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岩壁原先反射着的灰暗的光线很快就暗淡下来,风雪交加使得星辰被翻滚着的云层完全湮没。头顶不远处,‘鹰之梯’也与黑夜融为一体,仿佛消失在崖壁上。
“生活在米兰德森林里的人常说,永远不要和风雪对着干!我们必须要在今晚翻过山岭吗?可我根本连石阶在哪儿也看不清啊!”语冰气喘吁吁地嘟囔着。
“这是罗斯立安最高点,我们正位于登希尔欧温的绝望之角,在方圆几千码以外没有任何可以容身的地方,除非返回赫斯提亚!如果你想长眠在山坳里,就尽管好啦!”金捷林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只是抱怨几声罢了,我怎么可能返回呢?!除非我们成功到达暮落帝国,否则我是不会想着把原来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的!”语冰咬着牙向前迈出几步,开始向上攀爬起来,其他人都紧了紧身上的背囊,沉默着依次爬了上去。雅各示意大家走在前面,她有意落在最后面,以防有人没抓住滑下来。
阶梯两边的铁链过于粗大,而且冷得像锋利的刀刃,几乎无法握住;石阶又湿又滑,要想站稳非常困难。众人费力地向上爬着,丝毫不敢懈怠。就在这时,她们的头顶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离她们不远处的一块岩壁上发生了雪崩,大块大块的雪团劈头盖脸地砸向了远征队员们,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们几乎从紧紧抱着的铁索上脱手。雅各敏捷地扑在叶的身上,用自己的身躯包裹着叶小小身体,同时手脚紧紧勾住铁索,以防两个人一起掉落下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风雪似乎开始减弱了。
整个队伍行进的非常缓慢,仿佛这冰雪中的山岩拥有奇异的魔咒,每个人想要向上爬一步都很吃力。雅各栖身在一块稍显突出的大块阶梯上,身形几乎完全隐匿在夜色里,她冲着大家大声说:“我们要再加快些步伐啊!我感觉到……。”她迟疑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芬得瑞尔往西飞过来了!”
“会不会只是一群在攸瑞奈尔的荒陵上居住的乌鸦?它们还算是比较友好的宿客,当然是相对与格里德大陆上栖息的其他邪兽来说的。”艾琳气喘吁吁地说。
“我想不是,乌鸦直飞过来几十哩?尤其是在日落后还会进行长途跋涉?得等它们靠的再近些才行,因为风雪阻挡,我的视线也无法看得清楚,我再往上爬高些看看!”语冰凭借自身的敏捷身形,像一只利剑刺向更高的山崖——看得出来风雪也的确无法阻挡猫女轻盈的步伐。
剩下的人仍然在阶梯上艰难的爬行着,冷风将两旁的铁索推搡的东倒西歪、来回晃动,雪片也仿佛在黑色的铁链上翻滚跳动着,弹奏着死亡的狞笑。
“我真没想到,在这样黑暗寒冷的地方还会出现飞禽。”金捷林一只手紧紧抓住铁索,扭过身子向四周张望,周围一片漆黑迷蒙,崖壁向下已经一眼看不到底了,她们几个人在风雪中只是几个小黑点,恐怕冰雪圣母根本无法注意得到。
“糟糕!快拔出短刀来!那群飞过来的东西是秋境的风帆翼使!他们在巡回检查,我们恐惧的气息对他们的坐龙来说是最刺激的信号!”语冰一边大喊着一边顺着铁索滑了下来。刚到近前,她刷地一下掀开了斗篷,拔出了明晃晃的短刃。
大家收拢到了一起,也纷纷拔出了自己的短刀,尽可能将身体紧紧地贴在崖壁上。岩缝里有一些稀疏的灌木,雅各示意大家将其拉到身前作为遮挡。
空气中隐约传来龙粗重的鼻息声,低沉而腥膻。大家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面向崖壁,将身躯与岩石贴的紧紧地。突然,就在大家都集中注意力紧盯着慢慢飞近的巨大的暗影时,叶不知为什么从雾气中探出了身子,她慢慢地、着魔似的解开了胸前的排口,扯开了斗篷的系带,指尖在衣领内摸索着,蓦地拽出一把泛着幽光的翠绿宝石来,一只手高高捧起,像是要献给坐龙上的弓箭手一样。与此同时,弓箭手们也发现了崖壁上的她,催动坐龙俯冲下来,黑色蒙面盔甲内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们一边兴奋的呼喊着:“赫奈兰!赫奈兰!”一边伸出戴着黑色龙皮手套的大手来抓宝石和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雅各从黑暗中闪了出来:“唉蒙斯坦特利亚!阿撒赫尼法!”随着她的这一声精灵咒语,几只飞近的坐龙像被刺着一样惊得高高跃起,张开翅膀慌乱的呼扇着,翻身盘旋开来。趁着这一瞬间空挡,雅各一把抱住叶,一手抓着铁索,急速的向下滑了下去,瞬间就消失在黑色的雾气里了。
