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峰和梁仙姐倒是听得一愣,简直无法理解。作为皇城禁卫军的头领,魏远山再不济,也不应该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吧?
庞军师继续说:“少侠如果不相信庞某所说,大可以亲自到我军营中走走,看看我军是否真如传说般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
瑶峰看向高欢,高欢微笑点头。
瑶峰说:“那好,在下还真想看看,上宛军团是原来的样子,还是变成了现在百姓眼中的样子。如果是原来的样子,瑶峰必帮高将军解除误会;如果变成了现在百姓眼中的样子,瑶峰也必不含糊。”
“很好!高某人一定如少侠所愿。”高欢说,“庞军师,张将军,你二人陪少侠和梁姑娘去军营走走,可以多让他们看看军营将士们的生活。”
“是!”庞军师和张将军说。
这时太阳已偏西,军营中仍是一片忙碌;有人从营外运进整车整车的蔬菜粮油,还有马料,衣物等。话说三万多人的衣食住行,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瑶峰和梁仙姐在庞军师和张将军的陪同下出了大帐,走进军营。瑶峰看见整个的押粮马队出入,他问:“庞军师,你们是从何处运来的粮草。”
庞军师说:“因为魏远山的滥杀,附近的百姓都跑光了,我们也很无奈,只好派人到几十上百里的村寨采购粮食,这一来一往,有时要花上数日时间。”
瑶峰心说:不知你们是真的采购还是抢的呢。嘴长在你们身上,想怎么说都行。
四人来到膳房,瑶峰检查了米仓和堆放在内堂的各种食材,发现都是些普通的肉类,蔬菜,还有很多现挖的野菜。军营厨工正在清洗蔬菜,十几口大锅中蒸汽升腾,几名伙夫正朝大灶中添加柴火,空气中弥漫着烟气和辛辣味。
瑶峰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不过梁仙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不能直接描述。于是,四人到了帐后,那是一片开阔地,有水池,围帐和凉衣架,应该是军营将士洗刷沐浴的地方。靠西面有成排的案板和平台,庞军师和张将军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也不能说明什么。
梁仙姐盯着看了一会。
四人进入营房区,来来往往的将士很多,有穿戴整齐的,有形容邋遢的,不一而是。
张将军掀开一帐帘,四人进去。帐内凌乱,排满了木板床铺。庞军师说:“因为人员多,帐篷不足,一个帐内至少要安排四五十人,很是拥挤。将士们多有怨言。”
其实,行军打仗,讲究的是随遇而安,条件艰苦,这也没什么。
四人出帐,有几名军士似是喝了点酒,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的迎面而来,醉眼矇胧的瞧着梁仙姐,忽然眼中放光。一将士说:“啊,好漂亮的小仙女,陪爷们乐一把可好?”伸手就来摸梁仙姐的脸。
张将军一手挡开,那将士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他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指着张将军,唉哟的哭着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推我?我们从上州跑到这里,没有爹娘痛,又没有女人睡,弟兄们每天稀粥野菜,吃不好,还要打仗。我们就想寻点乐子,你他妈的还要推我,这有天理吗?”
张将军怒说:“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高将军的贵客,你也敢动?”
那将士被同伴扶起,惊恐的手指着张将军,语无伦次的说:“你,你是张,张将军?啊!还有,军,军师?”
张将军喝声:“滚!”
几人赶紧跌跌撞撞的跑了。
庞军师说:“少侠见笑,将士们远离故土,心有不甘,军营生活又不好,吃不饱,穿不暧,夏季蚊虫叮咬,冬来严寒不堪。如果不是高将军治军严谨,军土们肯定多生事端。”
瑶峰说:“这个在下能理解。不过请问军师,上州灾情是否如传言般严重?”
庞军师说:“少侠是没有去过上州,那里的灾情,比传言的还要严重数倍。千里沃野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饿俘遍地。最严重的是暴乱不止,毫无人性的杀伐,部份地区因为死人得不到及时处理,还出现了瘟疫,整个整个的村镇都成了死地。”
瑶峰唏嘘。
庞军师说:“自西府关闭粮道以来,更是遍野哀嚎。百姓四出逃难,上州西部山河村野,已是十室九空。”
瑶峰问:“军师在上州时,可知风神镇的情形?”
“风神镇位于上州东部玉湖戈壁中,相去甚远,庞某却是不知。”庞军师说,稍停顿后问,“少侠为何问它?”
