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又落起雨来。似乎许多事情都会在黑暗中无声涌出,像涨潮一般,淹没所有。
我难以入眠,于是干脆披衣起身。顾笙已经安睡,城市也格外安静。我走出房间,没有开灯,来到阳台,半开了窗。细密的雨声砸在风里,碎成千言万语,散落在夜里;隔着纱窗,我能看见街道的灯影孤寂,熟悉的路口此刻是那么陌生,一切都如此遥远,似乎与我无关。但明明不可分割。
身后有脚步声,我转头,是陆明义。
“没睡?”他走到我身侧。
我摇摇头:“睡不着。”
“可惜没有月亮。”他往窗外望了望。
“‘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我也往窗外看去,一片墨色压空,吞没了所有情绪。
他勾了勾唇,转头看向我,打趣道:“你可不是闲人,忙着想余光吧。”
“没有。”我瞪了他一眼,转念一想,说“你怎么老说这事儿,难不成……”我有意放慢了语调,把音拖得很长,想看他的反应。陆明义则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谁?”我似是猜到了几分,便紧接着问。
他转身倚靠着窗,不再看我:“你猜。”
“一点提示?”
“‘清晨五点’。”
“清晨五点”?我并不能一下子猜出这是什么意思,抬眼望向陆明义,他则是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一个名字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戴梦黎?”
他一怔,点点头,但似乎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我。
“多久了?”我问他。
陆明义犹豫了一下:“不记得了。开始的时候冬天还没过去。现在快夏天了。”他又对我说:“既然你都知道这事了,是不是也该换我知道一下你的事?”
“想知道什么?”我问。
“喜欢的人。”
他与我对视,望进我的眼底。我不知道他能望见什么,那深藏于心的情愫,我自己并不知晓。
“我……”我却说不出别的话来,脑海中浮现出不知谁的面容。画面如一张一张图层,重叠在一起,无法辨析。我摇了摇头,拉回思绪。
“也许是林念悠?”陆明义猜测,“你们似乎挺熟的。”
“不是。”我耳边响起与林念悠互怼的对白,连忙否认,“‘冤家路窄’,学习上的仇人。”
“余光呢?”陆明义继续问。
讨论题目多了而已,其实不熟。但这句话到了嘴边,却被生生堵在喉间,压着呼吸,闷着心跳。我脑海中的画面一下子被打碎,划破缠绕在一起的嘈杂声音,如雨落地一般消失在记忆里,一下子难以找寻。于是说出来的话完全变了样:
“不知道。我不知道。”
陆明义却一副了然的神情,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好夜里又落起雨来。似乎许多事情都会在黑暗中无声涌出,像涨潮一般,淹没所有。
我难以入眠,于是干脆披衣起身。顾笙已经安睡,城市也格外安静。我走出房间,没有开灯,来到阳台,半开了窗。细密的雨声砸在风里,碎成千言万语,散落在夜里;隔着纱窗,我能看见街道的灯影孤寂,熟悉的路口此刻是那么陌生,一切都如此遥远,似乎与我无关。但明明不可分割。
身后有脚步声,我转头,是陆明义。
“没睡?”他走到我身侧。
我摇摇头:“睡不着。”
“可惜没有月亮。”他往窗外望了望。
“‘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我也往窗外看去,一片墨色压空,吞没了所有情绪。
他勾了勾唇,转头看向我,打趣道:“你可不是闲人,忙着想余光吧。”
“没有。”我瞪了他一眼,转念一想,说“你怎么老说这事儿,难不成……”我有意放慢了语调,把音拖得很长,想看他的反应。陆明义则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谁?”我似是猜到了几分,便紧接着问。
他转身倚靠着窗,不再看我:“你猜。”
“一点提示?”
“‘清晨五点’。”
“清晨五点”?我并不能一下子猜出这是什么意思,抬眼望向陆明义,他则是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一个名字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戴梦黎?”
他一怔,点点头,但似乎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我。
“多久了?”我问他。
陆明义犹豫了一下:“不记得了。开始的时候冬天还没过去。现在快夏天了。”他又对我说:“既然你都知道这事了,是不是也该换我知道一下你的事?”
