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万在医院的日子里,每日被那单调的白色和刺鼻的药水味紧紧缠绕,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的孤岛。病房的墙壁白得有些刺眼,阳光透过斑驳的窗帘,洒在冰冷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他躺在病床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那一小方天空,心里像被一团乱麻堵住,想着即将要回到连队,竟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不舍。
身旁的战友小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走过来,坐在床边,打趣道:“小万,怎么着,这医院待久了,还舍不得啦?”小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试图用这种轻松的方式缓解小万的愁绪。
小万回过神来,苦笑着回答:“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倒不是因为这医院救了我一命我才不舍,只是外面的世界……那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比咱们那山沟沟里的连队可精彩太多了。咱们那,风吹起来漫天灰,落雪能把房顶压垮,下雨水还能淹了营区,和外面一比,简直就是地狱和天堂的差别。”小万说着,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对连队艰苦环境的无奈。
战友小张在一旁接话:“可再怎么着,咱毕竟是军人,得服从命令啊。”小张坐得笔直,表情严肃而坚定,目光直视着前方,仿佛在向小万传达着军人的使命与担当。
小万无奈地点点头,脸上满是惆怅,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只是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本想着来部队好好锻炼,建功立业,现在倒好,成了反面教材。”他的肩膀微微下沉,眼神黯淡无光,双手无力地搭在床边。
战友们听了,都沉默了下来,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
随后,小万收拾好东西,站在医院门口那棵高大的榕树下,静静地等着指导员的车。他的行李简单而整齐地放在脚边,他时不时地踮起脚尖,朝着路口张望,心里五味杂陈。这时,指导员的车缓缓驶来,车身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小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紧紧握住行李的把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连队。小万刚一下车,一股浑厚的火药味夹杂着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他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眼睛不自觉地睁大,鼻子轻轻嗅了嗅。
这时,班长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看到小万的表情,笑着解释道:“小万啊,你被蛇咬了这事儿给大家都提了个醒。这不,部队院子里里外外都撒上了硫磺,防止那些蛇虫鼠蚁再进来伤人。”班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院子里的角落,那里还残留着一些硫磺的痕迹。
小万听了,心里一阵愧疚,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小声说:“班长,我这事儿给连队添麻烦了,还成了反面教材,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
班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宽厚有力的手掌传递着温暖与安慰,说道:“别太往心里去,这也是个教训,大家都能从中学到东西。”
小万抬起头,眼神中仍带着一丝忧虑,他望着连队的操场、营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被蛇咬后的种种情景。他仿佛看到连长严肃的表情,听到各连队集合开会时那响亮的口号声,想到自己成了教育全体官兵的反面案例,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努力弥补这次的过失,不能让这次的意外真的毁了自己的军旅生涯。那坚定的信念在他的眼神中闪烁,如同夜空中微弱却顽强的星辰。
听闻自己因被蛇咬之事竟被树为反面典型,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便如影随形。小万的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色彩。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肩膀垮塌着,脑袋无力地低垂,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也变得空洞而黯淡,像是两潭死水,毫无生气。
在日常的工作里,他全然没了往日的精气神。整理文件时,手指机械地翻弄着纸张,眼神却始终游离,原本熟练的分类归档工作,如今却错误连篇,不是把机密文件错放到普通文档堆里,就是把页码顺序弄得混乱不堪。在训练装备的维护上,他也是心不在焉,以往总是仔细擦拭检查每一个部件的他,此刻只是随意地摆弄几下,导致装备摆放杂乱无章,甚至有的还遗落在训练场上。
这一切的变化,如同阴霾笼罩在小万身上,自然也没能逃过指导员那敏锐而细致的目光。连队的办公室内,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光影,尘埃在光线中飞舞,静谧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安。指导员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透过窗户,落在外面正在进行日常训练的战士们身上,若有所思。他深知,小万的问题若不及时解决,将会对这个年轻战士的军旅生涯产生极大的阻碍。
一天下午,阳光依旧热烈。指导员看准时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正在角落里发呆的小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万,跟我来一下。”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人来到操场边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安慰。指导员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那身军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笔挺,他的眼神坚定而关切,紧紧地盯着小万,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一针见血地问道:“小万,是不是因为被蛇咬这件事情被树为典型,背有思想包袱了?”
