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粤港澳湾

联合政府在西欧持续溃败，主力部队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伦敦、巴黎的相继陷落让欧洲充满难民以及不满情绪。许多人一厢情愿地埋怨联合军的抵抗不力，不愿承认人类与天灾战力悬殊的问题。

西方民众对联合政府的不满逐渐升温，一方面斥诉联合军的羸弱，另一方面抱怨英法难民的大量涌入。危机时刻他们不但没有变的更团结，反而相互倾轧，为所剩无几的粮食而争斗。

联合政府几乎已经荡然无存，联合政府会议也少有召开，因为难以同时联系上各国流亡或临时政府。通讯频道剩下联合军还在使用，西欧联合军已经控制不住自身逃兵的数量，下一步便是彻底崩溃。

尽管如此，正义联盟的英雄仍在竭力维持秩序。他们以超越一般人类的战力，帮助指挥剩余的联合军，维持多地的法律与秩序，却力不从心。西欧已经不止是战时状态，而是随时的被灭绝状态。被攻占的城市死亡人数超过三分之一。

德国多地爆发反联合政府冲突，记者阿伯·卡斯就在法兰克福的现场进行报道。周围一片混乱，阿伯让摄像机尽可能地拍下冲突场面。先前的一次意外让法兰克福的粮仓起火，导致整座城市陷入粮荒。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阿伯拦下路边其中一个民众，开始他的采访，“我是今日德国的阿伯·卡斯，我们正在直播这场冲突。”

“可以，你有什么要问的，”那人名叫斯万·费舍，一个普通德国人，靠开卡车为生，货运系统几乎已经瘫痪，他也接不到多少活。今天他参与了反联合政府冲突。他并不想为阿伯提供自己的名字。

“德国接收了大量英法难民，你对这个现状怎么看呢？”阿伯问道，既然已经爆发了冲突，想必斯万并不支持接收难民。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愿意接纳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们天然排斥外乡人。

“当然是反对，”斯万答道，激动地挥舞手上的旗帜，“看我的旗帜上写的‘难民滚出德国’。德国的问题就是从接收难民开始的，当年德国接收了大量中东难民，你看结果怎么样？”

“结果就是，”斯万急切地继续道，“就是犯罪率大幅上升，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融入德国社会，只是因为德国经济发达，他们就把这当做避难的天堂。当年他们说德国的少子化严重，可能通过引入难民来提高劳动人口，简直是一派胡言。”

“但这次接收的难民，大部分是英国和法国的难民，并非中东难民，”阿伯装作不解道，其实他内心深处也对难民进入这一事喜欢不起来，难民抢占了德国人的生存空间，把一切弄得非常遭。英国和法国又不是德国的盟友，它们只是离德国近而已。

“都一样，只要不是德国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斯万不屑地说，丝毫没有对难民背井离乡的怜悯，“他们来到我们的国家，要求我们给他们食物，而我们的食物本来就短缺，现在好了，粮仓都着火了。我们连自己人都喂不饱。”

“这次的粮仓着火事件确实令人担忧，你具体是怎么看的呢？”阿伯问道。

“这都是联合政府管理不善的问题，要我说，德国根本不应该加入联合政府，”斯万激动地说，他的思想早已极端化，“联合政府是经济上的灾难，又从未打赢过一场战争。要来有何用？”

“天灾开始大规模地在占领区屠城，这点更令人担心，”阿伯不自觉地说。

“既然抵抗无效，就不要抵抗，跟天灾讲和，”斯万不假思索地说，他恐怕没意识到天灾根本不屑于与弱小的人类谈判，“说不定就能换取天灾的不屠城。但是我也害怕，害怕我们都命不久矣。”

“谢谢你回答我的提问，”阿伯采访完毕，镜头重新对准他，“这就是我们在法兰克福冲突一线发回的报道，以下时间交还给演播室。”

与此同时，正义联盟的数位英雄正在正义大厅的心灵会议室讨论法兰克福的情况。心灵会议室是正义联盟的秘密，是一个仿佛宇宙空间之中的虚拟环境，中心是一张刻了正义大厅标记的圆桌，英雄们围在桌边。

