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短歌行(2)

人与海

幸福的女人，自由的小鸟，骄傲的精灵

波涛轻轻的起伏，起伏是你美丽的性感。美或性

自然而然流动，与生具备，无可挑剔。我爱，我们爱

月光下的海岸，海岸上的船，船上的夜晚

她们，与我同行，与我们同在

灾难、幸福、烦恼和期待。爱情，一个人在路上

一群人在爱情的身边，一个时代被浓缩成一个字：爱

大海，女人。有风的季节被阳光收敛。你这裸体的大海

在风浪里歌唱，在蓝天上自由自在地呼吸、跑步

童年是一朵雪花，生命的冬季，被窗口的记忆锁定

只有陌生和陌生的人，陌生的大海。陌生，距离着一层纸

幸福的、苦难的或是冷酷的世界。血，是一样的鲜红

泪，也是一样的辛咸。远离战争，远离城市和港湾。在一处

安静的木屋里，苹果是绿的。生活，阳光般的腐朽或灿烂

人生

回忆昨天，黑暗如期而至。命运隐匿于掌纹

生活裸露出烦恼、忧伤和忙碌

行走在路上的人们，背负对自己的承诺，背负一座山

的旅程。用我们的眼镜打量世界

血，是红的，并且疼痛难忍

雨季和桃花的决战，是私人恩怨

春天，没有理由拒绝爱情。一树仙人掌

和一只天鹅的约定中，遗漏最初的性

抚摸乌云的脸庞，为一个夜晚调情

疼痛是你的，快感也是你的

柔软、光滑的黑夜。碎裂了灯光的记忆

活在一杯酒里，残存着星光的血迹。谁创造了世界

黑暗使人恐怖，也使人安宁

落叶，萌芽的季节来自一个雪的传说。马，隐形的诅咒

在我们每一个毛孔里，奔驰。关于肌肤的交配

有很多种说法，众目睽睽。记忆，罪行累累

缪斯之死

还好，你还活着！真像我的一位朋友

白天的她是房奴，晚上的她是花奴

春天，是贵族的淫乱的城市，也是桃花

杀人越货的喜剧，威逼一个叫雪的女人全身裸露

国家没有金币就没有故事。青春没有过错

就没有意义。在黑夜里，孤独的心歇斯底里地呻吟

缪斯的眼睛里没有眼泪，爱情和仇恨是生命的全部

全部的生命，一个国家或一个男人

被爱诅咒的女人，真正的女人深奥的女人

苹果是鲜红的甜蜜，还是青绿的香脆

自己的爱情自己做主。上帝死了，人还活着

就这样活下去。缪斯，死了。灰白的凤凰死了

心还活着，爱，还活着。仰望在星光灿烂的黑夜

心，比大海更宽广，比天空更辽阔。她，是鲜活的力！

怀念

还是那一轮月亮

在思念的早晨被思念

在遗忘的夜晚被遗忘

屋子后的林地被落叶覆盖

村庄裸露出空阔的雨季

三月倒映着桃花

栏杆桥的初夜在月夜死去

一个女人玩弄着乳房

那是大国的月亮

我们是罪恶的，从人性的森林

走向赎罪的海洋

2007-10-12

向日葵——纪念梵高

阳光包含果实的黄昏，一个人孤独于

世界的边缘。一个黄昏逃离了一副图画的囚车

向日葵的金色的原野，是记忆中的云朵

静悄悄的土地，埋葬了天才和乞丐

无边无际，是思念无法到达的村庄和海岸

仰望，或低垂。成熟的色彩裸露或隐藏

譬如，女人的眼睛和脸庞

譬如，苹果的智慧和芳香

天才的雨季，春天的火焰

纪念着太阳纪念着梵高和向日葵

