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豹添了添嘴唇,它依稀记起,这只头狼好像认识。那次西河之滨,猎豹历尽辛苦才捕得一只青羊,正要大快朵殺之时,一群饥饿的苍狼突然出现,凶恶的与猎豹争抢青羊,猎豹大怒,咆哮着狠下杀手。苍狼不敌,丢下两具同伴的尸体,仓皇而逃,头狼曾盯着猎豹扬言要报复。
猎豹以胜利者的姿态注视苍狼,根本就没把头狼放在眼中。
今天再次见面,猎豹知道来者不善,虽然刚才与黑熊争斗体力散失不少,却也不甘示弱,它轻蔑的朝头狼说:“我说狼先生,你们本在上州,不在自己的领地好好呆着,好意思跑到这里来逞强。上次的争斗还没有把你打怕吗?今天又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也不怕我再次修理你们!”
头狼眯缝着三角眼脸,阴阴的说:“猎豹先生好眼力,我们正是来自上州,那里的死人尸体也不够我们吃了,所以就来到这里,换换新的口味吗!关于和猎豹先生的恩怨,可是由来以久了。上次大意,让你占得先机;今日见面,也该好好算算了。”
猎豹冷笑说:“狼先生,别把大话说尽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头狼“嘿嘿”而笑:“猎豹先生,你和熊先生决斗了那么久,已是强弩之末;就算你是这片地方的主人,正所谓好手不敌四拳,你自认为走得出我们草原苍狼的包围圈吗?”
猎豹后退两步,左右瞧瞧,心里觉得冰凉冰凉的。头狼说得没错,它现在已是有心无力,再说,这些草原狼可不比丛林狼,丛林狼一生不愁食物,丛林中有的是猎物供它们猎食。而草原狼需要长途奔袭猎物,经常生活在饥饿之中,它们更凶残,暴烈,被它们盯上的猎物,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上次猎豹饶幸得手,一半是凭自己的实力,而另一半是苍狼长途迁徒,体力不支,而且饥肠辘辘,难以为战。但今天,看它们一个个膘肥体壮,自是进入谷中以来捕食了不少猎物,养足了精神。它们来势汹汹,慢说现在猎豹体力透支,即使自己力量如初,这么多狼,也不一定是对手。
头狼感受到了猎豹的心虛,暗暗高兴,续而转向黑熊,说:“还有你,熊先生,你一直以来抗拒我们的进入,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们追打,今天一并清算了”
黑熊心里打鼓,四足发颤。如果单打独斗,它不曾怕过谁,可是苍狼有备而来,这打群架,却不是自己的专长。它缩着脖子,颤声对头狼说:“狼先生,你和猎豹的恩怨,不关我老黑的事啊!你们打你们的,但行行好,放过我吧!”
猎豹怒说:“黑鬼,你个怂货!”
头狼阴笑说:“这可不行啊,熊先生。一头猎豹不够我们分的。听说熊先生的肉很美,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猎豹寻思着该如何脱身,可是狼群已经发起了进攻,四只苍狼干嚎一声,张着满口獠牙一跃而起,从不同方向扑向猎豹。猎豹精力虽然大不如前,但丛林王者的称号也不是干叫的,它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迎着狼群,一口咬住了一只苍狼的脖子。几乎在同时,一爪扫开了另一只苍狼。
头狼一声闷哼,数只苍狼见状,“嗷嗷”叫着,加入了战圈,一起围斗猎豹。猎豹不甘示弱,左次右突,却是势钧力敌。
群狼见之,知道不能与猎豹硬来,逐分散进攻,以己灵活的身子,相互配合吸引猎豹的注意力,却又故意远远避开。猎豹顾此失彼,一时暴燥追击,累得是气喘吁吁。
黑熊紧张得一步步后退,狼群却是没有急着向它进攻。头狼的眼光瞄向躺在地上的美女,几只苍狼会意,嚎叫一声,一齐向美女扑去。黑熊的脸正对着方向,忽然从心底里发出一声闷哼,几个纵身扑过去,扬起前掌,“啪啪啪啪”,把靠近美女的几只苍狼拍得倒栽出去,滚出好远。
头狼吃了一惊,跳下巨石,冲到黑熊面前,狂嚎一声:“熊先生,你干什么?”