小万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震,嘴唇微微颤抖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无奈交织的复杂神情,嘴巴张了张,却一时语塞。他心里清楚,自己这点小心思在指导员面前根本无处遁形。犹豫了片刻,他缓缓地抬起头,努力地挺直腰杆,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指导员,我……”
“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指导员微微提高了音量,眼神中闪过一丝责备,“就这点小事,看看就把你打击成这样子?要是遇见更大的挫折,你岂不是就要学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寻死觅活了。我就不相信你小万一辈子就这么点出息?”指导员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到小万跟前,双手有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地摇晃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那目光仿佛在说:“你可是个军人,怎能如此轻易被打倒?”
小万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惶恐与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不是,指导员您不知道,我是被树为了典型的反面材料的案例!我本来想努力在部队好好干的,如今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对我今后的军旅生涯影响会有多大,指导员您是知道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语速急促,像是要把内心所有的委屈与担忧一股脑地倾诉出来,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在指导员那威严而又充满期望的目光下,显得格外无助。
连队的会议室里,小万身姿僵硬地挺立在指导员办公桌前,双脚并拢,双手紧贴裤缝,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他的头低垂着,像被霜打过的麦穗,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遮住了他那双满是阴霾的眼睛。
指导员缓缓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皮靴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咯噔”声,一步一步走向小万。站定后,指导员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似乎要穿透小万低垂的头颅,看到他心底的脆弱与迷茫。
“反面典型?谁说的?你确实是典型案例没错,但不是你想象的反面材料。”指导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每个字都撞击着小万的心房。他边说边抬起手,有力地在空中挥了一下,像是要斩断小万心中那团乱麻。“正是因为你,咱们部队才收集到第一手关于蛇虫鼠蚁咬伤这方面急救材料。对咱们整个部队今后在各种复杂情况下执行任务,提供可供借鉴的实践经验。可以说,你不但没有错,反而还有功呢!不过这个功劳不是那么冠冕堂皇而已!”指导员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严肃与认真,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小万,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小万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他缓缓抬起头,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眼睛里闪烁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那光芒在他黯淡的眼眸中逐渐放大。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要笑,却又被内心的复杂情绪所抑制。“真的?”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美梦,一旦触碰就会破碎。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指导员的眼睛,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疑惑,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似乎想要离那一丝希望更近一些。
“当然,是真的!你几时见过指导员跟你开过玩笑?”指导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如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小万心中的阴霾。指导员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小万的肩膀,那一下拍得坚实有力,小万甚至能感受到从肩膀传来的震动。“快做事去吧。通知:下午一排领工具将连队的房子的前前后后再加固一次。天气预报,一股强暴风雨正朝我们这块地方过来了。”
小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像是要把之前所有的压抑与沮丧都一并吐出。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后的喜悦。他双脚后跟迅速靠拢,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然后抬起右手,标准而有力地向指导员敬了一个军礼。他的眼神坚定而明亮,直视着指导员的眼睛,大声说道:“是,指导员!”那声音响亮而充满激情,在会议室里回荡,仿佛是他重新找回自信与活力的宣言。
转身离开会议室的那一刻,小万感觉自己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许多。他沿着连队的走廊快步走着,走廊两侧的窗户透进明亮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重新找回了那个充满斗志的自己。
来到操场上,战友们正在进行着热火朝天的训练。有的在练习格斗技巧,身姿矫健,拳脚生风;有的在负重奔跑,汗水湿透了衣衫,却依然咬牙坚持。小万看着这熟悉而又充满活力的场景,心中满是感慨。他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挥洒汗水,为了梦想努力拼搏,而如今,他又可以毫无顾虑地再次投身其中了。
路边的草丛里,五颜六色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翩翩起舞。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娇嫩的花瓣。花朵的芬芳扑鼻而来,那清新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让他感到无比的畅快。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与生命的力量。
