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遇大火

“哎呀,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人啊!”赵叔急得直跺脚,一边说一边往里冲。

恰在此时,被柴棍引燃的房门,忽然窜起一股大火,将他生生逼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赵婶傻眼了,她只想用烟将孟小梳熏出来,拿的都是些未干透的柴棍,哪晓得竟然把门给点着了,当即扯着嗓子哭喊:“我的个心肝宝贝啊,你快些出来吧!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赵菱菱不是不想出来,而是不能出来。孟小梳那钳子一般的手,正死死卡在她的脖颈上,她双脚胡乱踹着,好半天都无法呼吸,可还是瞪着眼珠子,死命憋出了一句:“贱……贱人,养……养小白脸的贱人!”

孟小梳怒火中烧,扬手就是一巴掌,赵菱菱脸上顿时多了五个红指印。

之前,赵婶母女不是没有辱骂过她,可她从来未将那些污言秽语听进耳朵里,说得好听点儿,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可遇到孟文卿后,一切就不一样了。这个弟弟,或许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此刻听赵菱菱这么说他,孟小梳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那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似是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赵菱菱满眼血丝地瞪着她,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浓烟灌入口鼻,才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孟小梳很快醒悟过来,眼下不是和赵菱菱计较的时候。她不知赵婶是想用烟熏她出来,还以为那山野刁妇丧心病狂,竟在门口放起了火,想明目张胆地烧死自己,于是一脚踹开后窗,要从那里逃生。

椅子早已坏掉,是站不得人的,窗户太高,自己稍用轻功就能出去,可赵菱菱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是决计跳不得那么高的。

就在她想将绣床移来垫脚的当口,身后的赵菱菱忽然发起了狠,捡起脚边一根燃得正盛的柴棍,猛地朝孟小梳脑后挥来。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夹杂着一股灼热,孟小梳心头一紧,她没有回头,因为危险来临的一瞬,回头的片刻足以死成千上万次。

烟雾太浓,混淆了她的感知,使得她头脑有些昏沉,原本能够顺利躲过这一击,此刻却是慢了半分。眼见那柴棍就要招呼到她脸上,胸前的玲珑坠忽然白光一闪……

赵菱菱也是被烟熏昏了头脑,或者说,她被孟小梳方才那一耳光打蒙了神智,若是清醒几分,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此时此刻,她满心所想是,都是将失去的一切,从孟小梳手中夺回来!

若是没有孟小梳,贤惠貌美的自己,迷倒区区九公子,定能如囊中取物!

若是没有孟小梳,这原本好端端的一张脸,怎会长出如此丑陋不堪的疤痕?

若是没有孟小梳,更不会有今天这场该死的大火!

这人是个灾星,是专同自己争男人的狐狸精!

她狞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想象着孟小梳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在火堆中慢慢变成一具焦炭的场景,好比前日那被活活烧死的酒肆老板……

可她的预想落空了,柴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未触碰到任何实体。

用力过度以致重心不稳的赵菱菱,尖叫着扑倒在地。与此同时,棍子脱手而出,撞上了不远处的床脚,瞬间裂成七、八段。无数燃烧着的碎木屑,直直朝她飞溅而来。情急之下,她赶忙捂住了脸,手背一阵钻心的灼痛,忍不住大呼一声。

“小女娃,永远不要将自己的后背露给敌人,我们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顺利救你。”玲珑空间中,木老人意味深长地对孟小梳说。

惊魂未定的孟小梳,心中百转千回。前世,她虽是杀手,但只杀十恶不赦之人,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加之母亲早早过世,父亲又在她幼年时将她遗弃,所以她的生活圈子极小,没有几个熟识的朋友。今生,好不容易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表面上大大咧咧,心里却是有些不适应的。

说实话,她并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更不太会猜测人的心思,不然,定会早早防患赵菱菱这心如蛇蝎的女人,决计不会让她有机会对自己下手。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玲珑空间内,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半人高的水墙,透过那墙,可看到外头的场景。

此时,赵菱菱捂脸的双手,被烫得满是水泡,挣扎着爬起身来,要从窗户逃走。可她本就娇弱,加之长了一双中看不中用的小脚,哪里够得着那窗沿?想搭椅子爬上去吧,偏偏那椅子是断了腿的,一踩上去就摔了个大马趴,双手恰好撑在燃得通红的柴棍上,“滋啦”一声冒出一股白烟,想来那皮肤定是无一寸完好了。

掌心的剧痛令她忍不住尖声哀嚎,双目被熏得眼泪直流,沾了不少灰烬的脸蛋被泪一洗,顿时多了无数黑不溜秋的道道,那模样真真是惨不忍睹。

孟小梳固然是恨她的,可看着她这狼狈的样子,便有些于心不忍了,急急抓住胸前的玲珑坠,转眼就回到了浓烟滚滚的房中。

“啊……鬼,鬼!”赵菱菱好不容易才爬起身,定睛一看,眼前忽然多出个人,不是那消失不见的孟小梳是谁?当即被吓了一大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摔倒在地。

孟小梳才懒得同她解释什么,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再不逃离,恐怕连后窗这唯一的出口将被烈焰吞噬。好在赵婶为人刻薄,给她安置的是一张小床,勉勉强强还能推动几分。赵菱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同她一起将床移到窗下。刚一移稳,孟小梳就抱住了赵菱菱的腰,将她往上送了一把。

赵菱菱从窗口一跃而下,重重落地,看着紧跟着跳窗而出的孟小梳,难以置信地擦了一把浑浊的眼泪,几乎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我方才还想要她性命,她却好心好意让我先逃,这人难道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