生活忙乱的影子，烦躁的、拥挤的、压抑的

黑暗的夜在燃烧。一个人和一个影子

一个夜晚和一个思念被带到了慌乱的梦幻

一片向日葵的处女地，升起在海上。

于是，金黄的色彩被赋予了艺术的血液

于是，空虚的肉体被赋予了向上的力量

埋葬在地下的天才，村庄和城市

埋葬了诗人的天空和太阳。大地，被一棵火苗

点燃。向日葵和梵高。无花果和诗人

2008-6-12

大雁塔

有一种欲望时常把我们困扰

大雁飞过的早晨或是黄昏

昨天和今天没有什么两样，真的

只有时间的色彩、思念的痛苦和成熟

从远古的梵音

从星光灿烂的黑暗的背后

仰望大雁塔，秋高气爽

这是一个古老的城市

古老的战场，八百里秦川展开是一幅图画

收拢是一首诗，站立是一座大雁塔

从底层上去，在第七层塔内也找不到

飞翔的记忆，大雁的足迹

于是从高处下来，回到了入口

回到了寺庙的门。转身，仰望

或许，大雁塔比我们高大

或许，我们比大雁塔伟大

2008-10-18

壶口瀑布

看到了黄河，在壶口瀑布

那是十月的河水，从宜川的苹果园

从秋色中美丽的白桦林，红叶层层叠叠的

是一幅长长的画卷，长长的思念

黄河岸上壶口瀑布前，涛声依旧

依旧是一浪又一浪的水雾，打湿了游人的脸

光滑的岩石裸露出光滑的色泽，从苹果园

到壶口瀑布，从宁静到流动的感觉

壶口瀑布上游的水面宽阔而平缓，猛然跌落的力量

从上向下的姿态，是呐喊，或是咆哮如雷的歌

无数岩石上的水坑，漩涡的足迹神奇的传说

俯身捧起淡黄色的沙子，想带她们回成都的

心事被谁看破。离开了黄河，离开了壶口瀑布的美

沙子急促地从手指间滑落，离开母体就不能存活

2008-10-20

宜川苹果

最美丽的风景在十月的宜川，一见钟情的白桦林

一见钟情的苹果园。成熟的色泽和气息扑鼻而来

醉了十月的北国。秋天是一棵树，苹果是一首诗

陕西是一种情结。十月的天空，十月的大地

高速公路分割了时间和空间的感觉，草丛中藏匿着

一匹马的眼睛。八百里秦川，在一匹马的故事里传承

转身、凝固。羊，是陕北必不可少的图画，苹果是陕西

最美的兵马俑。裸露在阳光里的宜川，驰名中外

从西安到延安的路，在空旷的黄土高原上，土地一望无边

小麦发芽的声音，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从早晨到黄昏

雪，在十月的季节之外，骡子和马在苹果之外

从西安到延安，从兵马俑到壶口瀑布，经过宜川

经过十月的诱惑，苹果的诱惑，女人的诱惑，红润甜美

在黄帝陵的松柏和沮河里，宜川在苹果里放歌

2008-10-20

兵马俑

西安，古称长安。周秦汉唐，岁月是一条河

兵马俑是河上的月亮。从地下到地上，从墓地向上的痛

被千万的中外游客，触摸，仰慕。在转身之后，时间不打折

凹处，王者或皇帝的墓葬队，被千军万马簇拥

碎裂的瓦片，陶是古代的诗歌，断层之间臆想一个王朝

一个兵强马壮的画面，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灞上飞絮，往事如烟，战鼓如雾。泾渭分明