找到一排长后,小万兴奋地冲了过去,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夏日的骄阳。“一排长,指导员通知,下午咱们领工具把连队房子前前后后再加固一次,有强暴风雨要来啦!”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想要用动作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一排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小万,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好嘞,小万,多亏你及时通知。”一排长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那赞许的目光让小万感到无比的自豪。
小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而谦逊,眼神中却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那些曾经困扰他的烦恼早已被他抛诸脑后,他已经准备好以全新的姿态,全身心地投入到连队的任务和生活中去,去迎接未来的挑战,去书写属于自己的军旅篇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接连几日,部队驻地的天空仿若被墨汁浸染,阴沉沉的铅云层层叠叠,如雄浑的山峦横亘天际,沉甸甸地压在营区上方,似要将这一方天地碾碎。狂风怒号,恰似“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中所描绘的那般雄浑悲壮,它如恶魔的巨手肆意挥舞,将营区的树木连根拔起,那些曾经挺拔的树木,如今在风中痛苦地扭曲着身姿,发出“嘎吱嘎吱”的凄厉哀号,似在向这狂暴的自然之力求饶。
正如天气预报所预警的那般,狂风暴雨旋即汹涌来袭。就在一排加固好连队房屋后的第二天黄昏,原本尚有几缕余晖挣扎的天空,刹那间被几团如墨的乌云迅速吞噬。那乌云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魔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营区上空遮蔽得密不透风,黑暗仿若实质的潮水,澎湃汹涌地瞬间吞没了整个世界。
夜幕低垂,豆大的雨滴仿若天河决堤,如万箭齐发般倾盆而下,狠狠砸落在连队的房顶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所描述的那般嘈杂交织,又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铁蹄声,那密集的鼓点,重重地叩击着每一位战士的心弦。紧接着,雷公仿若被触怒的天神,挥舞着他那能开天辟地的巨锤,每一次敲击都让大地剧烈颤抖,仿若“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中的风雷乍起;电母抛出一道道如银蛇狂舞般的耀眼闪电,恰似利剑出鞘,划破这如墨的黑暗苍穹;风婆婆也鼓足了腮帮子,吹出那能席卷乾坤的狂风,那风仿若“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中的塞外狂风,其威力足以连根拔起参天巨树,将营区里的一切都无情地卷入它那狂暴的漩涡之中。
在这剧烈的动荡里,营区的电视机屏幕瞬间漆黑如夜,电灯也在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就连平日里警觉万分的狗,也被这股强大到令人胆寒的力量震慑得蜷缩在角落,噤若寒蝉。
此时,连长、指导员和各班排的对讲机里,传来副营长那严肃冷峻且果断坚毅的指挥声:“机房立马启动发电机供电,各连队组织好值班人员,注意安全;各点位要安排双人双岗,尤其是要留意营门口河水水位的变化,随时通报,一旦超过警戒水位,立即拉响警报;连主官现在即刻前往营部开会,准备启动应急方案。”
连长和指导员听闻指令,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满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坚定与决然。他们毫不犹豫地披上雨衣,可那雨衣在狂风面前仿若薄纸,瞬间被掀起,雨水如注般灌进他们的脖颈,但他们仿若未觉,毅然决然地一头扎进风雨之中,向着营部疾奔而去。
小万和通讯员在这狂风暴雨的肆虐下,躲在宿舍里,听着外面仿若世界末日般的风雨声,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小万望着那摇摇欲坠的窗户,不禁心想:“这暴风雨如此凶猛,会不会真的把咱们营区给毁了?大家会不会有危险?”宿舍的窗户在狂风的猛击下哐当作响,好似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雨水从窗缝中如涓涓细流般渗进来,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洼,仿佛是这风雨在屋内留下的肆虐痕迹。
不知夜里是如何入眠的,小万只觉在昏昏沉沉间,突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惊醒。那警报声仿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中的催征战鼓,穿透了风雨的嘈杂喧嚣,直直刺入他的耳膜。小万瞬间从床上弹起,大脑尚处于一片混沌迷茫之中,身体却已如条件反射般做出反应。他与通讯员几乎同时拔腿冲向门外,向着营区中央操场的指定地点狂奔而去。风雨如刀,狠狠地割在他们的脸颊,每一滴雨水都似一颗冰冷的石子,砸在身上生疼无比,雨水灌进他们的双眼,让他们眼前一片模糊,几乎辨不清前行的道路。但他们凭借着平日训练铸就的记忆和心中那如磐石般坚定的信念,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奋力奔跑,仿若在黑暗的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寻找灯塔的孤舟。小万心里默默念叨着:“一定要尽快赶到集合点,绝不能拖后腿,大家都在等着我们。”
抵达操场后,他们迅速集合站定。小万的心跳剧烈如鼓,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离营区不远的河道。此时的河道早已不见平日的温婉宁静,河水仿若被激怒的狂龙,汹涌奔腾而下,浑浊的浪涛如小山般高高涌起,不断地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河岸,溅起数米高的水花,那水花似饥饿的猛兽,张牙舞爪地扑向岸边的一切。
小万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洪水尚未冲垮营区,可那浑浊的河水距离营区已近在咫尺,仿佛一只随时可能挣脱牢笼、扑将上来的洪荒巨兽。他的脸上雨水横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忧虑,身体也微微颤抖,不知是因这彻骨的寒冷,还是源自内心深处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他在心里问自己:“我们真的能抵挡住这洪水的侵袭吗?万一守不住,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在副营长欲对队伍有所指示之时,他肩头的对讲机再度发出急促尖锐的声音:“副营长,副营长,河道的水快要倒灌进阵地了。请指示!”副营长的面色瞬间更为凝重,他那原本就坚毅如钢的眼神此刻仿若能洞察秋毫的鹰隼,锐利无比。
无暇多做解释,他当即拿起对讲机,大声喝道:“好的,收到!我这便组织人员前去加固、加高河道。”言罢,他转身面向操场中队伍前列的各连队主官,身姿笔挺,仿若一棵在风雨中傲然挺立、永不屈服的苍松翠柏。他的声音雄浑有力,恰似洪钟大吕,响彻整个操场:“按预定方案执行!”
