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倾今天没有去上班。
她甚至连假都没有请。
十八岁,参差不齐的短发,小巧精致的耳朵,一米七的身高,秀挺的鼻子,薄薄的双唇,眉毛细长,一双中等略大的眼睛很亮却显得很慵懒。
高中毕业后就到一家普通的公司上班,一个普通的公司文员。一直是平平凡凡地工作着生活着,直到今天。
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她起床后,忽然就不想去上班,于是就决定旷工。破天荒头一次,这个连病假都不曾请过的员工旷工。
连倾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家里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七八个小时之后,她决定下楼。
这个小区很美,小区的房子都是被精心养护着的六七十年代的小洋房。房子与房子隔着很大的距离,种着很多树,都有了几十个年头。
连倾的房子在小区的尽头。房子后面有一棵树,百年参天巨树。从连倾家装着的巨大落地玻璃的客厅里望出去,看到的就是这棵树和太阳的升起。
四五点钟的太阳光芒很柔和,透过稀疏的枝叶射过来就更加温柔。夏夕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靠着那棵大树,金色的阳光洒满她的脸。
“喂,你在干什么?”头顶树枝上有一只漂亮的猫头鹰。连倾习惯性地发问。
她自小就有这种看似自言自语的习惯。
“休息。”猫头鹰说。声音低沉。
“啊?”
“怎么,你不是问我么?”猫头鹰的声音有点不屑。
“哦,是。”连倾骚骚头,“只是从来没有人,我是说我发问的对象,从来没有回答过我。你是头一个。”
“你问过很多的猫头鹰吗?”
“哦,不是。当然不是。你是我见到的头一只。……等一下该工作了吧?”
“什么工作?”
“抓老鼠。猫头鹰是抓老鼠的吧?”她也不大确定猫头鹰是不是以老鼠为食。
“我想睡觉。”猫头鹰简单地回答。
“睡觉?!你不是刚睡醒吗?”
“我失眠了。”他说的是实话。
“失眠?哈哈哈,失眠?!笑死我了,失眠!”
“喂!有谁规定我就不可以失眠?”
“啊?这倒是真的。没人规定过。不过,还是很好笑。”
“我已经好几天没睡着了。”猫头鹰说。上天可以作证,它说的是真的。
“真可怜。”连倾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同情的味道。
她依然眯着眼去看那夕阳,对猫头鹰失去了兴趣。猫头鹰却扑哧着翅膀飞了下来,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像死去了似的瘫着。
“天啊,你真奇怪!”连倾从没见过这样猫头鹰,或者说,跟她在书本上的认知不一样。
“他就是这幅德行。”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忽然插入。
连倾抬起头。眼前是个穿着白色T恤,长手长脚的高个子男人。一头泛着微微绿光的白色长发高高地扎在脑后,面容异常的俊朗。
连倾看呆了。
“咳咳,咳咳。”是猫头鹰在怪叫。他已经用两只细细的脚支起身子,扑腾着翅膀。
“好帅的人啊!好漂亮的头发啊!”连倾由衷地赞道。
长发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下连倾又呆住了。
“臭美够了没?”猫头鹰问。
“够了。”长发男子笑嘻嘻地道,“我是白绿,白色的绿树,他是暗暗,阴暗的暗。”显然,白绿是故意的。
“暗香流动的暗。我连倾。”连倾笑着站起身来。很少有人这么直接,她也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和人打交道过。
“我是树妖。他也是妖怪。”白绿接着说道。
连倾的眼睁大了很多,定定地看了看这个绝世英俊的男人和这只如此美丽的猫头鹰。
“哦。我还在想,能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却依然这么美丽的人真是太少见了。”她说,带着微微的苦笑。小时候相信的东西,在长大放弃了的时候却又出现了。
白绿和暗暗交换了个眼神,什么也没说。
这样,两个人和一只猫头鹰一起在大树下坐了下来。
他们聊了好一会。直到太阳落下,弯弯的月亮升起。
“我要回去了。”连倾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这样啊。我们,我们无处可去,除了这棵树。”白绿说,眼巴巴地望着连倾。
“我家在上面,”半响后连倾才开口,抬起了下巴示意道,“上去坐坐?”她觉得自己是在这两个妖怪的指示下这么说的。
白绿和暗暗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们就想上去。
连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清冷的家里会多出两个自称是妖怪的生物。而这两个生物,自从被她邀请上来小坐之后,就赖着不走了。她,把这当成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