西安，在古城墙上依依不舍。长安，去向不明

步兵、骑兵、马车，青铜色泽暗藏于千年之后的刀锋

打入玻璃囚笼，被无数的照相机，闪烁其词

如坑，走入地下的感觉，面对无言的陶俑。震撼，自豪

厚厚的黄土，厚厚的感动，厚厚的兵马俑，扑面而来的阵容

转换成诗意的咏叹，打进历史的墓地，阳光的记忆

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墓地上的月亮，记忆中的诗

2008-10-20

鬼节

腐烂掩藏于泥土之下，坟是最完美的谎言

除了骨头，还是骨头

支离破碎的故事，谎称：祖先活在我们记忆的海岸

深藏地下的骨节，如今已无处打捞。纸钱和蜡烛串联成了

祭祖的神坛

在火光与烟雾中还原成“鬼族”的化石

意念和心演绎成农历七月十三的神话

丰都，以“鬼之都”著名

活着是人，死了是鬼。地上与地下的界线，阴阳决裂的河

流传了千年的民间的语句：七月半，鬼乱窜。鬼门关前

牛头马面手拿狼牙大棒，押解死人去十八层地狱，火烧

再下油锅，再上刀山。人间有过的罪孽，被一一展开

肉体被灵魂抛弃，生命烟消云散

“鬼节”说鬼——祖先人过年啦！

烧纸钱，祖先人在地下要买衣买吃，买房买车

或许要行贿受贿

或许也会去烟花之地寻些开心，在地狱的月光下吟诗

回到从前，吃奶的童年

忙碌的依旧忙碌，行走在地下的世界

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为他们描绘了鬼的生活

是我们无法体会的快感

或许没有流血的记载，也没有淫乱和道德观念

贪婪、贫病交加

城市和乡村，在一堆黄土里，如胶似漆

男鬼和女鬼，没有做爱的快感

骨头与骨头的撞击，盛开在三月，是桃花的海

欲望来自于地下，罪恶无处不在。如果，坟墓能够掩盖一切

无论罪恶、善良，国王或乞丐

那么，从盗墓者疯狂和睿智的刀锋上

鬼蜮伎俩，人人都会

人吃人听说过，鬼吃鬼，没见过！无耻随处可见

而且，烂熟于人心。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在鬼魅或灵魂的

地下，都是那样的无足轻重

鬼，是我们存在的痛处，死后的羞处

2009-9-1

盲人日记

树林是黑色的，溪水是黑色的，一如夜的乳汁

龙泉山的桃花是黑色的。黑暗，来自远古的神话，垃圾

堆积如山的记忆，在百年之后，被我们一一展开

古镇是红色的，瓦房是红色的，河塘的月色是红色的

血，是白色的。路，是柔软的，灰白的。行人是蓝色的

眼睛是蓝色的，公务员是蓝色的

汽车是蓝色的，天空是黄色的，大地是黄色的

麦子是红色的，河流是黑色的

伸出我们的手全都是骨头

凹凸不平的记忆是灰暗的，雾是红色的

地震是红色的，城市是红色的，雪白的裸体的乳房是血色的

妈妈是绿色的，海，是绿色的

冰川是黄色的，沙漠是红色的

爸爸是橙色的，爷爷是紫色的，家，是一条宽阔的路

蚂蚁比大象还要大，站在楼群中，数着我们的骨头

茶，是凉的

爱情和音乐锈迹斑斑，诗歌像一条蛔虫，穿过了月亮的岩石

女人是枯竭的湖泊，男人长出了翅膀，到处下蛋

太阳，依然如故

2009-9-1

大迁徙，或寓言

离开桃花。远方还有什么？四川，成都

东边的龙泉山，古镇洛带，写进纸里，是干涸的痛

迁徙，走过汉唐五代两晋南北朝，走过战火瘟疫和灾荒

还要到哪里去！为了躲避垃圾，这个像沙漠入侵的魔鬼

为了在一泓清泉的土地上，有鸟语和花香

有麦田翻滚着丰收的波浪

稻田传来蛙鸣，把一幕夕阳的田园风光

收藏在我们诗意的家乡

离开桃花。远方还有什么

大海、山梁，还是在地球的一个岛上

是否还会有水泥厂弥漫的烟尘

是否还会看见废弃的城市垃圾

把青山绿水活活地埋葬

是否还有捡垃圾的男男女女，肮脏的衣着

贫苦的脸庞，饥饿的孩子们

睁大眼睛，流露出叫人发疯的眼光

迁徙，回到公元前的山洞还是穴巢