黑熊怒吼:“你们吃我都行,但不许动她!”
头狼来回渡步,觉得好笑:“不就一个死人吗,你黑熊什么时候熊心大发,英雄救美啦?”
黑熊哼哼,大声说:“你管我干什么,就是不许动她!”
头狼耻笑,说:“今天,可由不得你熊先生了。”吆喝一声:“孩儿们,给我上!拿下黑鬼,咱们大餐。”
群狼呲着牙,把黑熊团团围住,却是不敢上前,这黑大个笨则笨也,可那巴掌不是吃素的。黑熊怒吼着,绕着地上的美人打转,阻止着群狼靠近。而猎豹那边的情况却发生了大逆转,猎豹在伤了几只苍狼后,被苍狼的疲劳战术拖得精疲力尽,当苍狼又一次猛扑时,伤痕累累的猎豹终于倒在了地上。
头狼走过去,以胜利者的姿态注视猎豹良久,然后一口狠狠的咬住猎豹脖子上暴起的大动脉。
良久,头狼抬起头来,唇边尤自滴着鲜红的血液;它回转身去,群狼即一拥而上,顷刻间,猎豹被撕扯得只剩下骨架。
头狼缓步走向黑熊,张着鲜血淋漓的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呲声说:“熊先生,现在轮到你了。”
黑熊眼见了猎豹的惨状,心内一寒,不由自主的后退数步。
群狼正要进攻,忽然东面林间无风起了浪,一股腥臭扑面而来。群狼一阵惊愕,看时,一条巨型南蟒快速的滑过来,到得跟前,扬起头,吐着芯,发出“嗞嗞”之声,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黑熊见了,高声说:“蟒兄,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收拾这些杂货。”
南蟒怒说:“熊兄,你在这里乱叫什么,把我打扰到不得清修。”
黑熊说:“这怪不得我哦,是它们这些杂货不让我好过,还商量着要吃我呢。”
南蟒说:“啊,有这事?太可恶了!这些家伙敢跑到别人的地方上来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谁当家。欺负了熊兄,还把我的清梦吵醒了,看我怎么收拾它们。”
南蟒瞪着灯笼似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一只苍狼,“咕噜”的就吞了下去,吓得群狼纷纷后退。南蟒一个转身,巨型的尾巴压地一扫,数只苍狼被扫得扑倒在地,“嗷嗷”叫着一时没有爬起来,晕头转向。头狼气得一声闷哼,飞身扑起,一口死死的咬住了南蟒的脖子。
泊泊的鲜血自南蟒的脖子上流出。南蟒吃痛,就地十八滚,可是头狼就是不松口。群狼见状,又一齐返回,嚎叫着分批扑向黑熊和滚地的南蟒,一时之间,树林中的撕咬声,搏斗声,惨叫声,传遍旷野,树木倾倒,枝叶成团飞溅,草枯石烂。
几只苍狼见黑熊无瑕顾及,又一齐慢慢的朝地上的美人靠近。
美人犹自沉睡,那绝世的容颜没有因为身边血腥的战斗而改变。她的姿势没有变,她白净的脸庞浮现一点红晕,如梦憶中经历着美丽的心声,丝毫感觉不到危险靠近。
苍狼成半圈状围住了美女,眼瞧着已近在咫尺的粉嫩的脖颈,苍狼忍禁不住卷着舌头,垂涎欲滴。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剌破九天的尖啸,入耳震颤,摄人心魂;苍狼闻得都停止了攻击,但觉寒气袭来,浑身战悚。
一阵惊天地如搅动乾坤的狂风,自空中扑向树林,其劲道之足,推枯拉朽,本就四仰八叉的树木更遭破坏,整齐的向四面倾倒,空出一片碧蓝天宇的林井。
一只巨鹰,自空而降,落入林井,其自带的一种威仪,让群狼动都不敢动。它斜眼瞧向躺在地上的美女,怒火自眼中喷出。更不搭话,巨翅一展,扑向群狼,一抓一个,一嘴一啄,顷刻间十数只苍狼血洒当地,或扭断脖子,或折了腿骨,或被掏出内脏,死相凄惨。
头狼见势不妙,赶紧松开南蟒,带着残兵败将狼狈而逃。
南蟒缓过神来,但看到巨鹰,吓得不敢动弹。
黑熊一见,我的个妈呀!这来头可不是自己对付得了的,赶紧悄悄靠近崖壁,带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沿着古道遁去。
苍鹰又看了一眼美人,眼睛愤怒的盯向南蟒。南蟒自知无法逃脱,但求生的本能使他放下身段,它颤声说:“鹰兄,我是为保护那个人类而来的,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吗?”