各连队主官齐声领命,旋即转身,迅速而有序地组织起各自的队伍。小万所在连队的连长快速清点人数,简短有力地部署道:“一班、二班随我前去搬运沙袋,三班负责传递,四班在岸边协助固定沙袋,出发!”战士们齐声响应,声若雷霆,毫无丝毫犹豫与退缩之意。
小万听到命令后,心中涌起一股热血,他想:“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守护营区,保护战友,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他们在风雨中如猎豹出击般迅速行动起来,恰似一支支搭在弦上、引而待发的利箭,冲向各自的岗位。小万被分在一班,他紧紧追随班长的脚步,向着沙袋存放点奋勇跑去。此刻,狂风愈发猛烈地呼啸着,似是要将他们的脚步硬生生阻拦,小万的雨衣早被狂风撕扯得无影无踪,他全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如瀑布般不断流淌,可他的眼神中此刻已不见丝毫畏惧,取而代之的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定与决绝,心中唯有一个信念熠熠生辉:守护营区,守护阵地,守护身后的万家灯火!
“夜合花开香满庭,夜深微雨醉初醒。”然而,此刻的连队却无半分沉醉于这雨夜的闲情逸致,唯有紧张与凝重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夜幕之下,营区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
很快,连队人员迅速一分为二,各司其职。连长张鑫身姿挺拔如松,身姿在狂风骤雨中岿然不动,目光坚定如炬,似能穿透这重重雨幕。此时,阵地周边早已是一片汪洋,雨水如注,倾泻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形成无数条湍急的水流,相互交织汇聚,而后又奔腾着冲向河道。河道里,洪水汹涌澎湃,水位急剧上升,浑浊的浪涛携带着泥沙、树枝和杂物,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过,不断地冲击着河岸,溅起数米高的水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碎。
连长张鑫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党员、老兵,跟我走!咱们去阵地加高、加固河道,绝不能让洪水得逞!”那声音犹如洪钟,在风雨中回荡,振聋发聩,盖过了风雨的呼啸与河水的怒吼。
老兵们听闻指令,眼神中瞬间燃起久经沙场的沉稳与果敢,齐声应和,那声音仿若雷霆万钧。他们毫不犹豫地扛起沙袋,沙袋沉甸甸的,压在他们的肩头,却无法压弯他们如钢铁般的脊梁。他们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溅起的水花似是为他们的出征奏响的豪迈战歌,向着阵地奋勇进发。每一步都深陷在泥泞之中,却又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实,那深深的脚印仿佛是他们在这风雨战场上留下的无畏誓言。
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他们的军装,可他们浑然不觉,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守护阵地,保卫营区。狂风肆虐地拉扯着他们的身躯,似乎想要将他们拽倒,但他们紧紧稳住身形,在风雨中穿梭,宛如一群无畏的勇士,在枪林弹雨中奋勇前行。
而小万所在的另一部分,则由指导员带领。指导员面色冷峻,犹如这寒夜中的石雕,眼神中却带着关切与坚毅,他大声说道:“新兵们,还有几名班长,咱们的任务同样艰巨,要轮番观察河道水位的变化,这关系到全营区的安危,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小万和战友们纷纷点头,眼神中虽有紧张,犹如初次临阵的小鹿,但也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观测工具,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让他们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在风雨中坚守岗位,他们的身影如同一尊尊坚毅的塑像,目光紧紧盯着那汹涌的河水,眼神中似要喷出火来,仿佛要用目光锁住这肆虐的洪流,心中默默祈祷着雨势能够减弱,洪水能够退去。
雨越下越大,似是天河决堤,滔滔不绝。那雨滴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犹如万千细密的银针扎入肌肤,每一滴都像是大自然无情的攻击。风也越发寒冷刺骨,如冰刀般刮过脸颊,让人不禁瑟瑟发抖,战士们的脸庞被冻得通红,嘴唇也微微发紫,但他们依然坚守着。河水更是湍急汹涌,恰似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下,浊浪排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要吞噬一切阻挡它的事物。浪涛一次次地冲击着河岸,溅起高高的水花,那水花如猛兽的利爪,狠狠地抓向岸边的一切。
天亮之后,阴霾并未散去,前方传来的消息更是令人揪心。“报告连长,进部队的山路被冲毁了,大量的后勤补给无法进来,第一道岗楼也被冲垮,岗哨已经转移到离营区只有一脚距离的第二道岗楼。”通信兵满脸疲惫与焦急地说道,他的雨衣早已破损不堪,雨水顺着头发不停地流淌,眼神中满是对当前困境的忧虑。
连长张鑫的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犹如乌云遮住了明亮的星辰,但很快便被坚定取代,他沉声道:“先确保岗哨安全,随时汇报情况。”说罢,他握紧了拳头,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也在向这恶劣的环境示威。
