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一时冲动,亲自前往安庆前线督战,却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命。
1857年2月15日,石达开率领一万精兵突然出现在九江城下,趁夜通过秘密地道杀入城内,湘军大将罗泽南差点在睡梦中被杀,最后还是躲在床底下才侥幸逃过一劫。四千余湘军几乎没有做任何抵抗,便被杀死在睡梦中,只有数百名当值守城的士兵侥幸逃出。
太平军一举攻克九江,不但获得了大量粮草物资,还缴获了城中堆积如山的军械弹药,曾国藩刚刚从武汉军械制造局运来的一千支火枪和数十万发弹药悉数落入太平军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武器,落入太平军手里是足以给湘军造成致命威胁的。
消息传来,曾国藩捶胸顿足,当场昏死在地。
九江可是发逆经营多年的大本营,湘军攻占之后也加强了九江的城防,并在城里屯积大粮物资,以为征剿发逆之大后方。眼下居然被发逆一举攻占,就好比一下子砸断了曾国藩的脊梁骨啊,围困发逆的大好局面转眼间便付诸东流。
获悉太平军一举攻克九江,奉命死守安庆的太平军将士却是士气高涨,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斗志,在石祥祯的率领下和湘军展开了殊死巷战,湘军几乎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2月16日,曾国藩以为,以太大代价攻取安庆已经毫无战略价值,遂兵分两路,一路由曾国荃率领退往江西南康,一路由曾国藩率领退往湖北武穴,开始拦江布防,转而防御太平军即将到来的第三次西征。
至此,大清王朝对太平天国的围困首先从西线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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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梭,转眼间来到了57年的2月,湘楚军校里的学员们已经集训了整整四个月了,在秦汉的严格训练下,学员们基本掌握了各项基本军事技能,无论是队列、射击还是纪律都和秦汉预期的相差不远。
除了思想上的差距,在秦汉看来,这些学员跟未来世界的士兵没有什么差别。当然,这些学员都还是新兵蛋子,无论军事技能再怎么出色,也算不上真正的士兵,只有当他们经受了战火的洗礼之后,才会成长起来,成为一名真正的铁血士兵。
薄薄的晨曦里,秦汉屹立如柱,使劲地嗅吸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学员们已经排成整齐的方阵唱着嘹亮的军歌从宿舍里走了出来,进行每天例行的早操。
前进,前进,祖国的儿郎,
那光荣的时刻已来临。
专制暴政在压迫着我们,
我们祖国鲜血遍地,
你可知道那凶狠的敌兵到处在残杀人民!
他们从你的怀抱里杀死你的妻子和儿女。
公民们,武装起来!
公民们,投入战斗!
前进,前进,万众一心,
把敌人消灭净!
萧嫱把法国的马赛进行曲翻译过来,教会了学员,成了湘楚军校的军歌,看着学员们昂扬的斗志、饱满的精神,秦汉十分满意,等时机成熟了,给他们换上全新的军装,再剪掉脑后的辫子,马上就是一支全新的武装了。
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现在还缺乏舆论的引导,将近两千年的封建统治已经将中华儿女驯化成了愚民、顺民,要让人们接受新思想、新思潮还需要刻意的引导,一想起这件事,秦汉就感到时不我待。
现在的中华大地,就好比暗沉沉的夜晚,看不到一点光明!
秦汉要做那一颗唤醒民族魂的火种,将会面临超乎想象的困难和艰险,想起原来世界的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曾经有多少中华儿女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才逐渐将新思潮引进中华大地,才逐渐唤醒了中华民族的灵魂啊……
没有强有力的武装,是不可能抵挡得住封建顽固势力的垂死挣扎和反扑的。
快了!