瑶峰说:“风神镇是家师的故里,家师现在上州。”
“哦,是这样。”庞军师说,“风神镇临近庭州边境,庭州自立以来,对其多有骚扰。年前奚景彦甘谷大捷,庭州已退回北海。但有传言说,庭州只是暂避,不久将会卷土重来。”
瑶峰无语,当今天灾频繁,大夏内忧外患,四面受敌,而朝庭内又党派林立,纷争不止,有权有势的为了一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受苦的永远是普通老百姓。
四人行进,已到演兵场,有将士正在排阵操练,成百上千的兵土排成方阵,旌旗烈烈,刀枪刺眼,喊声震天。另数十名将士驭马盘旋,决战,剑戢相交。指战台上,有将官稳坐。夕照下,演兵场一片萧杀。
苦则苦也,雄心不减。
四人离开演兵场,瑶峰问:“庞军师,你可曾见过李猪心其人?”
庞军师惊说:“李猪心?可是在西峪县境做强盗做上瘾了的那个?庞某年前从乡党处略有耳闻,却是不曾见过。”
瑶峰闻听倒是放心了。他此行主要寻找李猪心,至于进入高欢营寨,倒是意外。既然连一部的军师都说没见过,李猪心肯定没来这里,只要他不和高欢扯在一起,也就暂时没什么担心的了。
四人回到大帐,高欢正在向众将布置作战:“奚景彦那小娃子缠上我们了,今天退去,明天又来,甚是烦人。众将士,加固防卫,增设巡逻,小心他夜里偷袭。明天,中卫队随我北去芒山,寻找兵源矿藏,补充军营人员和器械。”
“是,谨遵将军诫令。”众将齐声。
瑶峰四人进帐,众将离去。高欢迎上,说:“军师安好,少侠可有训言?”
庞军师说:“属下领瑶少侠和梁姑娘到军营走了一遍,少侠并无训言。”
高欢说:“这样甚好。请问少侠还有何话说?”
瑶峰拱手说:“将军治军严谨,是在下多疑了。”
高欢笑说:“众口烁词,人言可畏,少侠不必谦言,少侠可在我营多呆几天,当知高欢为人。高欢还有诸多困惑,有待请教少侠。”
瑶峰说:“高将军神勇,在下一介布衣,承蒙将军抬爱,如有帮得到高将军的,定当尽力。”
“好,爽快!”高欢兴奋的说,转向张将军:“张将军,今天天色已晚,你且领少侠和梁姑娘去休息,我与军师还有军务要商议。”
“是,将军!”张将军向瑶峰伸手,“少侠,梁姑娘,请!”
瑶峰和梁仙姐随张将军出帐。
稍顷,高欢问庞军师:“二人可有看出什么吗?”
庞军师说:“没有,幸得将军早有防备,能引起不必要麻烦的痕迹都已清理干净。不过那梁姑娘,却是有点不简单,属下几次见她以怀疑的眼光看厨房案板。给合她那能摄人心魄的瑶光琴,却是不得不防。”
高欢说:“军师你对梁姑娘和瑶光琴感兴趣?”
“属下不敢欺瞒。”庞军师唯唯喏喏。
“那好!如果他二人不能为我所用,高某人承诺你。但在此之前,你不能动她分毫。”高欢说。
“谢将军成全。”庞军师高兴的说。
瑶峰二人随张将军去了就寝的营房,营帐内,张将军问:“梁姑娘可要另设寝帐?”
瑶峰说:“不用,我和姐姐一间就行。”
张将军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也没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梁仙姐看着帐内,笑着说:“弟弟,你这样说话,别人还以为我们怎么了。”
“管他呢!咱们心安就好。”瑶峰说,“姐姐,咱们坐下说话。”
“好的!”梁仙姐含笑说。
两人面窗坐下。瑶峰轻声问:“姐姐,依你看,高欢军营有什么不对劲吗?”
梁仙姐说:“姐姐总觉得,高欢刻意隐瞒了什么。军营中看似一切正常,但姐姐认真观察看到的一切,觉得太过自然了。特别是厨房和后面的案板,过于干净了,按理说一群大男人不应该有女子般的心细如丝。”
瑶峰说:“弟弟也觉得,军营中的一切整整齐齐,人员动作井然有序,高欢一个大粗人,即使有军师在侧指点,对于一个从上州奔走到此的军队来说,疲劳,沮丧,松懈,应该显得凌乱才对。”
“要不就是高欢在我们来之前,安排人把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抹去了?其实真实的高欢就是个吃人魔王,如难民说的那样。”梁仙姐说。
瑶峰忽然“嘘”噤声,梁仙姐也感觉到了,有人轻步靠近寝帐。但随着二人噤声,对方也停下了,随之了无音息。
梁仙姐说:“弟弟,对方走了。”
瑶峰说:“是呀,对方是名高手,看来高欢营中也是卧虎藏龙。”
梁仙姐在案前坐下,说:“弟弟,你还记得咱们进入竹驿斋院中的时候,姐姐一眼看出李猪心杀人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