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

后庭花

清溪一叶舟，芙蓉两岸秋[1]。采菱谁家女，歌声起暮鸥[2]。乱云愁，满头风雨，戴荷叶归去休[3]。

【注释】

[1]芙蓉：荷花。[2]鸥：水鸟。[3]休：语气助词。

【译文】

清清溪水上飘荡着一叶小舟，荷花沿着溪水延伸至两岸，一派秋天风光。谁家采莲女，展歌喉，唱起歌谣，惊起一群栖息的鸥鸟。黑云猛然间狂乱聚集，令人发愁地在大风中夹带着雨点吹向人脸，采莲女不慌不忙地在头上顶着荷叶，划舟回家去了。

【赏析】

这是一首描写水乡生活的曲子，是田园小令中的佳作。“清溪一叶舟，芙蓉两岸秋”，作者只是简单罗列了四个意象——溪、舟、芙蓉、秋——便让读者有了带入之感，不是远远地看着小舟穿梭于芙蓉花间，而是置身舟上，顺溪而下，观岸上风光。接着，“采菱谁家女，歌声起暮鸥”，作者笔锋一转，将视角拉近，用采菱女的歌声和惊起的鸥鹭凸显水乡的宁静，让景物活了起来。

清澈的溪水，唱着歌的采菱女，盛开的芙蓉，飞起的鸥鹭，动静相间，有声有色。正当人们沉浸于这明秀的景色中时，作者突然大笔一挥，让愁云密布，风雨欲来。然而，曲中景陡然变化，景中人却毫不惊慌。采菱女顺手取了朵荷叶戴在头上，划舟归去。一个“休”字写出了她悠然的姿态，也令读者遐想万千。人间世事就如这水乡风景，也许前一分钟还风和日丽，后一分钟便风雨大作。而人是否能像采菱女这样，既能在风和日丽时欣然歌唱，也能在风雨大作时泰然戴荷，用平常心应对万千变化？

赵孟生活在宋末元初之际，历遍坎坷，因为以南宋遗逸的身份出仕元朝，饱受诟病。但事实上，他却是一个真率的人，他曾在诗中这样说：“我性真且率，不知恒怒嗔。俯仰欲从俗，夏畦同苦辛。”他的作品始终散发着淡泊随意的气息，这种气息正是其清灵心性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