“想知道什么?”我问。
“喜欢的人。”
他与我对视,望进我的眼底。我不知道他能望见什么,那深藏于心的情愫,我自己并不知晓。
“我……”我却说不出别的话来,脑海中浮现出不知谁的面容。画面如一张一张图层,重叠在一起,无法辨析。我摇了摇头,拉回思绪。
“也许是林念悠?”陆明义猜测,“你们似乎挺熟的。”
“不是。”我耳边响起与林念悠互怼的对白,连忙否认,“‘冤家路窄’,学习上的仇人。”
“余光呢?”陆明义继续问。
讨论题目多了而已,其实不熟。但这句话到了嘴边,却被生生堵在喉间,压着呼吸,闷着心跳。我脑海中的画面一下子被打碎,划破缠绕在一起的嘈杂声音,如雨落地一般消失在记忆里,一下子难以找寻。于是说出来的话完全变了样:
“不知道。我不知道。”
陆明义却一副了然的神情,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好歹作为哥哥。这事我帮你。”说完,他转身朝房间走去。
“帮我什么?”我冲着他的背影,问。
他转头看我一眼,只一笑,并不回答。
世界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
我关了窗,也回到房间。
唯有雨声不息。
我们各自怀揣着交换后的重重心事,各自坠入夜色。
清晨五点,黎明时分,梦将离去。而我们都骗不了各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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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洗漱完后陆盈才刚开始准备早餐。见到我,似乎有些意外。
“我出去买点就好。先走了。”我拎起书包,似又想起什么,便补充一句,“我骑车去。”不等她回答,我便出门。
连绵着几日的雨已经止了,朝阳有了些温度,却也被满地的潮湿气味粘着,闷闷地裹了周身。我骑着车,避开一路浅浅的水洼,在熟悉的路口买好早饭,到学校时,门还未开。于是我在一边停车,吃起早饭。
“挺早。”
我转身,是余光。
“你也是。”我看向他来的方向,是公交站,“你自己乘公车来的?”
他点点头:“下一班会比较晚,还是早来点好。”他看了看校门,已经开了:“走吧。”
“嗯。”我把塑料袋和已经空了的酸奶盒扔进垃圾箱,推车与他并行。
没有人先开口,只好由我打破沉默:“竞赛感觉怎么样?”
“还行。”他想了想说,“应该有奖。你呢?”
“马马虎虎吧,最多混个奖。”回想自己当时的状态,比以往任何一次模拟都要差。心绪未平。
我们都不再说话,各自沉默。我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夜里与陆明义的对话,一时又乱了思绪,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身上。余光似乎意识到了我在看他,于是也转头,停下脚步,问我:“怎么了?”
“没、没事。”我赶忙收回目光,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我去停车。”说完,更是加快了步伐。我竟不敢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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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班级,我拿出书背着诗词,想着为诗文竞赛做些准备。但那些诗句似乎都碎成了千万片,凌乱混杂在一起,让我难以集中注意。
一如所料,第三个到来的是林念悠。他见到我来了,有点惊讶:你怎么来得那么早?”
“醒得早。”我叹了口气。
“在背诗啊,”林念悠走到我桌旁,“难不成是昨天理科砸了,就想着文科补救一下?”
“瞎说什么,你才砸了。”我把书重重合上。
“可惜不能如你所愿了,”林念悠走到自己座位上,“就算砸了还是一等奖。”
“名次公布了?”余光突然开口。
“没有啊。”林念悠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的?”
“一走出考场答案就发出来了,我对了一下而已。”
“结果怎么样?”
……
他们对话的内容我并不在意,只是这两个声音交杂,挑拨着我的心弦。到底是谁?到底为何?我说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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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你今天好早。”顾笙来时,比往日晚了几分钟。
“醒得早,就先来了。”
“陆明义这个人,起得晚就算了,还偏要去买笔。”顾笙朝我抱怨着,“就一支水笔挑了好半天。犹豫那么久,就是拿不准注意,真耽误事。你说他喜欢哪支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纠结,简直浪费时间……”
“俩姐妹同住一屋,悄悄话回去也可以讲,不必急在这一会。”老童的出现打断了顾笙。她忙回到座位上。
顾笙的话却有一句落在了我心里。犹豫太久会耽误事,真心也只有自己清楚。但我该如何知晓。
早读铃声打响,中止一切思绪。
这个早晨,阳光洒遍校园,连心事也镀了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