“法兰克福爆发反联合政府冲突，德国又一次陷入了难民危机，”神奇女侠开诚公布地说，“事态十分严重。我们不但正在输掉天堂之战，更在引发深层次的人道主义危机，法兰克福正在闹饥荒。”

“我也感知到人类心灵发出的不稳定信息，集体无意识正在激烈地争斗，我不喜欢我感受到的东西，”火星猎人皱眉道，他全身皮肤呈深绿色，戴着紫色披风，“地球人类正在失去控制。”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人类的本性，”海王指出，手握三叉戟，“然而我担心的是，一旦地表全面沦陷，天堂之战甚至会蔓延到海底的亚特兰蒂斯。这是我不愿见到的情况，所以我们必须恢复秩序。”

“蝙蝠侠，你怎么看呢？”神奇女侠问道，她转向正义联盟目前的领袖。

“我们必须维持基本的法律和秩序，不然只会溃退得更快，”蝙蝠侠同意道，“在目前的情况下，德国人必须作出牺牲。正义联盟应该接管西欧剩余的人类。”

“你的意思是武装镇压吗？”戴安娜无不担忧地问。

“是的，我们别无选择，”蝙蝠侠简短地说。但他内心深处清楚，这不过是拖延时间。天灾对地球的入侵不可逆，他们不过是在推迟末时的来临。他们已经输了，人类文明暮气沉沉，一共沉没。

在正义联盟的坚持下，法兰克福冲突得以迅速被压制。上千名冲突制造者被逮捕，包括思想极端的斯万。德国人怨声载道，至此西方进入公共分配物资的时代。

在遥远的东方，社会秩序并未崩塌。虽然整个社会蔓延着恐慌情绪，但人们仿佛无意识地进入战时状态。一看群众形势就完全丧失不顺从的企图，不需要强制措施。整个社会表现为群众迅速具有高度的觉悟，极为团结，极有战斗精神。

然而星际虫洞到底还是在中国上空开启，这两个虫洞横跨范围巨大，涵盖整个粤港澳大湾区。这个超级城市群陷入灭绝阴影之中。

蝙蝠侠飞往广州，李维上将亲自去见他。两人在广州空军基地见面，情况紧急。虽然西方对天灾的抵抗近乎完全无效，但他们也曾在巴黎获取过短暂胜利，甚至曾经有可能守住伦敦。蝙蝠侠此行带去抗击天灾的经验。

“李维上将，根据以往的数据，星际虫洞开启后二十四个小时内，天灾就会大举入侵，”蝙蝠侠一下飞机就对李维说道，她身穿军服，站姿笔挺，“你们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如果无法守住广州，你们对民众的疏散进行得如何？”

“早在天灾入侵开始的时候，中国就组织了大规模的撤离沿海民众的行动，”李维向蝙蝠侠敬礼，虽然蝙蝠侠不是中国的英雄，但他是一个老兵，“但是就像世界上所有难民转移行动一样，遭到了接受地居民的强烈反对。转移的过程受到了推迟。据我所知，广州城内至少还有四百万居民并未撤离。”

“这令人遗憾，但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相较于某些被放弃了的西方城市，”蝙蝠侠不禁想起伦敦的惨剧，当时人们以为联合军的主力都在，他们本可以获得胜利。就有大批居民留守在公共场所之中，而天灾又最喜欢攻击一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物。造成的伤亡不计其数。

“我们已经通过电视、网络和广播让人们尽量待在家中，不要聚集。因为出城的高速已经封死，飞机和轮船也停运，”李维说，她的黑发挽在脑后，“我们恐怕要在仍有居民留守的城市中战斗。”

“世界上所有城市在对天灾作战时都是如此，天灾表现出对城市中心尤其重视的攻击倾向，”蝙蝠侠分享着他了解的讯息，天堂之战开战已经很久了，他们算是摸清了天灾进攻的惯常方式。

“是的，因此我们重点疏散了城市最中心的居民，在广州就是珠江新城和越秀旧城区，还有广州塔附近的居民，”李维边说边带蝙蝠侠上武装直升机，飞往广州最前线，“广州塔是中国第二高塔，很可能会吸引天灾的第一波火力。”