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炊事班库房的粮食也所剩无几。早晨,战士们围坐在一起,吃着指导员和连长贡献出的私货——方便面。那袅袅升起的热气,在这寒冷的风雨中显得如此微弱,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点烛光,随时都可能熄灭,却也给大家带来了一丝暖意。
军医匆匆赶来,他的身影在风雨中略显狼狈,眼神中满是凝重,他将卫生所仅存不多的葡萄糖、西瓜霜咽喉片一一分发给战士们,口中说道:“大家先吃着,补充点体能和热量,一定要撑住。”战士们接过药品,有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有的则默默握紧了拳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当前困境的担忧,又有对军医关怀的感激,更有对战胜困难的渴望。
机械连队临危受命,迅速组织起了“敢死队”。队长站得笔直,身姿如同一杆标枪,目光扫视着队员们,大声说道:“兄弟们,等雨一小下来,咱们一部分人翻山出去,用人工肩扛背挑把后勤物资运进来,另一部分驾驶挖机抢修道路。有没有信心?”队员们齐声高呼:“有!”那声音响彻云霄,似要与这风雨一较高下,在山谷中久久回荡,仿佛是对这恶劣自然的宣战。
教导员神色凝重地向团部撰写报告,他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笔锋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全营区的命运。“雨再不停下来,我们准备暂时放弃阵地撤离出去。”他喃喃自语道,眼神中满是无奈与不舍,仿佛要割舍自己最珍视的宝物。
指导员也转身对小万吩咐道:“小万,你将连队的重要文件资料放进专用的文件包,一旦下令撤离或者河水漫进营区,随时就可以提着文件转移。这可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小万郑重点头,眼神专注而坚定,他的心跳不禁加快,深知这任务的重要性。他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文件,手指轻轻抚过每一页纸张,仿佛在触摸连队的历史与荣誉,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在守护着连队的灵魂,不容许有半分差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在教导员刚要将报告发出去的千钧一发之际,奇迹发生了。那密布的乌云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缓缓拉开,一缕缕阳光如利剑般穿透云层,洒在营区的大地上。
天公作美,雨终于放晴了!战士们望着那久违的阳光,脸上露出了欣慰与喜悦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灿烂而动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心中的阴霾也随之渐渐消散。他们欢呼雀跃起来,有的战士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有的则对着天空大声呼喊,仿佛在向这重新眷顾他们的上天表达感激之情。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这大山里的天气,恰似那反复无常的人心,时而风雨如晦,时而晴空万里,真如狗脸一般变幻莫测。那七天七夜的狂风骤雨,仿若一场漫长而煎熬的梦魇,每一分每一秒都似被无限拉长,仿佛度过了悠悠一个世纪。呼啸的狂风如千万头暴怒的雄狮,肆意撕扯着世间万物;倾盆的暴雨似天河决堤,无情地冲刷着大地;电闪雷鸣之际,仿佛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当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倾洒在大地之上时,战士们望着那璀璨的太阳,心中无不涌起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几欲欢呼雀跃。很快,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不消一天的时间,那被冲垮的道路如同受伤的巨龙重新挺起脊梁,被冲毁的岗楼也如浴火重生的凤凰,迅速恢复了往昔的威严。后勤补给车如欢快的骏马,沿着修复的道路疾驰而来,炊事班的烟囱也再度袅袅升起炊烟,营区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然而,连队通往阵地的内部电话线却在风雨中不幸被风挂断。在连长那急切目光的催促下,百忙之中的班长王建波把小万和通讯员叫到连队临时搭建的简易维修棚下,此时棚外风雨虽已停歇,但仍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仿佛是风雨留下的余韵。
班长神情严肃,眼神专注而坚定,他深知此次通讯修复任务的紧迫性与重要性。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那动作沉稳而熟练,像是一位即将开启精密手术的医生。他轻轻拿起放在地上的一部陈旧电话机,在昏黄的灯光下,电话机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班长的手指指向电话机上的各个部件,开始耐心讲解:“你们看,这是电话机的按键区,这里面可大有学问。这几个按键控制着不同的电话号码信号发射。”他边说边按下几个按键,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在寂静的棚内显得格外清晰。
小万和通讯员紧紧盯着班长的手指动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神中满是专注,却又带着一丝懵懂与疑惑,不住地点头。小万眉头微皱,心里默默琢磨着:“这小小的按键居然能掌控信号发射,真不简单,可我这脑子能不能记住这些复杂的操作啊?”
