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偶遇

韩坤办公室，他正在和同事们讨论与台湾食品商合作的事情，他想利用厦门与台湾地理位置相邻的优势，加上父亲手上的资源，在深圳和广州等地推出台湾系列农副产品。他向他们展示了他调研的资料，请他们发表意见，并让小陈和小张两位业务员汇报一下他们前两天对目前市场的调研结果。

这时，韩坤的手机响了。是她母亲，提到那个邻居的女儿柳曼，说她明天到深圳上班，让韩坤去汽车站接她。韩坤说自己很忙，能不能不接。母亲说，她家和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不要怠慢了别人。韩坤只得答应。

第二天，韩坤一直在公司忙碌，晚上还约了原来做销售时结识的一些客户吃饭，早把接人的事忘在脑后。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柳曼打来电话说她还有半个小时到，这才想起来。只好说：“啊，我也快到了。”显然他是没时间去接她的。他叫来阿诚，说：“帮我接个人。”

阿诚接到柳曼后，欲安顿她在宾馆，未料柳曼提出要去韩坤的家。阿诚立马向韩坤请示，韩坤正陪客户，不方便讲电话，就说：“随便吧。”柳曼到了韩坤家，倒也不拘束，打开行李箱，自顾自地收拾起东西来。她身材娇小，动作麻利，性格也很火辣。本来在汽车站见到阿诚的时候已是大为不悦，现在倒也无所谓了。阿诚把柳曼送到后就走了。柳曼收拾了一下，肚子有些饿了，随手泡了一杯面。

不久沈平下班回来，看到个女人在家，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门。柳曼见有个陌生男人开门进来，也大声质问：“你谁啊？”沈平反问：“你谁啊！”

柳曼顿了顿，说：“我……我是韩坤的女朋友。”

沈平说：“我是他室友。我们合租的。”

沈平放下包，见柳曼在吃泡面，心想不至于啊，韩坤不是这种人啊。这女孩八成是冒充的他女朋友吧。

韩坤回来时已晚。柳曼已洗完澡，正在客厅看电视，见韩坤回来，她立马迎上去，很亲热地喊了声：“坤哥。”韩坤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佯装放包，退了一步，说：“今天事情太多了，走不开，招呼不周。”

“没关系，男人是该以事业为重嘛。不过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人住的。”

“我让阿诚帮你找个宾馆，没想到他把你送这儿来了。要不，还是在附近住个宾馆吧。”

“不用了，伯母本来就是安排我住你这里的。只不过现在有点儿挤。”

韩坤很不满意母亲的做法，又不好当着柳曼的面发作，只好说：“今晚你先睡我屋吧，我睡沙发。明天带你到你公司附近租个房子。”柳曼只好答应。本来想借机与韩坤亲近，无奈条件不允许，她脸上显示出失望的表情。

说来也巧，张小云这两天在深圳培训，培训完后她没有跟随同事回广州。明天就是周末了，她想去看看好友沈平，还有阿梅，她最近也来深圳实习了。她没跟沈平打招呼，想给他一个突然袭击。

次日，沈平、韩坤和柳曼三人都在。今天，韩坤要去帮柳曼找房子。沈平早早地去楼下买了早餐，也给他们两人各带了一份。此时，张小云已经到了莲花公寓楼下，她知道沈平住这儿，却不知具体是几栋几号。就打电话问沈平。沈平微微一惊：“你要干嘛？你在哪儿？”“我问问，下次去深圳找你。”挂了电话，小云在旁边超市买了一大包水果和食物，直奔莲花公寓B座2301了。

沈平在自己屋里换衣服，他打算一个人去爬旁边的莲花山。开门的是柳曼。张小云吃了一惊：怎么有个女的在这里？而且很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有点不太确定地问：“请问沈平是住这儿吗？”韩坤听到声音，心里一怔，这个声音是多么熟悉，好像就一直住在他的心里。他循声而出，两人四目相对时，都愣住了。

这时沈平已从里屋出来，他快步走向小云：“小云！”他惊呼一声，边向他们解释，“找我的。”柳曼早已退到屋里，只剩下韩坤呆立在原地。沈平拉张小云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柳曼则叫韩坤进了屋。沈平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激动地说；“你还真来个surprise啊，早说我就去接你了。”“我这两天在深圳培训，趁周末过来看看你和阿梅。”张小云跟沈平说着话，心里却在想：“韩坤怎么在这儿？那女孩又是谁？”她脑海里闪出在韩坤手机里看到的那张照片，忽地明白了。见小云朝另两人张望，沈平解释说：“那男的是与我合租的室友，那女的是他女朋友。”这个无辜的男人，他根本不知实情！