“这次的天灾是新创世星和天启星，是已知天灾之中最强的一对，”蝙蝠侠分析道，低头走上武装直升机，他们迅速起航，“创世新神除了亲自上战场，还带有大量无人机。但真正的人海战术，还是在天启星。他们的类魔军队无穷无尽，很容易淹没我们的守军。”

“因此我们在广州安排了大量的联合军，甚至在数量上与类魔不相上下，类魔毕竟是远征军，数量上比不过本土驻军，”李维尽量冷静地说，表现出身为军人的训练有素，“比较难对付的是天启星的巨兽，我们的战机恐怕也无法突破它们的表皮。”

“你们的布防情况如何？”蝙蝠侠问道。

“根据天灾主要进攻城市中心的偏好，我们在珠江新城花城大道处设有重兵把守，广州大桥和猎德大桥也是我们重点盯防的区域，”李维解释道，“我们暂时还保有广州的制空权，战机随时准备进攻新创世星的无人机群。”

蝙蝠侠点头，又继续询问了防御细节，他不得不感慨李维的认真负责。或许广州会成为全球第一个真正被联合军守住的城市。珠江沿岸不至于全然尽失，粤港澳超级城市群得以存活，希望如此。

终于在星际虫洞开启二十四小时后，新创世星和天启星开始进攻。

新创世星一方派出大量无人机穿越虫洞，创世新神飞行其中，有的自然飞翔，有的驾驶金色飞行器。奥利安右手悬浮反生命方程，左手抓住飞行器的方向控制器，一骑当先，带领创世新神君临战场。

创世新神们都携带激光发射器，每一道激光都能削掉一幢摩天大楼。他们盯紧了珠江新城，广州国际金融中心，凯华国际中心都是他们的首要摧毁目标。无人机密密麻麻地盘旋在海心沙上空。

天启星大军并非由达克赛德本人带领，而是狄萨德指挥类魔虫群，慈祥奶奶带领复仇女神战队。慈祥奶奶拉着巨兽猎犬，缓缓从虫洞之中现身。达克赛德的叔叔荒原狼也参战，手持巨斧，飞翔在天。

慈祥奶奶则一下看中了广州塔，这座流线型的高塔是广州的地标，周围稍微空旷，是类魔大军的集结好地。先降落到海珠区，然后进攻珠江以北。慈祥奶奶与狄萨德稍作沟通，便决心首先用巨兽猎犬摧毁广州塔。

居住在广州塔附近的居民有的还躲藏在家中，瑟瑟发抖。但其中就有一个作者，至今仍在飞快地敲打键盘。好像她的小说到了末日仍能存续，或许没有什么比在死前完本更重要了。她极尽全力地写着。

广州国际媒体港里也有跑得不够快的记者，在两栋正方体建筑内作最后的报道，“第三天灾和第四天灾降临粤港澳大湾区，我们的家园危在旦夕，但我们的价值观……不，我们的战斗力会要他们好看……”语无伦次的记者说道。

他并非胡言乱语，广州是所有被天灾进攻的城市中联合军最密集的一处，李维上将根本就没考虑过放弃这座城市。珠江两岸的各大道路上都有联合军的防御阵地。创世无人机群一出现，空军就包围而上。

蝙蝠侠和李维上将都站在指挥部里盯着大屏幕，这次战场主要有人工智能阿尔法调度。阿尔法前身是围棋机器人，但他学习了大量战争实例，是继血痕之后最好的战争指挥官。比起零的年轻可爱，阿尔法总是不苟言笑。

人们屏息看这场大会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站在战舰指挥室里的达克赛德也在密切关注着战场。以天启星现在的实力，碾碎创世新神的进攻并不难，他们甚至可能顺势拿下整场天堂之战。但今天有什么不同，达克赛德说不上来，直觉地焦虑。

“创世新神们，我们为新创世星的荣耀而战，”奥利安边作战前演说，边盯着手中的反生命方程。它散发的蓝光映照在奥利安脸上，映出病态的神情，“我们与天启星交战上千年，从来没有退却。毫无疑问，最终的胜利属于我们！进攻，我命令你们进攻！”