爬上树去做窝，裸露人体的脆弱

城市，在城市垃圾的海岸沉没

乡村，沉闷在乡村垃圾的海洋

离开桃花，离开三百年的故乡

我们还要到哪里去流浪——

龙泉驿，在一匹马的神话里，展露天鹅的羽毛

桃花，死于污染

客家人，迁徙的脚步，沉重地将要迈向何方

谁能告诉我——

洛带古镇啊，我为您的现状泪流满面

却日日都是无可奈何的忧伤

洛带客家人啊，我为您的将来牵肠挂肚

却夜夜都是无能为力的惆怅

2009-9-1

南京，南京

打开一幅画卷，石头剥离了春天

血色的屠杀被骨头分担，或许天堂的空旷

唤醒了沉睡的时代，旧的时代。找寻牙齿的记忆

痛苦，战乱，废都，曾经的苦难打进了灵魂的利剑

唤醒自己，唤起忧愤的血液。一个国家的声音

南京，南京。屈辱的枯骨，饱含血泪和呼喊。到地狱里去

伸出我们的手，在骷颅的眼骨里，南京是热的

拽住一副骨架，留住一个冤魂，那就是我们前世的仇恨

雨花台，长江水。城市的黑夜，为灯光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雨季，在一个噩梦醒来的早晨，摸索我们的头颅

窗户外，没有雾色大海，伸向远方。南京，南京

裸露一个真实的苦难。一个女人逃不出她的乳房

伤痕累累的乳房，充满了冤屈和厌恶。晃荡的青春

更加湿润的草地上，把柄填补漏洞

雨季，思念随之而来

生活的烦恼、痛苦和寂寞占据了

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的发霉的嫩芽

穿过屋子里最黑暗的洞。蛇与鼠的童话在夜晚

布满了星空。稻草高处的雨季，思念随之而来

亲爱的，请别在夏季最黑暗的黄昏来临

蝉，跌落在泥泞的乡村。每一个早晨在瞬息死去

布娃娃还在床头，墙壁挂满了藤条，绿叶变得

孤独。高楼底层的雨季，黑暗，随处可见

光滑而尖锐的空气，割裂了时间的咽喉

歌声折断了翅膀。麦田碎裂成黑夜的星光

肌体衰老的雨季，侵蚀了血液的孤城

雨季被转换成哀伤、疼痛和凄凉。思念死亡的

触角盘根错节。神，压抑着的灵魂的灵魂之主

妄想和自欺的人们，淫乱而贫乏的他们却无力自拔

2009-7-30

都市，从空虚到空虚的门

亲爱的读者，掩盖你的忧郁、痛苦、孤独和谬误

放下沉重的诗歌，让物质占领了精神

欲望就占领了肉体，一个城市喂养了贪婪和荒谬

我们拿什么喂养饥饿的村庄、梦中的爹娘

停顿、转身，打开你的窗户

世界一成不变，贫穷和富足的人们塞满了

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乞丐和妓女，点缀了都市

最繁华的路口。一只流浪猫，死于非命

烦恼，困惑，还有你忧虑的心总是被雨天的节奏

搅得心急如焚。裸露，沐浴，从玻璃镜的虚幻

人体的美妙中，寻找内心的空旷、虚幻和忧伤

门窗之外的世界，欺骗和犯罪，污染环境的魔鬼在

树林、花卉、草地、建筑工地和乳房上奔跑

快乐活跃在一张纸上。裸体的你，只有尽情地孤芳自赏

成都，未成年

——夕阳，总是在你的心里落下

远古的咏叹。从府河的春天打捞起记忆

被一朵桃花诱惑的城市，逃亡的故事和

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欲望，风流死于淫乱的词汇

——灯火辉煌，黑暗从心的家园出发

只有月亮，那是人类最大的愚昧的奢望

早晨，在路口的刀锋上

蚂蚁的歌声，从金属的高楼上一泻千里

——遗憾，或困惑。小鸟裸体的骨头

被阳光的河流埋葬在花重锦官城的酒香里

夜晚，是性欲盛开的雨季，有的凋零，有的怒放

——只有早晨，在路口的怀抱里。一个孩子的梦想

在阳光里生长，车水马龙和灯红酒绿的城市

生命跌落在诗意的大都的漩涡，流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