班长继续说道:“在通电的情况下,通过按不同的组合键,就可以随意切换几部电话之间的相互号码,这就像是给电话们重新规划路线一样。”他抬起头,目光在小万和通讯员脸上扫视一圈,确认他们是否跟上自己的讲解。看到他们点头,班长又把电话机翻过来,指着反面的接线口说:“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更换这里的接线。你们看,这些接线就如同电话线路的桥梁,不同的连接方式就能连接不同的电话线路,从而实现号码的更换。”
小万蹲下身子,凑近仔细观察那些密密麻麻的接线,感觉脑袋里像缠了一团乱麻。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慌:“这接线看起来好复杂,我从来没接触过,万一接错了可怎么办?这可关系到连队与阵地的通讯,千万不能搞砸了。我之前没怎么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万一找不到断点或者接错线可怎么办?但现在没时间犹豫了,只能硬着头皮上。”通讯员则紧咬嘴唇,眼神坚定,似乎在给自己打气:“虽然不太懂,但我一定要跟着小万把这任务完成,不能拖后腿。”
班长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担忧,鼓励道:“别慌,只要按照我讲的方法,仔细排查,一定能行。”小万和通讯员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决心,他们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都必须去尝试,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于是,小万和通讯员这两个一知半解的“愣头青”,带着一部电话机,踏上了探寻之路。他们沿着通往阵地的线路缓缓前行,准备一点点测试。只见那通往阵地的电话线路,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而设。小万望着那曲折的线路,心中不禁暗自感叹:“真不愧是前辈们的杰作,如此铺设,当真是独具匠心,只是苦了我等今日。”
此时,四周的环境复杂而多变,一侧是驻地群众那郁郁葱葱的玉米地,玉米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在低语着什么。那玉米地像一片绿色的海洋,玉米穗子沉甸甸地垂着,仿佛在向大地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另一侧是机械厂那略显冷峻的墙角,斑驳的墙面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机械厂内,机器的轰鸣声隐隐传来,给这寂静的氛围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气息。他们的脚下,则是连绵起伏的山脚,怪石嶙峋,荆棘丛生。尖锐的石块如犬牙交错,一不小心就会划破衣物和皮肤;荆棘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无情地拉扯着他们的身躯。
小万和通讯员小心翼翼地在玉米地边缘穿梭,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不小心损坏了群众的庄稼。小万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这可千万不能弄坏了老乡的玉米,不然咱可就罪过了。”
通讯员在一旁应和道:“是啊,可得小心点。”他们猫着腰,像两只寻觅猎物的猎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小万的眼睛紧紧盯着地面和玉米秆,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手臂微微抬起,以防碰到玉米。他心里想着:“老乡们种这些玉米不容易,可不能因为我们的任务给他们造成损失,一定要加倍小心。”通讯员则紧跟其后,手中紧紧握着电话机,目光也在四周搜寻着。
来到机械厂墙角时,小万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线路是否在此处有断裂。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要穿透那墙壁一般。他的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断点就在这里,这样就能快点修复通讯了,可千万别在更难排查的地方。”通讯员则在一旁举着电话机,等待小万的指示。“这里好像没问题,咱们继续往前。”小万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前行。
随着线路的延伸,他们逐渐向着阵地的半山腰攀爬。山路崎岖陡峭,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小万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汗,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心中涌起一股豪情:“纵有千难万险,吾等亦必当全力以赴!这山路虽然难走,但比起保家卫国的重任,又算得了什么。”
通讯员也早已疲惫不堪,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但眼神中依然透着坚定:“对,一定要找到断点。只要能恢复通讯,这点苦累都值得。”
在这艰难的探寻过程中,他们偶尔会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汲取力量,继续在这崇山峻岭间,如执着的钻地鼠般,为了恢复连队与阵地的通讯联系,坚定地摸索前行。他们手脚并用,在陡峭的山坡上艰难攀爬,小万伸手抓住一根树枝,用力一拉,借力向上。他心想:“再加把劲,应该快找到了。”通讯员则在后面紧紧跟着,嘴里念叨着:“加油,就快到了。”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小万与通讯员蒋军在这蜿蜒曲折的电话线探寻之路上,可谓是历经磨难。他们穿梭于山林之间,脚下的土地泥泞湿滑,每走一步都似要将鞋底黏住。四周的荆棘肆意生长,尖锐的刺如卫士的长枪,无情地拉扯着他们的衣物,在衣料上划出道道痕迹。烈日高悬,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炽热的阳光如火焰般舔舐着他们的肌肤,汗水湿透了他们的军装,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脖颈一路滑下,在衣领处汇聚成小水洼,却未曾浇灭他们心中的执着。
