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飞夭会回家帮他爹杀猪么?”
安子淮道:“会吧,现在猪肉金贵的很呐。其实我从前的理想一直是娶个熟食店掌柜的女儿来着……”
前面就是传说中飞夭他养父的家了,我心中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飞夭这混账东西什么都说,一想到他要和安子淮见面,总有点别别扭扭的。
安子淮拉着我一径推门而入,我看了他一眼,倒是毫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叹道:安哥纯爷们,铁血真汉子!既是如此,我怕什么?反正我同飞夭本没什么关系。
安子淮推门而入,我往屋内一瞧不禁傻了眼。
只见飞夭穿一身白布棉纱袄子倚在床上,解开胸前几粒钮扣,露着大片白嫩皮肤,散着一头乌黑长发,额前几缕碎发,逗得人想伸手替他挽在耳后。
床下却坐着乐音,手持一碗刚刚煎好的汤药正哄着他喝下去。
乐音头上带孝,与那天台上欢声放歌的娇俏女子截然不同。
这画面当真诡异,乐音同飞夭何时搭在一起?梁红药呢?他二人这孝给谁带的?
屋内二人见是我们也吃惊不小。
纯爷们安子淮一个箭步冲进室内,立即拜倒。
呃?真大度……
“表舅在上,请受安儿一拜。”一面拉我过来,“过来,过来,这是外甥媳妇!”
头嗡了一声,对了,怎么没想到呢?
∵慕容老太是是安子淮姥姥
又∵戚牡丹是慕容老太表妹
又∵飞夭是戚牡丹儿子
∴沈飞夭是安子淮表舅!
安子淮继续道:“表舅今年得有四十了吧?瞅着可真年轻哇!”
当场石化……是啊,这么说来,这妖人真的有……吃了什么不老妖丹了?长得比我还年轻?
这些问题怎么从前统统忽略掉了呢?沈飞夭的年纪还真是个谜……
心中因着送药而产生的一点错过唏嘘之情彻底被安子淮一场下猫下狗的倾盆大雨熄灭。
安子淮这家伙不愧是老狐狸的徒弟,厉害,厉害!
飞夭不急不气,轻轻将一缕长发挽在耳后,媚眼如丝:“哪里来的便宜外甥,好乖,红包给你接着。”言罢摘下颈间一块美玉硬向安子淮塞了过来。
安子淮没料到飞夭此招,只得伸手接过,两人却暗中运上了内力,表面你推我让,实则暗流涌动。
我正暗自着急,乐音却浑若不觉端起那碗药,吹了一吹,缓声道:“大哥,这药再不喝就凉了……”
飞夭不动声色缩回手臂,将那美玉往安子淮手中一塞,“只当做送给外甥媳妇的见面礼了,你客气什么?”
安子淮这才接过,哈哈大笑道:“舅舅,好大的手笔!”
安子淮这声舅舅叫得真心真意,全无半点忸怩之态,无端让我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飞夭斜睨,“瞧你这模样是李冰玉家那几个小崽?”
安子淮答:“我娘是慕容家么女。”
飞夭点点头,“原来如此。”似有似无瞟过来一眼,给了一个赞许眼神。
心突然定了,本来就是一场似有似无的无端猜测,这样,是最好的。
梁红药和他极为相配,希望她早日得偿所愿。
我脱口问道:“梁红药可曾找来?”
飞夭摇头,“她好好地在百花门享福,哪里会来这里?”
我看了乐音一眼,飞夭立刻道:“乐音是自己人。梁红药是怎么回事。”
我见飞夭并无忌讳,便将梁红药之事和盘托出。
飞夭听后沉声不语,面色阴晴不定,最后淡淡道:“这事我不便插手,你们若是见了梁红药便劝她早回百花门,我只当没见过你们。”
找得这般辛苦最后竟是这种轻描淡写的反应,难道他便不为梁红药的痴情所感?难道他有了乐音便不要梁红药了?
我心中替梁红药不值,大声道:“沈飞夭你莫不是糊涂了?原来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就算你四十岁的人,二十岁的脸蛋有什么用哇?你别因着这个自觉了不起,你没钱没车没房没正当职业,说白了也就是一游手好闲的社会无业闲散人员。你别以为小姑娘都冲着你人去的,也就是冲着一张皮……”
趁着飞夭没发作,我连忙护住脖子,生怕他再掐得我失声。
飞夭不怒反笑,笑如莲开,清波浮动,“外甥媳妇,乐音是我家妹子。”
原来张屠户两个果然后来偿了愿得了个女娃子,那乐音说的缠mian床榻的父母原来便是张屠户夫妇,那这孝,我突然明白了。
飞夭闭目道:“见了她,告诉她一声,日后若有为难之处,不必想起我。”显然是闭目送客状。
好似热恋中的少女突然发现自己的爱不过是一场自己自说自话的单相思而已。那么冷淡的语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竟是要彻底断了梁红药的念想么?
安子淮抱了抱拳,“既是如此,不便打扰,舅舅放心在此处养伤,外人决不会自我们口中知道舅舅的藏身之处。”
出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飞夭像是有所感知,睁眼微微冲我一笑,像是在说,这样很好,很好。
“你叫舅舅叫得还挺上瘾的。”我嘲笑安子淮。
“我这不是怕你当我舅妈么?”安子淮倒也老实。
我扑哧一笑,“你只管放心放到肚里,宋昔城这辈子便是中了你的蛊,终身除不掉啦!”
相视一笑,温馨无限。
身后突然传来蹬蹬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乐音。
“宋姑娘上次的事还没有好好谢过你,改天请你吃顿便饭。我哥他,原不是冷冰冰的人,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乐音还是老样子,局促不安的老实丫头,和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她截然不同。
安子淮一见是乐音,却有些冷淡,“你哥是什么样的人,只怕乐音姑娘也不太了解吧。饭就免了,乐音姑娘请回。”
乐音碰了老大一枚钉子,有些不安,我见状极为不忍,宽慰道:“我们只是过来告诉一声,并没要紧。乐音你难得同你哥聚上一聚,快回去陪他吧。”
乐音听了稍稍宽心,正要离去,只听拐角处有人口中唤道:“乐音,乐音。”
循声望去却是那天台下的俊俏公子,想必就是林公子了。
乐音一见眉头紧皱,口中埋怨:“不是叫你别跟来么?你如何找到这里?”
林公子赔笑道:“我这不是惦记你么?”
乐音气鼓鼓道:“我家有人,不方便请你坐,你速速离去,别再过来!”
那林公子也是个好脾气的,一个劲陪着不是,偏偏乐音不依不饶。
我拉拉安子淮道:“走吧。”
谁知安子淮口中应承,脚下却极慢,不住偷眼望向那二人。
奇怪,安子淮何时变得如此八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