秦汉在心里恶狠狠地对自己说了一句,只等第一批学员训练有成,他手里掌握了一支强大的完全忠诚于他的武装的时候,他便可以着手进行舆论的导向工作了。舆论,最便捷最有力的承载工具莫过于报纸。
看起来,差不多可以准备第一份报纸的创刊了。
晚上,秦汉和梁思汉商议创刊之事,两人议定第一分报纸名为《湘报》,由黄家出资办报社,黄冠华任报社社长,梁思汉出任总编,长沙印刷局负责印刷发行,暂定的发行量为五百份,提督衙门里的大小文职官员每人必订一份。
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由梁思汉开始前期的准备,一等时机成熟,便立即开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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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7年2月10日,武汉军械制造局供给湘楚军校的第一批枪械、五百支步枪终于顺利交付了,这是秦汉专门托美国人霍华德从美国购来两支样枪,然后令武汉军械制造局的技师仿制而成的。
秦汉试过样枪,如果操作熟练的话,射速可达每分钟三发,射程可及一千码之外,威力十分强大!唯一让秦汉不爽的是,步枪对枪管的要求极高,武汉军械制造局难以制造,只能从美国进口!因此难以像湘军订购的火枪一样大批量生产。
秦汉决定第二天便带着五百名学员(又有三名学员在训练中被淘汰)前往武汉。
半夜时分,学习训练了整整一天的学员们正在呼呼大睡,尖锐的哨子声便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以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然后飞一般冲到了校场上集合。从哨子响起到集合完毕,用时不过短短的几分钟。
苛刻如秦汉也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单从行动速度上来说,这些学员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
就在学员们屏住呼吸等待秦汉的命令之时,秦汉却只冰冷地说了一句:“解散!”
秦汉一声令下,学员们绷紧的神经马上便松懈下来,纷纷解开腰间的武装带,打着震天响的呵欠陆续回到宿舍准备继续睡大觉,可他们刚刚脱了衣服躺下,校场上便再度传来了尖锐的哨子声……
秦汉一直重复了六次,学员们都坚决地执行了六起起床令,但最后也学乖了,干脆就不脱衣服睡觉了,秦汉哨子一响便马上冲到了校场上集合。
秦汉这才下令道:“每人到军需处领十天用干粮、两棵投掷弹以及一把砍刀,然后立即来这里集合。”
十分钟后,每名学员肩上斜挎干粮袋、腰间垂挂两颗投掷弹返回校场集合,秦汉鹰隼一般盯着这些年轻的学员,厉声道:“接下来,即将进行的科目是——实战演练!”
学员们年轻的脸上纷纷露出振奋的神色来,这四个月来,每天都是枯燥的训练和学习,早就盼望着早些上战场打仗了,萧嫱教育的英雄主义思想已经在这些学员脑子里起了作用,他们早就期盼着杀敌报国了。
“我们要去消灭一伙危害老百姓的土匪!”秦汉冷声道,“我没有多余的武器分发给你们,只能发给你们每人两颗投掷弹以及一把砍刀,你们怕不怕?”
“不怕!”
“有没有信心?”
“有!”五百条年轻的汉子梗着脖子,喊得震天响。
“全体向右——转!出发!”
秦汉大手一挥,五百名学员列成一路纵队,鱼贯开出了军校大门。萧嫱和梁思汉以及唐战等教员都被惊醒了,站在大门两侧目送秦汉率领学员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出驻地,都感到热血沸腾。
秦汉的主要目的是前往武汉运送枪支,顺道剿匪只是想借机给学员们一些实战磨练。秦汉的目标是湘阴一带的天地会。现在的天地会会众早已经失去了创始人定下的宗旨,已经演变为不折不扣的土匪,他们打家劫舍、烧杀*,简直是无恶不作,弄得天怒人怨。
为了对付太平军,湖广绿营几乎抽调一空,没有了官军的威胁,这些土匪武装更是肆无忌惮、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其中尤以湘阴的天地会闹得最为厉害,大龙头刘定湘啸聚了一两千人马,还放出话来,要在三个月内打进长沙,活捉秦汉。
秦汉早就想收拾这伙土匪了,但鉴于学员的训练尚未完成,军事技能不过硬,仓促上阵难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便一直忍到了现在。
一路上,秦汉大张旗鼓,公开摆开架势前往湘阴攻打刘定湘。
开到湘阴地界时,不断有老百姓端茶提水夹道迎候官军,有个老头更是跪在道旁,死死地拉着秦汉的手老泪纵横:“大人哪,可把官军给盼来了,这些天杀的土匪,你们可一定要把他们消灭掉啊,不然乡亲们就没有活路了呀……”
秦汉将老头扶起,认真地应道:“老人家,你放心吧,本督不消灭刘定湘,就誓不回长沙。”
“不灭刘定湘,誓不回长沙!”
