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伴着猜疑与谴责摘掉总统光环(2)
- 克林顿传:梦想的高度
- (美)费尔森塔尔
- 4840字
- 2016-04-22 16:33:32
那天晚上,麦克奥利弗在查巴克古老的可爱屋餐厅(Kittle House,成立于1790年左右)宴请随同克林顿夫妇来到纽约的人们。桑迪·伯格及他的妻子当时也在,伯格称,那次晚餐是“令人伤感却又非常温馨的谢幕”。在那些人中,有的人已经为克林顿政府工作了整整8年,有的人甚至从克林顿参加竞选就一直跟随着他,“因此,这好像就是一个年代的结束”,西沃特回忆说,当时的气氛“真有点儿像过节”。不过,一道过来出席晚宴的许多人都是希拉里的僚属,西沃特解释说,因为她“正在为竞选参议员作准备,所以带着她的整个团队”。晚宴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去了城里,克林顿夫妇回到他们的新家。这所房子很古老了,它以前是荷兰殖民者的房子,有11个房间,在车行道脚下老房巷15号一条死胡同的最里边,尽头是一片树林,这里以前是秘密特工的据点。
居住在查巴克的一位女士说,它是“一块相当漂亮的中上层飞地……住的民主党人要比共和党人多……但这里不是威彻斯特县最迷人的地方,贝德福德和庞德里基才是。那两个地方才是‘宇宙主宰者’的所在地……查巴克是医生和律师的选择”。如果她不知道这是克林顿夫妇的房子,这位女士说,她会认为它是医生或律师的。
克林顿夫妇的一些朋友说这所房子“很普通”。霍华德·塔尔曼形容它就“像一个新英格兰牧场……想想以前去过的那些举办家庭聚会和募捐活动的大房子,觉得它们是这所房子的10倍大”。在上段中提到的那位女士说“它是一所宽敞的郊区房子”,但不是特别“迷人”。
拉里·萨巴托描写政治丑闻非常在行。他写道,克林顿在阴云密布中离开白宫,到查巴克“去舔舐他的伤口”。当比尔·克林顿作为前总统在那儿度过第一个晚上时,他不清楚这些伤口将会变多深。
1月21日星期日的上午是克林顿夫妇离开白宫后一起在查巴克度过的第一个上午,希拉里让比尔到城里去买早餐。根据一份报纸的描述,“他在当地的一家熟食店的咖啡前逗留了很长时间,与转过头来看见他这位新邻居的每一个人都要说上几句或握握手。他在那儿已停留了90分钟,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着急,就像这天到商店来没什么事儿似的。他不慌不忙地在递过来的最后一个咖啡杯上签好自己的名字,然后,才带着防油袋装着的鸡蛋三明治回到郊区老房巷的新家”。
像今天这样逍遥自在的外出在今后一段时间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克林顿的明确计划之一是为他的总统图书馆——为他的遗产继续工作,此外还有一些模糊的计划,即揭露在他任职的每一天都对他穷追猛打、不依不饶的那些人的虚伪。他是第一位被要求抽血进行DNA测试的总统,DNA测试结果证明他的精液与一名实习生的裙子有关联,但是他形象地将精斑除去,显出与他那巨大的成功(包括在波斯尼亚的一次炸弹行动中,将一个独裁者铲除却没有造成其他任何伤亡)相比它是多么微小。他想,不需要多长时间,民众和那些专家们就会将他看成一名伟人——与亚伯拉罕·林肯和富兰克林·罗斯福一样高高在上。
这个白日梦被粗鲁地打断了。就在克林顿夫妇搬往他们的新家时,出现了一些关于克林顿的传闻,马克·布依尔认为之所以出现这些传闻,是因为“共和党人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他”。随后出现的新闻报道让克林顿看起来像个装满垃圾的拖车。有人指责说,他们偷走了白宫中的家具和其他物什,那些东西不属于他们,而属于国家。不管是小报还是大报,甚至午夜的喜剧片,都满载着这样的传言。“有人声称要在国会再次弹劾克林顿,”杰伊·莱诺说,“你们准备怎么来弹劾?他现在甚至已经不再是总统了。第一次弹劾他说他弄脏了家具,现在又要弹劾他说他偷了那些家具!”实际上这些谎言基本被揭穿了——尽管克林顿夫妇归还了白宫价值28000美元的家具、灯具和地毯,这些是他们从白宫带走的——但是伤害已经造成。“想一想他在白宫转悠着说:‘我需要这张沙发。’”杰克·西沃特说,简直荒唐至极。
希拉里感到“特别失望”,苏茜·汤普金斯·布依尔说:“他们带走的东西是送给他们的,几乎每一位总统和第一夫人都一样。”
