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钱与友情

宁生与新平是从小学到中学就非常要好的朋友。那年宁生所在的企业停产了,他突然断了生活来源,一切都得靠父母接济,愁苦得不知所措。当时新平来看他,知他困顿无奈,就当场掏出一百元钱给他。当时俩人谁也没有提到借和还的问题。

过了几个月,宁生的企业又通知宁生去上班,宁生又有钱了。他就想,在自己最困难时,是好友慷慨无私地帮助了他,把金钱看得那么平淡,把友情看得那么贵重,自己也千万别显得狭隘自私不通情理。宁生决定不还钱,而是用另一种方式来偿还这笔债务。于是他常选择周末邀请新平出来吃顿饭或看场电影,主要的开销都是由宁生出的。每逢年过节,宁生去新平家时都必带些礼物以敬好友的父母。这样不知不觉一年下来竟有了三四百元之费。宁生就想,用这种方式既体面大方又颇具人情味,即使多花上些钱也无妨的,所幸这笔钱也算是还上了。但随后宁生又想,仅一年下来就花了这么多钱,以后年年交往,又如何能承受得起呢。

后来宁生再去新平家又带过两次礼物,便坚持空手去了。但猛然不拿东西,宁生自己也觉得不自然,他就借口顺路来看看或者办事拐到这里。新平的父母当然不会计较,但平时非倒不可的茶水、非端不可的水果,现在仅仅问一声而已。后来城里的电话多起来了,他有事找新平就打电话,也不多去新平家了。这样不觉几年过去,宁生每想及此事,仍感到心上有某种压力似的。而且正因为这份无形压力的存在,使宁生越往后越不愿多见新平了。况且不管什么时间新平到宁生家来,从不带礼物给宁生的父母。这在平时本来很正常的事情,也让宁生想象成为一种不平等。再说后来俩人共同外出,绝大多数的花费仍由宁生出,好像已形成规则似的。这下宁生才真正感觉到后悔,想想当初还真不如直接还钱呢。现在再想拿出钱来还给新平吧,又怕挫伤了这份多年的友情。无形中宁生总想与新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这种局面维持了不多久,有一天新平去宁生家,宁生不在。新平在与宁生的父母闲谈中,有意无意间就把那借一百元钱的事说了出来,并说自己最近下了岗,日子挺难过的。宁生的父母本不知此事,待宁生回来就追问他。宁生当时一句话也没说,立刻返身到新平家,当着新平和他父母的面儿,掏出一百元钱放到了茶几上。从此两个好朋友再不来往。

1999年4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