五百学员跟着齐声呐喊宣誓,激昂的誓言震碎了湘阴的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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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马将消息送到刘定湘老巢时,刘定湘正在抽鸦片烟,当时就惊得坐了起来,问道:“来了多少人?”
“大概五六百人。”探子回答道,“都是湘楚军校的学生。”
“才五六百人!”刘定湘神色镇定下来,马上便转化为不屑之色,冷笑道,“秦汉哪秦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找,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呀,传我号令,所有弟兄,立即集合起来,准备战斗。”
一边的女人敞着罗衣、露着玉乳贴了上来,腻声道:“大王,来嘛,我们玩打仗的游戏。”
“你这个狐狸精。”刘定湘呼吸顿时一阵急促,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那股欲火,狠狠地掐了一把女人肥硕的香臀,笑骂道,“真他妈的骚包,待老子收拾了秦汉的娃娃兵,回头看怎么捅死你。”
“不嘛。”女人不依不挠,“人家现在就要嘛。”
“她奶奶的,真是欠操。”刘定湘猛地抽动了一下喉结,终于再控制不住,抬起头来厉声道,“来呀,让弟兄们半个时辰后再集合,待老子先干完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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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的学生军行动迅速,等刘定湘干完活,急匆匆将麾下两千多号人集结起来时,秦汉的五百人已经在刘定湘山寨外严阵以待了。刘定湘刚才干活勤了,现在都感有些身虚腿飘,费力地爬上嘹望塔,手搭凉蓬向着山下看,看到山下平地上排列着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黑压压一片,刘定湘的心里便顿时一沉,这些娃娃兵看起来气势很盛啊。
“炮呢?”刘定湘大叫起来,“给老子把大炮拉过来,对着山下,轰他娘的。”
几十个土匪便光着膀子、呦喝着从后寨将一门上千斤重的木制土炮拉到了前寨,可要把炮口对准山下却怎么也办不到,每次铁疙瘩总是先从炮筒里滚了出去,一点燃引信只是喷出一股焰火来……
“他奶奶的。”刘定湘便跳着脚大骂道,“刘麻子,你点齐一千弟兄,给老子冲。”
一名独眼悍匪厉喝一声,寨门大开,大群土匪便像潮水般涌了出来,乱哄哄地向着山下涌来。
秦汉背对山寨,站在学员方阵的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枚投掷弹,对学员们最后解释投掷要点,对身后漫山遍野涌来的土匪竟是看也不看一眼,浑然不曾放在心上,有些胆小的学员见校长如此镇定自若,便也很快镇定下来,专心倾听秦汉的解说。
这投掷弹其实就是秦汉“发明”的简易手榴弹。
砌沙成模,将融化的铁水浇灌进去,便做成了一只只空壳的投掷弹壳,再在弹壳里充满火yao,以引信引出,引信一经点燃便会引爆弹壳里的火yao,发生剧烈的冲击波,将弹壳爆裂成无数碎片,四下乱飞来杀伤目标。
这玩意加工十分简单,便于大量生产,唯一让秦汉不爽的就是制造不出引信装置,只能依靠从美国进口的火柴来点燃导火索、引爆炸弹。黄家在桔子洲头专门建了一所小型的军械制造局,专门替湘楚军校生产投掷弹的。
秦汉以右手握紧投掷弹的木柄,厉声道:“火柴准备。”
一名学员以平时训练的战术动作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凑近秦汉手里的投掷弹。
“点火!”
秦汉一声令下,学员迅速划燃火柴,点燃了投掷弹的导火索,哧哧的青烟从投掷弹的屁股上冒了出来,秦汉拉开马步,右手使劲后扬,然后助跑三步,嘴里开始厉声数数道:“一、二、扔!”
扔字出口,秦汉猛地顿步,右臂抡圆,将手里的投掷弹狠狠地扔了出去。
这一扔,竟将投掷弹扔到了百米开外,直接扔到了潮水般涌地来的土匪头顶,轰,投掷弹在土匪头顶当空爆炸,爆炸地域猛地腾起一股强烈的浓烟,附近的十几个土匪吭都没有吭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都记住投弹要领了吗?”秦汉厉声大喝,“第一排投弹手准备。”
五十名学员上前两步,拉开架势、握紧投掷弹。
“火柴准备!”