“米奈列德尔、维基那萨罗!”缓过神来的弓箭手们气急败坏地一甩身上的黑色斗篷,端起长弓,引箭上弦,他们已经发觉了长梯上有人。空中响起一阵“嗖嗖”的脆响,几只利箭射向了隐身在长梯上的远征队远们。艾琳肩头披风上的锁扣被一箭射成两半,箭紧贴着她的脖颈深深的钉进了岩石缝里,趴在她旁边的伊欧什惊愕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艾琳紧紧抓住铁索,用尽最大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好在大家各自离的比较分散,四处有一片漆黑,这些箭并没有射中大家。
几只坐龙俯冲下来,伸出巨爪撕扯着铁索,坐龙上的弓箭手们从龙背上站了起来,黑色的盔甲严实地包裹着他们的身躯,仅露着眼睛部位,闪着寒光的长剑被高高举起。金捷林感觉到自己握着短刀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但情形已经不容她退缩了,不等近前的弓箭手站稳看清她,金捷林从藏身的灌丛闪身出来,挥手一刀从他眼睛部位刺了进去!弓箭手哀嚎着向后仰倒掉下了山崖,他的坐龙被他手中的缰绳拉着一起带了下去,下落过程中他们砸到了下面两只坐龙及其驾驭者的身上,一时间风帆翼使们人仰马翻的乱作了一团。趁着刚攀上铁索的坐龙一愣神的功夫,艾琳举刀砍伤了坐龙的脚爪,这只坐龙哀鸣着猛地腾空而起,他身上的弓箭手没留神直接就被甩了下去,很快就被黑暗吞没了。语冰轻盈的跳上了一只坐龙的脊背,一刀刺穿了驾驭者的咽喉。与此同时,雅各敏捷地爬了上来,她用短弓射中了两只坐龙的眼睛,受伤的坐龙带着他们的主人没命的逃走了。其他的几只坐龙和弓箭手见事不好,也嘶吼着跟着落荒而逃,很快,就只剩下疲惫的远征队远们了,而此时,风雪也彻底停了下来,四周安静的出奇,只听到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黎明的曙光终于升起了,驱走了寒冷而漫长的冬夜,远征队终于攀上了主峰,此时她们都屹立在鹰之梯的顶端,享受着登希尔欧温山岭上拂过的寒冷但清新的微风。语冰抓了把雪,擦拭着短刀上的血迹。几位“风之子”相拥在一起,热泪盈眶,昨夜的经历使她们仿佛一下成长了很多。叶的颈项上的那串宝石已不再散发出光芒,她回想起夜里宝石上诡异的光芒,忍不住浑身颤栗起来。她抬起头,透过清晨朦胧的薄雾,隐约看见雅各静静地站在一块岩石上,眺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她的身形很纤长,朝阳缓缓地辉映着她的脸庞,棕色的披风随着微风轻轻飞舞,像一面飘扬的旗帜。她的神色是那么沉静、威严,仿佛并没有经历过艰难而血腥的黑夜;那张年轻的面庞,轮廓分明而俊俏,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朝阳慢慢爬上了她的头顶,穿过被晨风吹拂的黑发,一下子放出万丈光芒,仿佛为她加冕了一顶金色皇冠——这就是暮落帝国最后的王者!
“啊!一切都过去了!让我们尽情唱诵白日女神的圣歌,共同迎来新的朝阳吧!”语冰环顾远山,大声呼喊着。
“米那斯提力斯!呵,圣洁的黎明之女!
呵,那树民之后,
呵,曙光照拂吾等,
洗去血泪与黑暗!
在暮光之城游历。
芬那泰奈尔!呵,阿芙洛狄雅忒!
你飘逸的裙摆送来希望,
米那斯提力斯!容吾等献颂汝之盛名!
啊!黑暗之日有笑语,赖卿之声送光明。
黎明之战血洗天边,赖卿之手送来安抚。
啊!芬那泰奈尔!
啊!阿芙洛狄雅忒!
纵使飘零仙山外,
吾等众生未曾忘,
卿之曙光明四海!”
这歌声从山岭之巅传扬开来,一直传向很远很远。受到语冰昂扬的情绪感染,众人都热泪盈眶的跟着唱起来,一路行来诸多不易使得这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坚强了许多,她们还要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