苍鹰自咽喉中发出冷冷的声音,说:“我的主人,用不着你来保护。”
苍鹰天生就爱吃蛇胆,今天碰到这么大的蟒蛇,又岂会放过?它展开巨翅,飞向空中,然后扑向南蟒,一把抓住它的七寸,用力一扭,扭得粉碎。然后接连啄出蛇胆和心脏,吞了下去,
南蟒痛苦的扭动身子,滚进一片低地,然后盘在地上,不动了。
日落,晚霞绯红。苍鹰收起巨翅,来到美女的身边,它用羽翼遮在美女的上方,以防天上的光照和灰尘树叶的飘落。苍鹰的眼中滚动着泪珠,它见到那两支插在美女身上的箭,便用嘴叼住拔了出来,然后把松鼠取来的药草嚼烂再敷上,就这样守在美女的身旁,一刻钟,两刻钟……
天边的那片晚霞,越来越红,映得大地如霓如虹。有微冈吹过了树林,枯叶纷纷飘落,落在地上“沙沙”轻响。美女终于悠悠醒转,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巨鹰庞大的羽翼和身躯,不免吃了一惊,但感知到巨鹰眼中流露的温柔,而并非恶意,她平静了下来。她想动,可是身体疲软;她努力回忆,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可是脑海一片空自,什么都记不起来。
巨鹰收起羽翼,霞光映得美女的脸通红。巨鹰靠近美女身边,把身子蹲下贴着地面,如夜明珠般的鹰眼瞧着美女,轻轻的,如朗朗乾坤传来的一丝声音,叩动着美女的心房:“主人,请上来吧!”
美女大惊失色,心问:“你在叫我主人?”
“是呀,您是我主人,您现在受了伤,请到我的背上来,我带您去疗伤。”
“到你的背上?”美女一脸迷茫,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自己能够和巨鹰心意相通,这可是天大的奇迹。
美女挣起身子坐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把剑,便自然而然的别在了腰间。她的背上,还背着个什么,不是很重。难道这都是自己的东西?她紧了紧衣带,艰难的顺着巨鹰半展的羽翅爬上了它的后背。她的眼光,扫过刚才血腥的战场,但也仅仅是一瞬,巨鹰展开巨翅,腾空而起。
美女赶忙双手抓住巨鹰颈后的羽毛,身子紧紧的贴在它的肩背上。风,从身边吹过,美女的秀发和衣裙,飘向后方;云,向两边分开,高山和大河都到了下面。苍穹之下,长空万里,这一幅绝美的风景!巨鹰带着美女,在白云之上盘旋。夕阳在遥远的天边露出其真容,如火的光芒向苍穹之中,幻出一道奇丽的晕圈。
美女的心房贴近着苍鹰的心,她感知到了苍鹰心房的颤动,她也感知到了自己心房的悸动。冥冥之中,似有一种声音,在告诉她前尘往事,她的脑海中浮现着一幕幕幻影,带她走进一片虚无飘渺的憶境之中。
美女轻轻的心问:“你叫天堑?”
苍鹰发出一声划破天宇的尖啸,身子快速的盘旋,向大地滑落。美女的身旁,被云腾雾绕。襟衫冽冽,天空在旋转,山峦和峰尖在云间忽现。
美女感到一阵眩晕,趴在天堑的背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