终于,“发现了!发现了!”小万兴奋地呼喊起来,那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似是胜利的号角,惊起了林间几只休憩的飞鸟。在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之际,于阵地那片陡峭的半山腰,他们苦苦寻觅的被风吹断的电话线终于现身。
此时,小万的心中仿若有烟花绽放,绚烂而夺目。他的眼神里满是惊喜与自豪,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部队中一步步成长、蜕变的足迹。“蒋军,咱们做到了!没有老兵带领,全凭咱们自己的努力啊!”小万激动地双手抓住蒋军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蒋军亦是满脸通红,眼中满是兴奋,咧嘴笑道:“是啊,小万,咱们终于找到了,这说明咱们也能独当一面了!”
小万望着那断了的电话线,思绪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回到家乡,身着戎装,英姿飒爽,邻里乡亲们投来的赞许目光,父母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或许,我还能在某次休假时,遇到那个心仪的她。她会被我的故事吸引,我们会一起漫步在小镇的河边,分享生活的喜怒哀乐。”小万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憧憬与甜蜜。蒋军在一旁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他想着自己凭借这次的出色表现,能够得到更多的认可,有机会去学习更专业的技能,以后在部队里发挥更大的作用。“等我把这次的事情告诉班长,他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蒋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期待的红晕。
小万沉浸在这喜悦之中,思绪不禁飘飞起来,心中暗自畅想:“如今我已能承担这般重任,日后定能在部队里大放异彩。待我荣归故里,定能成为家人的骄傲。说不定还能邂逅一位心仪的姑娘,相伴一生……”想着想着,他竟飘飘然起来,脚步也变得虚浮,仿佛踩在云端而非这陡峭的山腰。
就在这时,危险骤然而至。小万的右脚一个不小心没踩踏实,那瞬间,他的脸色骤变,惊恐之色浮于眼眸,原本兴奋的神情瞬间凝固。“啊!”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整个人一个趔趄,身体前倾失去平衡,随即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翻倒。他的双臂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身形,然而却只是徒劳。紧接着,便沿着山腰朝山下直坠而下。小万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如鬼哭狼嚎般恐怖,心中满是绝望:“这下完了,我命休矣!我还没有找到好的姑娘当老婆呢?我……我还有好多人生的乐趣没享受过呢?”他的双手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手指拼命地张开又合拢,如同溺水之人妄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身体在急速下坠中不断翻滚,衣摆被风扯得猎猎作响,似是发出绝望的哀号。
蒋军在一旁目睹这一幕,脸色煞白如纸,双眼圆睁,几乎要凸出眼眶,高声喊道:“小万!”声音中带着惊恐与焦急,却又一时不知所措,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万坠落。
慌乱之中的小万,边胡思乱想着边手舞足蹈地乱抓。突然,他下坠的身子猛地停住了。等他缓过神来,先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似要冲破胸膛。
再仔细一看,原来他慌乱之中手舞足蹈地乱抓,竟将阵地上穿进山腰的钢管给抱住了。那钢管冰冷而坚硬,表面的锈迹蹭在他的脸上和手上,此刻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小万紧紧抱住钢管,双臂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肌肉紧绷,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双腿也下意识地缠上去,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考拉,挂在山腰之上。他的眼神中仍残留着恐惧,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有的滴入眼睛,刺得他生疼,却也不敢抬手去擦。身体微微颤抖着,口中喃喃自语:“好险,好险……”
彼时,夕阳的余晖如金纱般轻柔地洒在陡峭的山腰上,为这片山林勾勒出一幅美轮美奂却又危机四伏的画卷。连绵的山峦在余晖映照下,一侧仿若被点燃,金黄与火红的色彩相互交融,另一侧却已陷入渐深的阴影之中,明暗交错,恰似光与暗正在此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山风呼啸而过,带着山林特有的草木气息,却也吹得人站立不稳。松动的石块在山坡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滚落山谷,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万在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坠崖危机后,整个人仿若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心有余悸地趴在那根救命的钢管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的微微颤抖,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中,才能勉强平息内心那如汹涌波涛般的惶恐。
他的双手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此时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那场生死考验。双臂也传来阵阵酸痛,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肌肉之中。额头的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鬓角不断滑落,有的滴入脖颈,那冰凉的触感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眼神中仍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恐,瞳孔微微收缩,目光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对这危险之地的忌惮。
