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教会的君主国

最后有待研究的是教会的君主国。对于这种国家，所有的困难都在得到这种国家之前。要得到这种国家，或者是依靠能力，或者是依靠运气，但却不能依靠能力或运气来统治，因为这种国家是依靠宗教的传统制度来维持的。这种制度是十分强大的，而且具有这样一个特点：它使它的君主拥有权力，却从来不管君主是怎样行事和生活的。这些君主不必去保卫国家而国家却不会因此受到侵略；不必去治理臣民而臣民却对此毫不介意，既不去想也没有能力背叛君主。这样的君主国才是安全和幸福的。但是，由于维持这种国家的是人类智力所不能及的更高的力量，我就不在此谈论它了，因为这种国家显然是由上帝建立并维护的，如果议论它，就是一种冒犯。

可是有人会问我，罗马教会凭借什么取得了现在这样大的世俗权力？从教皇亚历山大时代往前回溯，意大利的当权者们，从高高在上的君主到低级的男爵和领主，对教会在世俗事务上的权力一直是轻视的。然而现在，哪怕是法国的国王都对它心生畏惧，这是因为教会有能力把一个法国国王驱逐出意大利，并且毁灭威尼斯人。虽然这件事情已经众所周知，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唤起人们的回忆。

在法国国王查理占领意大利以前，这个地区受教皇、威尼斯人、那不勒斯国王、米兰公爵和佛罗伦萨人的统治。这些统治者主要操心两件事：一是不能让任何一个国家武装侵略意大利，二是在他们当中谁都不能继续扩展领土。这些统治者最关注教皇和威尼斯人。为了遏制威尼斯人，其他各国必须像保卫费拉拉一样，联合起来；为了抵制教皇，他们就利用罗马的贵族们，使他们分裂为奥西尼和科隆纳两派，这两派之间经常发生争执，在教皇面前就刀兵相见，使教皇胆战心惊、束手无策。虽然有时偶尔也会出现一个像西克斯图斯那样英勇的教皇，但是无论他机遇多好或智慧多高，都不能摆脱这种烦恼。一个原因是他们的任期太短，因为一个教皇在位时间平均十年，在这十年当中，好不容易他才能够把这些党派中的一派压下去。比如，一个教皇几乎把科隆纳这一派整垮，而另一个教皇继位却与奥西尼这一派为敌，他为了使科隆纳派复兴，就没有时间再去搞垮奥西尼这一派了。这就是教皇的世俗权力在意大利不受重视的原因。

亚历山大六世做了教皇以后，他在历代教皇当中，最充分地证明了教皇使用金钱与武力就能够得势的事实。他利用瓦伦蒂诺公爵，趁法国入侵意大利的机会，完成了所有功绩，对此我在上面论述公爵时已经谈论过了。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是要壮大教廷的势力，而是要壮大公爵的势力，但是他行为的结果却是壮大了教廷的势力，因为在他死后和公爵灭亡之后，教廷就继承了他的胜利果实。

朱利奥继位以后，他感觉到了教廷的强大，因为它占领了罗马尼阿全境，镇压了罗马的贵族，那些党派之争也被亚历山大平复了；他还发现了亚历山大前无古人的敛财之道。朱利奥不仅继续从事这些事情，而且还加以改进。他决心占领波洛尼阿，消灭威尼斯人，并且把法国人从意大利驱逐出去。他的这些目标全部实现了，因为他的一切行动不是为提高个人的地位而是为提高教廷的地位，因此使他更加荣耀。他还把奥西尼和科隆纳这两派的力量约束在他所规定的范围之内，在他们当中虽然有些人能够改变局势，但是有两件事牢固地制约着他们：一是教廷的强大使他们不得不有所顾忌；二是不让他们的人担任枢机主教，而枢机主教正是党派之间产生纷争的根源。如果这些党派拥有自己的枢机主教，他们就无法安定，因为这些主教会在罗马内外培植自己的势力，从而逼迫贵族保卫他们，这样因为僧侣的野心就会导致贵族之间发生动乱。因此，当今教皇朱利奥认识到了其职位的强大威力。我们希望，既然先前的教皇已经依靠武力使其职位强大起来，那么当今教皇应依靠慈悲和其他的无限美德使它更加强大，同时得到人们更多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