“看那些懦弱的创世新神们，”慈祥奶奶也喊道，她拉扯了巨兽猎犬的缰绳，让它发出一声战吼淹没奥利安的声音，“天启星才是常胜的一方，我们武德充沛，绝不认输。天启新神们，跟随我前进，前进！”

慈祥奶奶驾驭巨兽猎犬，降落在广州塔上，直接将塔身折成两半。这次绝无仅有的大摧毁发出巨大的破碎声，震碎对岸珠江新城摩天大楼的玻璃。折断的塔身被扔进珠江，激起一股海啸般的巨浪。

创世新神也发射激光，大面积摧毁珠江北岸的楼宇，大楼倒塌引起强烈地震。创世新神不像天启新神承诺过不伤害平民——虽说那也是在卡拉活着当人质的时候，创世新神肆意摧毁着整个CBD。大楼的倒坍声淹没惨叫声。

类魔与创世新神在珠江之上激战，不断地有类魔的蹼翼被扯下，摔落江中成为一泡泡血沫。也有创世新神的飞行器被联合军的狙击手击落，创世新神惨叫着坠入滚滚江水中，被江中的工业污染淹没。

慈祥奶奶拉着巨兽猎犬飞上江面，张开血盆大口，咬碎、吞噬飞翔的创世新神。猎犬的嚎叫声连南沙都能听见。复仇女神战队则围绕猎犬翱翔，既排除无人机群的干扰，又不时击落靠得太近的联合军战斗机。

尽管如此，一到地面战场，一时间创世新神和天启新神都不占优势。人类联合军坚决而且激烈地用重武器回击着。一炮轰下耀武扬威的创世新神的飞行器，再包围而上，让他们吃满子弹。就连类魔潮水般的数量也不及联合军。

战况胶着，阿尔法动态地调整各处兵力，用他的声音给每一个士兵发去具体的指挥。他的超算中心超负荷运转，虽然有水冷，却还是过热。阿尔法不得不调动深圳的计算资源去维持巨量的计算。

“天启新神承诺过不伤害平民，目前他们的战争行为，除了摧毁广州塔外，确实并不像创世新神一样不节制，”李维在指挥室里分析道，“如果广州被占领，我们选择天启星。但我们不会退缩。”

“目前战况确实对我方有利，你们做得很好，”蝙蝠侠回应道，他确实没见识过如此团结的联合军，还有剩余的居民如此听命地不聚集，不堵塞街道，“我们会守住广州，这将是一次重大的胜利。”

“现在说胜利还太早，联合军不能松懈。阿尔法，报告广州大桥附近的战况，”李维指出，但广州大桥确是被联合军牢牢把握。除非慈祥奶奶让巨兽猎犬将它咬断，这处交通要道并未失守。

战况逐渐对联合军有利，无论是新创世星还是天启星都久攻不下，新创世星还只能做些摧毁建筑物的事。但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被击落。类魔大军虽然蜂拥成群，但人类的数量更多。

奥利安驾驶他的飞行器，于高空中俯瞰战场，却看见创世新神们被逐个击破。留给他们的机会不多了。难道在输给天启星之后，他还要输给地球人？这些不过是蝼蚁般的人类，简直是对他的奇耻大辱。

他手中的反生命方程震动，反复地引诱他，催促他。它仿佛在说，“使用我的力量吧，让我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让我为你而战！”

奥利安迟疑了，这个宇宙里没人大规模使用过反生命方程。因为它是所有智慧生命的敌人，它是世上最邪恶之物。当它的力量被释放，除了给使用者带来至高无上的权力，不知道还会需要他付出怎样的代价。

如果光线还活着，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劝阻，甚至上前夺走奥利安的反生命方程。但光线不在了，奥利安还记得光线被反生命方程控制后，那无神的双眼，那行尸走肉般的行动。光线成了一个活死人。

“你使用我的力量，就必定会被你所控制的人反噬，反噬，反噬……”反生命方程曾对奥利安如是说，迫使奥利安控制光线走进喷水池中溺死。如果他在广州使用反生命方程，又会有多少人反噬他？