还有报道无中生有地说,克林顿夫妇和他们的那些朋友将最后告别时乘坐的波音747上的所有东西——只要是没有钉在上面的——席卷一空。不但广播和有线电视这样说,甚至平时令人尊敬的报纸和杂志也充斥着这样的传闻。在这些报道被证实为假新闻之前——它们也确实是假新闻——克林顿夫妇被描绘成类似于那些从宾馆里偷窃毛巾的社会渣滓。
随后是对克林顿幕僚们的报道,说他们在即将离开白宫时故意糟蹋政府办公室和里面的设备。克里斯·詹宁斯在回应这一指责时说,他和其他工作人员一直努力工作,直到最后一小时,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和创造力”将电脑键盘上的“W”键拆除。克林顿理应愤怒,《新闻周刊》的乔纳森·阿尔特说:“因为布什的人编造了太多关于他们的谣言……这使我们认识到走进白宫的这些人不是好人……这边克林顿刚一离开,再也不是总统了,他们那边就觉得一定要抓住机会编造一些故事。”
萨拉·威尔逊称这些报道纯粹是“一派胡言”。在克林顿任期结束时,他负责检查办公室,“确保每件东西都完好无损,还有,在墙上不能有卡通画之类的东西……我记得揭下一幅反布什的卡通画”。威尔逊称,克林顿夫妇和两位幕僚约翰·波德斯塔和布鲁斯·林赛“希望离开时给新总统留下……备忘录和指导手册……因为他们记得,当他们最初进来的时候,到处都乱七八糟……他们要求工作人员写备忘录……进行有秩序的、超越党派恩怨的交接,帮助下一个团队尽快适应”。
1993年当克林顿来到白宫时,“墙壁上挂着比尔·克林顿的海报,头上满是飞镖,”前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副主席林恩·卡特勒说,“但我们当时什么都没说。”
乔治·沃克·布什称不应再纠缠于克林顿夫妇的事情,国家需要继续前进(或许指进步到一个更为优秀的第一家庭),听起来他很无私。这些报道是真是假,还是夸大,都没有关系,拉里·萨巴托说:“那些最后的谣言……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仅仅是在强调克林顿总统最坏的那一部分,促使人们想尽快翻过这一页。他们达到了目的,通过将焦点放在一个新总统身上做到了,这是不可避免的。”比起慢慢出现的克林顿赦免马克·里奇的故事,上面这些垃圾故事简直不值一提。对马克·里奇的赦免爆炸性地成为争议,政客们威胁说要将前总统拉到国会委员会面前,社论版作者痛斥总统不道德,不爱国,简直是道德败坏——是一名让国家蒙耻的、从道格帕奇(译者注:美国阿肯色州一个已不存在的主题公园,用的是著名漫画家阿尔·卡普《小阿伯那尔》中虚构的小镇名字)来的政客,并且说,他对里奇的赦免正是他那一贯的卑鄙行径的延续。
克林顿和他的亲密顾问,包括他的新闻秘书杰克·西沃特,都惊呆了。在克林顿任期最后一天的早上,西沃特宣布赦免名单时,“几乎没有一个人问我马克·里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不是来自原来那个华盛顿世界,而是一个纯粹的纽约故事。”在随后的几天里,这一判断得到了验证,纽约的小报猛烈抨击他,挖掘关于他的流言飞语和花边新闻,收集公众对他的负面反应。西沃特说,《纽约邮报》已经将故事夸大了,但是,随后几乎每一个媒体都跟着《纽约邮报》进行报道。西沃特记得克林顿好像“发疯了。当然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警告过他里奇的事情会成为这么大的一件事”。
克林顿不知道如何进行回应,他已经习惯了交给白宫新闻办公室来处理。他在查巴克的车库中有6名特工;奥斯卡·弗洛雷斯是一名军事侍从,他正在一边洗袜子,一边做饭;道格·班德是一名前白宫实习生,为总统拿衣服或端水,也是一名随行助手,有时候被称为克林顿的“跟屁虫”。
离开白宫后,希拉里得到了那么多关注,而比尔却这么少,他看起来不需要再费心了,在卸任后没有团队也不再需要新闻秘书了。杰克·西沃特曾在1999年12月问过总统在1月20日后是否还需要他继续服务,克林顿告诉他“没必要了”。
“他正在为以后的生活作规划,这只不过是他内心的假设,”西沃特说,“他不再需要拟订社交计划,而她却需要……她将要成为一名参议员,将要走到聚光灯下,会得到许多人的关注……可问题是在她从第一夫人到参议员的过渡中他该怎么办。”