又是五十名学员掏出火柴凑上前。
“点火……一、二,扔!”
五十名学员助跑三步,纷纷将手里的投掷弹扔了出去,有远有近,正好覆盖了一片区域,倒霉的土匪便正好不知死活地撞进了这片死亡区域,烈焰腾空、硝烟弥漫,霎时间,便倒下了三百多个。
剩下的六百多个土匪一下子就被打晕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等他们回过神来,湘楚学生军的第二排投掷弹又凌空落了下来,剧烈的爆炸声里,又是两百多个倒了下去,剩下不到一半的土匪终于回过神来,哭爹喊娘地四下乱窜跑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神威”的武器?简直比大炮都要厉害啊!
大炮还需要几十个弟兄拉着走呢,填装炮弹也费时半天,可这些学生军却居然能从手里扔出炮弹来,个个都是火炮哇!这仗还怎么打?
山上的刘定湘也吓得傻了,这是什么玩意?
刘定湘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山寨里的土匪已经开始慌乱起来,有些胆小的已经偷偷扔了手里的武器,将身上的衣服一反穿便从寨门里偷偷地溜了出去。刘定湘定睛一看,乖乖,大事不好了,山下的娃娃兵已经排着整齐的方阵喊着号子向山上压上来了。
土匪终究是土匪,占尽优势的时候自然是狐假虎威、一个个威风抖得厉害,可一旦遇上厉害点的正规军,稍遇挫折便会军心涣散,一心只想着逃命。
“大王,不好了,学生军杀上山来了,他们的手炮太厉害,我们还是快撤吧。”一名匪徒头目惊慌失措地跑到刘定湘跟前,急声道,“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撤!往哪儿撤?”刘定湘一屁股瘫坐在地,他可真是舍不得辛苦经营的山寨。
“轰!”
一阵猛烈的爆炸声里,山寨的寨门轰然倒下,学生军已经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活捉刘定湘!”秦汉振臂高呼。
“活捉刘定湘!”五百学员轰然响应。
刘定湘魂胆俱丧,慌忙从地上爬起、准备开溜时,一只有力的大脚已经重重地踩上了他的脖子,一股大力传来,刘定湘再也支撑不住,给硬生生踩到了地下,脸儿紧紧地贴着地面,歪着嘴只能哇哇叫,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捉住刘定湘了!”秦汉一脚踩住刘定湘,抬头厉声道:“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学员们纷纷厉声大喝,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匪徒顿时傻了,乖乖地愣在原地,再不敢乱动。
“都过来!”
秦汉厉声大喝,土匪们在学员的押解下心惊胆战地来到秦汉面前。
“排队!”
土匪们又惊又惧,赶紧排好队。
秦汉粗略清点了一下,只剩下五六百个,剩下的都已经逃跑了。
秦汉松开脚,一把就将刘定湘拖起身来,厉声道:“你为什么要当土匪?说!”
“我……”刘定湘几乎心胆俱碎,颤声道,“实在是被逼无路,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格外开恩,饶了小人一命。”
“饶你一命?”秦汉冷厉一笑,厉声道,“来人,给我按住他。”
两名学员虎吼一声,扑上来死死地按住刘定湘,刘定湘似乎是意料到了自己的命运,奋力想挣脱学员的控制,厉声叫喊道:“大人饶命哪,小人以后再不敢了,只要你放了小的一命,小的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永不反悔,大人饶命哇。”
“这……就是当土匪的下场!”
秦汉神色如冰,高高举起砍刀,又恶狠狠地下劈。
噗,扑!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刘定湘雌牙嗔目、神色狰狞,可脑袋已经永远地搬家了,旁观的土匪大骇,阵形顿时大乱,唯恐下一个会轮到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后躲。
“站住!”
秦汉厉喝一声,一扬手里滴血的砍刀,惊恐后退的土匪们顿时噤若寒蝉,木偶般僵在原地再不敢乱动、更不敢喧哗。
五百学员却将秦汉投来狂热的目光,秦汉杀气腾腾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印进了他们的脑海里。
“你们都给本督听仔细了。”秦汉上前一步,厉声道,“都回家好好种田过日子,日后胆敢再当土匪的,刘定湘就是你们的下场!抓住一个就杀一个,本督绝不姑息,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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