奥利安再三思索，天人交战。

他想起新创世星上的神都知道的预言——奥利安会在和达克赛德的死斗中杀死达克赛德，挖出达克赛德的心脏，在精神和肉体上弑父。预言让他恶心，无论是胜是败，他都厌恶命运被操纵的感受。只有反生命方程能让他稍微好受些。

奥利安不再迟疑，伸手狠狠握住了反生命方程，也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他驾驶飞行器飞向猎德大桥南岸的人类联合军，让反生命方程的蓝光照耀。反生命方程散发的邪恶之力开始控制人类的心智。他们瞬间变得双眼无神，手握武器，听候奥利安的差遣。进攻，他命令他们自相残杀。被控制的人都死了，就不会反噬他。

联合军除了对自己人扫射，便只攻击天启新神。他们像机械做的假人一样冲向来犯的类魔，目光呆滞，连受伤了也不眨眼，死战到底。指挥室内的李维将军发现异样，她通过通讯频道向士兵们喊话，毫无效果。

这还不够，奥利安又飞过海珠区的居民聚居点，围绕着广州塔的残骸飞了一圈，用反生命方程使大批平民变成没有知觉的活死人。他们涌出建筑，冲向天启星军队。天启新神顿时迷惑，达克赛德曾经下令不杀平民，如今他们被平民包围、撕扯。

蝙蝠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李维上将，我们必须撤退，至少是指挥部的人必须撤离广州。奥利安用了某种技术控制了人们，指挥部的指挥官们绝不可也被操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但我们不能放弃广州……”李维喊道，声音里有点歇斯底里。任何人类看见如此多的活死人，都会恐惧绝望。

“没有时间了，”蝙蝠侠拉着她的手臂向外走去。

他们不是唯一觉察到战场上异样的人。在战舰上观战的达克赛德也敏锐地观察到了战况的逆转，他的军队被一大群无关平民所包围。不杀平民的宇宙规条如今显得如此可笑，目力之内皆是敌人。

“你叫自己宇宙的君王……你却是最不自由的，内心暴力欲望的奴隶，”卡拉生前曾对他说。达克赛德并没有让回忆使他的心变得软弱。不，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种自我奴役。

“更新我的命令，狄萨德，”达克赛德命令道，“如果战况不利，我们暂且从广州撤退。但杀光视线以内的所有人类，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另外，准备启动歼星武器。”

反生命方程一旦被释放，就无法挽回。地球上的生灵都听到了自己的哀歌，黑暗多元宇宙中每一个黑暗恐怖角落里的幽魂也听见了。这是战争的集结号，地球的终局。

···

欧阿星的绿灯侠约翰·斯图尔特不但给予了杰森不可见光，更为他们指明下一个目的地——地府，众神之墓所在之地，在那能找到虚无之风。

“第四种是虚无之风。神之领域赋予新神和旧神力量，让奥林匹斯众神得以拥有魔法之力。天使和恶魔也拥有这种力量。虚无之风则与神之领域相反，它能够熄灭魔法，并且来自于众神之墓里凛冽的寒风，”世界锻造者曾告诉他们。

在为星舰加满燃料以及补给之后，杰森和萨沙离开了欧阿星，向神之领域跃迁。星光拉成线，星舰又突破了天血，冲出神速力之墙，抵达神之领域的暗夜之境。杰森和萨沙都不喜欢与神打交道，神总傲慢，视人类为蝼蚁。

曙光五号一抵达地府秘境，就被挡在地府高耸的城门外，城门上挂着死去众神的躯体，只留有一条缝隙供灵魂进出。萨沙将星舰停靠在门外，跟随杰森一同越过生死的界限，进入茫茫地府。

地府的入口处有一道名为斯蒂克斯的河流，经过此河的人，都要向冥府渡神支付金币。但冥府渡神见了杰森和萨沙，一眼看出他们的来意，就没有收取费用。他们不是已死之人，无人纪念。

地府秘境很大，其中包括了灵魂洞穴、迷失极乐园、幻影空间和众神之墓。众神之墓里安睡着已经消逝被遗忘的半神和旧神，是他们的终极安息之地，直到这些神找到恢复生命的手段。