很明显,有一个问题只有西沃特考虑过,而其他人都没有考虑到:“当你有时候不想接触媒体时,你仍需要某个人来与媒体打交道,因为记者会写任何他想写的鬼东西,你需要这个人来澄清事实,平息谣言……在白宫时,西沃特曾与媒体人士频繁沟通来消除关于克林顿的谣言。”西沃特估计,在克林顿没有发言人的那段时间,“关于他和马克·里奇的故事中可能有一半都是假的,而关于他和(糟蹋)那架飞机的传言……则完全是捏造的”。
新闻报道和流言飞语说克林顿将到好莱坞担任制片公司经理,在西沃特看来:“当你没有一个发言人来代你发言时,报纸上就登些关于你的荒谬消息。”
西沃特继续说,没有人认为“在希拉里竞选成为参议员时,他只应该待在查巴克的地下室里。实际上她可能更需要得到帮助,更需要有人来为她策划,这才是克林顿这个资源的价值,而不是每天待在查巴克——我们随后就会担心这个问题。当出现糟糕的问题时,没有一个人来帮他处理”。
克林顿卸任5天后,内容可靠且风格自由的《华盛顿邮报》专栏作者玛丽·麦克格拉里在专栏中写了一些句子,这会让新闻秘书一天都没有好心情:“乔治·沃克·布什总统在白宫的第一周过得很好,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比尔·克林顿。克林顿的离开给布什阵营的‘让白宫恢复尊严’这一咒语以响彻云霄的回声……克林顿的退场将会成为‘周六晚间直播’让人沸腾不已的一个剧本。”
对于克林顿这样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他的状况很糟糕。克林顿的偶像约翰·肯尼迪在白宫中做爱的次数要比他多,但是他所关心的那些人却仍然怀念着肯尼迪。克林顿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以传统方式离开白宫时的形象比实际上被轰出去的理查德·尼克松还要糟糕。“不像尼克松,”拉里·萨巴托说,“克林顿只是成了一个笑话,而尼克松完全应该被谴责,被鄙视,而且人们对待他的事情是严肃的……但美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位总统像他这样经久不衰地成为午夜电视脱口秀主持人开涮的对象。即使到今天,我也觉得关于克林顿的笑话和关于布什的笑话一样多,这可是闻所未闻。”
在麦克格拉里写上那些文字的同一天,杰伊·莱诺也有一段独白。莱诺拿布什在白宫的头100个小时开涮,嘲笑布什呆若木鸡,而克林顿却形象突出:
第100小时: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转来转去,裤子脱落在脚踝,说:“看,我是克林顿总统!”
莱诺:而克林顿总统——我们仍然称他为总统,这个称谓会伴随他一生,他将一直是“总统”。这有点类似于我们说到他时总会说“已婚”……乔治·沃克·布什总统在白宫强制执行了新的服装规则,这些规则更严格了一些,这是为了与克林顿形成对比,克林顿在白宫主政时,他的工作人员只需要穿一件新套装……在比尔·克林顿宣誓就职时,一名闯入者穿过安防。4年前,这个人还站起来和克林顿握手——他毫发无损。今年他又可以做同样的事了,可以和布什握手。布什说他并不担心这名闯入者穿过安防,他只是担心这个家伙握过克林顿的手后再握他的……杰克·西沃特在怀俄明州租了一套房子,在那儿他可以滑上一个月雪。但是在克林顿成为普通公民的那个星期结束时,“克林顿给我打电话说,媒体搬弄是非,对他不依不饶,问我能否过去为他解围”。
克林顿就在查巴克的家中待着,像一名被软禁的囚犯——记者们正在外面等着他牵着他的巴迪出去散步,这样他们就可以向他提问和拍照——而他却没有一个发言人,可恶的媒体将他描绘成正减价处理的商品,更糟糕的是,克林顿对“从道格帕奇来的总统”一直难以释怀。梅兰妮·维微尔说,以前的一些工作人员,比如西沃特,都在想办法帮助他,但是“他们也需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去寻找新工作”。
克林顿的处境实在不怎么好。希拉里两天后就到华盛顿去了,麦克奥利弗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在希拉里离开的那天下午,克林顿打电话给我,听起来很失落。我对他说第二天我就飞往纽约,我们可以打打牌。”他和克林顿步行去查巴克的主干道上吃午餐,路过一个ATM,“克林顿看着那台机器……挠了挠头……‘它会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