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欣。”被对方冰冷的双手抱住的时刻,高雨薇眼中一片空白。
犹豫地打开高雨薇房门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李帆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十分钟后,警车包围了古旧的小楼。
站在高雨薇屋里的角落看着员警们忙碌地取证、画线,陈文杰出乎意料地对应对员警异常拿手,于是闲暇的时间,李帆全部用来看着地上那个可怜的女人。
发出刺鼻的味道,女人直直躺在地上,两只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房顶,彷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
女人的腹部一片乌黑,那是干涸的血迹,那么大的出血量,想必就是女人死亡的原因,可是,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当作凶器的东西,只有一群黑猫,那些残忍的小东西,把可怜的女人的尸体啃咬得不成样子。
女人的死亡时间被精确地推定在两星期前,她参加完试镜的那一天,同时,也是辉煌大厦塌陷的那一天。
手机上的显示,她播出的最后一个号码,是给她的孪生姐姐——那个叫高欢的女子的,当时的时间是下午二时二十三分,几乎和辉煌大厦倒塌是一个时间。
“没有找到凶器,目前初步判断为入室抢劫杀人致死。”人民保姆的员警自然不愿意相信那个巧合,于是,宁愿把罪过推在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入室抢劫犯身上。
“经查证,死者最后接到的电话是一个叫韩欣萍的女子的手机打来的,韩欣萍已于几日前车祸身亡,据她丈夫证明,她的手机在你们手里,对么?”
“是的。”李帆怔怔地说。
“再问一遍,你打电话给死者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通知她她的好友去世的消息,自从上次光彩那次事件,我们之间萌生了一种盟友的感觉。我想这么做,可是……”
看着有些吓傻了的表情的男人,员警最终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
那个时候,这个男子根本还在开往本市的火车上,怎么想也与此案无关,最后看了一眼李帆。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感谢你们配合报案,现在可以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员警迳自转身,于是李帆也转身。
楼道里又看到一些黑猫,黑暗的角落里金黄色的眸子皎然地瞪着人类,一想到那是吃过人肉的东西,李帆有些呕。想要呕吐的感觉直到出了女人家到了楼下才好转,陈文杰出乎意料地没有说话。
“喂,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么?”坐在摩托车后座,李帆呆呆地问着前面的男人。
“……你说呢?”
没有回答,李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马达响动的时候,李帆迟疑地将视线转向二楼女人家的窗户。
李帆的眼睛骤然瞪大!
窗户边,模糊一个白衣的女人身影,居高临下似乎正在看着自己,只是一闪,可是确实有一个身影,不!似乎不是一个,彷佛是另外一个身影将一开始的那个拉了进去……
不敢相信,眨眨眼再度看向窗户的时候,早已什么也没有,只有员警忙碌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
摩托车开出很久很久以后,李帆忽然开口,“有。”
“?”
“这世界上有鬼。”说这话的时候,李帆已经不再敢回头,取而代之,紧紧抓住了前方男子的外衣。
自己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李帆清楚地知道。刚才窗户上那个身影在瞪自己,即使看不清,可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被狠狠注视的感觉……李帆打了个寒颤。
高雨薇,女,二十六岁,卒于二00X年X月X日,死因初步推断为入室抢劫利器刺伤。
“要看么?”猛地被搭话,李帆一个激灵回了神。
看着下面拿了一张光碟冲自己说话的陈文杰,李帆慢慢开了口,“那是什么?”
“从刚才那个女人的电脑里取出来的。”陈文杰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你什么时候拿的?”李帆一下睁大了眼睛。
“当然是你出去打电话找员警的时候,我进去随便逛了逛,那女人的屋子很热,因为电脑一直开着的缘故,我看到里面有插光碟,就顺手拿回来了。”陈文杰还是那一百零一号表情。
“你……员警明明交代不要乱动现场的。”李帆无力地说。
“那是对你说的吧,我可没听到。”轻蔑地笑了笑,陈文杰细长的眸子再度盯上李帆的脸,“那帮家伙明明觉得不对了,可是还是宁愿选择他们觉得合理的理由,你觉得这样的人就算拿到这东西,会对他们破案有帮助么?”
“一句话,你看还是不看?”陈文杰直直地盯着李帆。
静静看着陈文杰,半晌,李帆慢慢低下头,“……看。”还是想知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事情,那么干脆把一切都搞清楚。
“那不就得了?装什么正经……”他嘲弄地笑了一声。
李帆看着陈文杰将光碟放入光碟槽内。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镜头,似乎只是一个女人在一个破旧的楼里面不停地奔跑,满脸的恐惧……真不愧是女演员。
一直在跑而已,大概是隐藏式的摄影机,画面不是很清楚,切换也略显僵硬,李帆想,这大概就是那个叫高雨薇的女性去试镜时拍摄的东西。
或许她只是在看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陈文杰皱着眉,看向旁边的男子,忽然……
“开大音量!”
看着旁边那总是一副呆呆样子的男人,忽然紧张起来的样子,陈文杰于是顺从地开大了音量。
“嘘……仔细听,听到没?”李帆将耳朵贴近了音响,还把陈文杰的头贴到了另一个音响旁。
“脚步声?”陈文杰也微微睁大了一双细长的眸子。
“嗯,有两个……还有喘气的声音……也是……”
“两个……”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下子正襟危坐对着萤幕。
萤幕上的女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变得惶恐起来。那不是方才那种刻意“表演”出来的惶恐,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女人的脚步声乱了,走走停停,似乎也听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女人转过了身……然后……
萤幕忽然花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瞪着忽然扭曲的萤幕,两个人一时呆住。
陈文杰率先动了起来,“安静!仔细听,声音!里面的声音!”
李帆急忙再度凑近音响……
“嘻嘻……”
身子猛地一震,李帆看向陈文杰,陈文杰缓缓点了点头。
“答案或许就在这张光碟里面。”
李帆心思一动,视线重新回到萤幕。
看着那不断扭曲变形的萤幕画面,李帆的心彷佛也在慢慢扭曲……那个笑声,真的……一瞬间……李帆觉得很耳熟……
李帆正在发呆的时候陈文杰却开始了行动。半晌回过神来的李帆,不解地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决定试试看能否对图像进行还原。”盯着萤幕,陈文杰慢慢说道。
“啊?可、可以么?”
“说不定,这个画面太不自然了……”陈文杰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彷佛喃喃自语,李帆漠然地看着陈文杰十指如飞的滑在键盘上。
“你知道么?人的眼睛经常会被蒙蔽。”正在发呆,一向少言的陈文杰却主动开口,李帆于是微微抬起头。“就好像你那一次进入的辉煌大厦。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对吧?可是你没有办法分辨真假。”
“你以为她们都死了,可是实际上她们并没有全部死去,就一个人类而言,你确实能看到很多东西,可是,因为看到的更多,所以反而容易被欺骗。电子眼则不同,虽然冰冷,可是绝大部分时候能够真实地记录下真正的真实。”
真实?!陈文杰突然提到的这个词,瞬间在李帆脑中激起一抹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