众神之墓是一个恶魔般的秘境，以死者生命中的消极之力为食。任何生命在此都将变得愤怒沸腾，发疯发狂。它也是一座巨大的监狱，拥有三头护卫猫来看守里面的囚犯，它的守墓人正是冥王哈迪斯。

众神之墓的入口处有一个巨型骷髅头，生着暗绿色的绣，又有流水瀑布。这里的水活人并不能饮用，只有死者能以之解渴。墓地之中泛着苍白雾气，杰森和萨沙穿行其中，仿佛进入了一座无尽迷宫。

迷宫中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神在游荡，他就是哈迪斯。

“我是冥王哈迪斯，”黑衣神转身，露出他的黑色战甲和利刃，不客气地对来者说，“这里是众神之墓，只有神的魂灵，没有活人。你们来犯，是为何意？”

“我们并非要冒犯你，冥王哈迪斯。我是杰森·托德，地球人。这位是萨沙，人工智能，”杰森对哈迪斯行礼表示尊重，“地球上爆发了天堂之战，地府和天境的军队也参与了这场星际灭绝。我们是为地球前来，因为作为众神之一，你也知道，地球是整个多元宇宙的中心。”

“我有听说天堂之战的发生，”哈迪斯放下利刃，虽然他常年独自守墓，但风中的消息总会传入他的耳。“是主宇宙的地球是吗，那是整个多元宇宙的锚点。如果你们是来要求我阻止地府军队介入天堂之战，我恐怕不会出手，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守墓人了，孤独和坟墓常伴。”

“我们并不是来请求你介入天堂之战，”萨沙说道，“我们是为虚无之风而来。”

“哦，看来你们消息灵通，本王确实拥有虚无之风，能杀死那些傲慢的神，”哈迪斯微笑道，仿佛在自嘲。许多年过去了，宙斯仍在奥林匹斯和地球上行乐，他却独自一人守卫众神之墓。

“我们并非要弑神，”杰森说，“而是要集齐七大隐藏之力，以关闭星际虫洞。你能借虚无之风于我们一用吗？”

“这倒不是不可以，”哈迪斯拿出一瓶酒，抿了一口，“但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个，我想再看一眼奥林匹斯的美丽。这么多年了，我就这一个愿望。第二个要求，是你要留下你最珍贵的一段记忆给我。”

“可以，”杰森以令人心疼的速度答应了。

他们带着哈迪斯登上曙光五号，再将航线设定成维度跃迁到天境。杰森最宝贵的记忆很简单，也很渺小。

多年前的一天，杰森感冒了，无法继续罗宾的训练，也无法夜巡。这简直不可接受，杰森暗想，他必须准时，做到布鲁斯要求的量和效果。如果他能强撑，他会忍着感冒带来的眩晕，跟上布鲁斯的节奏。

布鲁斯独自在蝙蝠洞里工作，没有等到杰森。他首先是不悦，因为进了韦恩庄园的门，一切就要守时。这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杰森连这都做不到，如何能保持思维上的绝对纪律，保持身体上的足够警觉。

布鲁斯阴沉着脸，坐蝙蝠洞的主电梯上楼，终于在起居室里找到了杰森。阿尔弗雷德给杰森做了汤，让他在起居室里看电视。

但杰森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腿，生气了吼回去，“我不是个小孩了！我能照顾自己！”

杰森不愿错过任何一夜的夜巡，更不愿惹恼布鲁斯。在他看来，任务远比区区感冒更重要。他总是这样把自己逼向极限。也不懂得照顾自己。如此看来，他跟布鲁斯确实十分相像，阿尔弗雷德心想。

“我希望你会这么做，”管家无奈地说。

那天晚上蝙蝠侠没有去夜巡。

“你的情况不适合继续。只有懦弱的人会在自己无法做到时逞强，杰森。今晚你必须休息，”布鲁斯坐到他身边时说，解了黑色披风，仍穿着战甲。然后按开了电视。

电视的声音不大，杰森下意识地把头靠到布鲁斯的肩膀上。他很累了。

天境壮丽的奥林匹斯山映入眼帘，哈迪斯陶醉地看了一眼，便拿出虚无之风，安静地交到杰森的手上。杰森却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