片刻之后,小万努力定了定神,他缓缓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平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在微微颤抖的鼻腔中被缓缓吸入,带着一丝决然与对生的渴望,又从微微颤抖的双唇间被吐出,在空气中形成一团淡淡的白雾。他开始沿着山腰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踏得极为谨慎,仿佛脚下并非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脚下的岩土松散,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轻微的滑动,让人心惊胆战。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山路,眼神中透着紧张与专注,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将这山路的每一处起伏、每一块石头都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前倾却又不敢过度,全靠双腿紧绷的肌肉来维持平衡。双手不自觉地伸开,手指微微弯曲,在空中徒劳地抓着,似是想要抓住那无形的安全感,那模样好似在走钢丝的杂技演员,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周围的荆棘丛肆意生长,尖锐的刺时不时地勾住他的衣服,仿佛要将他再次拖入危险之中。
终于,他再次回到了被风吹断电话线的地方。只见蒋军正背对着他,全神贯注地接电话线。蒋军弓着身子,整个身体的重心向前倾,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破坏手中那精细的工作。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线头,那眼神犹如饿狼盯着猎物一般专注而犀利,眉头微皱,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神情专注而严肃,那认真的模样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件事,周围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他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线头,时而将两根线头轻轻缠绕在一起,那动作轻柔而又精准,时而又仔细地检查连接处是否牢固,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他对这项任务的重视与执着。
蒋军听到背后的动静,微微转过头来,眼角的余光瞥见是小万,脸上先是露出一丝疑惑,那疑惑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开口问道:“小万,刚才找你,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掉下了,把我吓坏了。但又一想,你不可能这么点背吧!肯定是放风去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与好奇,眼神微微眯起,像是想要看穿小万的内心。嘴角微微上扬,试图以轻松的口吻化解心中的疑虑,那笑容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勉强。
小万听到蒋军的话,心中猛地一惊,脸上却强装镇定,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面部的抽搐。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嗯,我确实是到前边放风去了!怎么样接好了么有?”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尽管他极力掩饰,却仍无法完全掩盖那一丝恐惧带来的颤音。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不敢与蒋军对视,目光游离不定,先是看向脚下的石头,而后又望向远处的山林,双手也下意识地在衣角上蹭了蹭,试图抹去手上的冷汗,那动作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此时,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脊梁处一片冰凉,那湿冷的感觉仿佛是恐惧留下的深深痕迹,顺着脊梁缓缓下滑,令他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
蒋军似乎并未察觉小万的异样,转过头继续手中的工作,一边忙碌一边说道:“还没呢,这接线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些,不过快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与专注,手中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小万看着蒋军忙碌的背影,心中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同时也为自己刚刚的鲁莽和大意感到懊悔。他暗暗发誓,以后做事一定要沉稳冷静,不可再这般冒失。那惊险的一幕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会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自那次险事之后,小万心中便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惊险的一幕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
此后,哪怕部队驻地的山就在营区背后,那郁郁葱葱的山林在他人眼中或许是美景与挑战,对小万而言却似充满未知危险的禁地。他再也没敢登过超过十五米高的地方,只要靠近山脚下,他的双脚便仿佛被钉住一般,无法迈出那一步。他的眼神中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恐惧与忌惮,望向山顶的目光中满是敬畏与退缩。偶尔有战友相邀登山,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脸上带着一丝惊恐与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