韩坤也心不在焉地听柳曼说着话，他不时朝客厅看，猜测着小云和沈平的关系，是普通朋友吗？还是男女朋友？两人心中的小醋坛子都翻了，满屋子弥漫着酸味。张小云有时候觉得自己犯贱，一千次下决心斩断对韩坤的幻想，却发现每次都是徒劳。韩坤也觉得自己太霸道，小云又不是他韩坤什么人，凭什么对她交男朋友心存不悦？

沈平发现小云浑身不自在，察觉到异样，想邀她到外面走走。正好柳曼也拉韩坤出门，她客气地冲沈平说：“我们去找房子了，先走了。”韩坤想与小云相认，却不知该如何介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四人的身份关系有些复杂，他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张小云也想叫出他的名字，和他像普通朋友般闲谈，但还是无法做到。

等二人出去后，沈平问小云是不是不舒服。他是个细心的人，早察觉她的异样。张小云在沈平面前没有秘密，也瞒不住话，她忍不住将一切告诉了他。若干年后，张小云觉得自己太傻，她不应该将自己和孙志鹏及韩坤的事向沈平倾诉，他是一个男人，这让他情何以堪？不过当时张小云把沈平当哥们、好朋友对待，也没考虑那么多。事后她才明白，男人对待女人，是没有什么朋友可言的。

果不其然，沈平默默地听她讲完，心中波涛汹涌找不到出口，埋藏两年的情感终于爆发了！

“够了！”他起了身，冷冷地说，“以前是孙志鹏，现在又来了个韩坤。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你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感兴趣。”平日的沈平都是笑呵呵的，这副面孔张小云还是头一回看见，她有些不安。

“你不是来看我吗？还是来看他的？”他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公牛。

张小云插不上话，她后悔刚才对他说那些，但又不知该如何挽回。她又感到一丝委屈，坐在那里快要落下泪来。

“你把我当什么了？”沈平蹲在她的面前，突然扳住她的肩，“难道你没有感觉吗？张小云，我爱你。”他克制不住疯了一样去吻她。

张小云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了，她本能地挣脱他，逃到窗户边。沈平也仿佛醒过来般，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小云，对不起……我……”张小云扭头对他说：“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小云回想起这两年与沈平纠缠不清的关系，又想到另外两个男人，感到十分痛苦。

沈平走近她，将她揽入怀中。这是张小云第一次被一个异性朋友拥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这不就是她一直寻求的温暖港湾？

中午，他们约来阿梅一起吃饭，下午爬了莲花山。谁也没再提起早上发生的事。

张小云回到广州的当晚在QQ上看到了沈平的留言，他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我尊重你的选择。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早上那女孩并不是韩坤的女朋友，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小云被沈平的宽容和大度所感动，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对沈平的感情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她同时注意到韩坤也在线，但他的头像一直未闪。在这沉寂声中，她渐渐懂了……她回复沈平说：“谢谢。不过正如你所说，是不是，对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在深圳，沈平和韩坤正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话说韩坤把柳曼安顿好后回到了家，喊了几声沈平无人应，便独自在楼下买了两打灌装啤酒喝起来。沈平回来时见韩坤坐在客厅，就随口说：“这么早就搞定了？”韩坤答：“就不兴我早啊，好多事我都比你早着呢！”沈平听出他话中带刺，索性也坐到沙发上，自己开了罐啤酒，“说吧，有什么不爽的？”

“好！痛快！”韩坤有些微醉，“张小云是你什么人？”

沈平本打算告诉他实情，但见他挑衅的摸样，又实在气恼不过，遂说：“女朋友。”

韩坤听到这三个字表情很复杂，“好啊。她是你女朋友，”他顿了顿，接着说，“那你一定不知道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了。”沈平想：知道，我知道你们所有的事。

韩坤自顾自地念叨着：“我们关系不错。她很优秀，而我整天就是混日子，我们之间，就好比天和地。后来她读了研究生，我到了深圳，继续混日子。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感到她离我越来越远了，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了。”他嗝了一口酒气，接着说，“柳曼，是我父母给我相中的女孩，你见过了……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爸给了我五十万办公司，我的一切都是家里给的……”他说得断断续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显然他醉了。

沈平望着他的这个室友，觉得他很可怜，甚至比自己更可怜，至少自己还有追求爱的能力，而他，连爱的勇气都没有。“你清楚小云要什么吗？你真正了解她吗？如果她真是那种贪图安逸的女人，你还会这么爱她吗？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都给不了她，那么你认为，这一切孙志鹏就能给她吗？”

韩坤被沈平问懵了，他半睁着眼说：“你……你也认识孙志鹏？”

沈平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在爱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得不得到是一回事，争不争取是另一回事。一个男人，连争取他心爱的女人的勇气都没有，还算是个男人吗？”……

他们喝完了一桌子酒，空罐子四处倒着。两个男人，就这么兀自躺在沙发上，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已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