在又要那样?
而以后,她又要一个人了?面对那个空空的房间,每天晚上在从漆黑的客厅走上二楼的时候,还要害怕那些在黑暗中的东西?
她还想过要带哥哥打羽毛球啊,她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完整,难道一切都只能成为幻想吗?难道想带哥哥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都不可以吗?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这种病症复发的概率极低,到现在,他是我们知道的第一个疾病复发的人……”说着医生叹了口气。
多少年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种疾病的复发,为什么就会发生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呢?看那孩子,年龄都不是很大啊。
“能治好吗?”
“目前还不太清楚,现在他的情况还不是很严重,这里还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但是如果他的病情继续恶化,就可能需要被送到专门的医疗中心去治疗。”
闻言,李冰玄哭得完全说不出话,她整个靠在老师肩膀上,像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