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下午,郑常洛的联邦军主力结束特了伦顿陨丘伏击战,并且收拢了投降的俘虏,然后乘坐机甲运输车疾驰纽约。入夜,他们从城西进入京畿,绕过了第一大道区。
至此,纽约除第一大道区的国会广场外,其余地方都得到解放。
联邦军连夜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进攻,但都被布拉罕率军击退了。
直至6月26日凌晨,憨牛带着一个物件走向了叛军的军阵所在,在距离五十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憨牛以机甲臂全力将物件朝叛军抛了过去,然后掉头就跑。
憨牛也不真傻,但凡叛军有点血性,看到他们阀主的脑袋就会发狂。自己还呆在原地,极有可能回被砍成铁血混合物。
前排的叛军一开始以为是联邦军扔过来什么特殊的武器,齐齐向后一闪。
直至那个圆滚滚的脑袋砸在了地面上,还滚了几圈。
离得最近的叛军仔细一看,就哭了出来,这种哭声不是悲伤,而是绝望。
布拉罕也看到了尤弥尔脑袋,却没有感到意外,自从尤弥尔.萨拉丁决定逃离的那一刻起,布拉罕就已经料到结局了,所以他也就不会比绝望更加绝望了。
他让身边的战士往后退去,他一个人走上前去,对着尤弥尔.萨拉丁的头颅,深深鞠了一躬。
这也是布拉罕为自己的义礼,最后一次对尤弥尔屈身。
然后,布拉罕扔掉了机甲手中的盾牌和战斧,从机甲背部抽出了两杆长枪。左手的那杆稍长,枪身铭刻着古闪语光荣,右手的那根略短一些,铭刻的符号意思是胜利。
这是布拉罕决斗时用才会用的武器,除了真正的战士,没人有资格让他拔出这对长枪,这对光荣与胜利的长枪伴随着他一路走来,从未有过任何败绩。
布拉罕知道,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战。或许这场战斗将没有任何光荣可言,也注定无法再次取胜,虽然与这对长枪的含义不符合,但却是他最后一次战斗的机会。
布拉罕一个人向前,气势爆发,联邦军阵严阵以待,全都做好了迎接叛军最后一次冲锋的准备。
在一众联邦军看来,郑常洛这回失算了,尤弥尔.萨拉丁的人头并没能彻底摧毁这支军队的意志,反而激起了叛军的斗志。
可联邦军想错了,萨阀叛军确实如郑常洛预料的那样,在看到尤弥尔人头的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战意,有斗志的仅仅是布拉罕一人而已。
下一刻,布拉罕就开始了冲锋,只有他一个人的冲锋。
所有近卫迦太基军团以及其他叛军的士兵,依然在原地整齐的列阵,看着主将一个人冲向了敌阵。
当然,不管敌人有多少人,联邦军还是会前进。这是战争,没人会嫌弃自己人多,也没人会有以多欺少的负罪感。
布拉罕一人成军,与数以千记的联邦战争装甲步兵对冲而去,使得整个国会广场大地都开始了颤抖。
当两军在广场中央水池旁发生了碰撞,音爆声伴随着地面的震动,一声又一声的响起。
水池边上的胜利女神雕像,终于承受不了这样激烈的战斗,双翼突然下垂作势欲飞,石头的翅膀随后断裂脱落,掉在池外的地面上,砸成了一堆碎末。
这座雕像是海伦芬财阀在联邦政府成立时赠送的礼物,女神雕像已经有三千多年历史了,躲过了灭世陨石大灾变,可最终却躲不过战争的毁灭,胜利之翼最终折翅。
所有活着的虎林卫,都参加了这场战斗,‘吉佬’机甲衰变反应炉被摧毁,但布拉罕没有再补一枪,‘六子’的机甲左脚被打断,失去了行动力,但却正好没有伤到他作为操控者的肉体。
憨牛打的最为勇猛,也是联邦军中唯一可以同布拉罕战了三个回合的战士。
最后还是被布拉罕刺中了左臂传动装置,憨牛盾牌脱落后又被布拉罕打断了能源中枢传导装置。憨牛再也不能动弹,只能怒视着仇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
暮阀的虎林卫最终全都倒下了,南阀的奥羽卫也都趴在地上。
联邦军中似乎没人有战力能阻挡布拉罕前进的步伐,可暴走中的布拉罕动作却变得越来越慢,最后停止不动了,机甲的质子衰变电池耗尽,其防护力场也渐渐的散去。
一名躲在远处的甘达迪士兵见此机会,朝着布拉罕轰了一发电磁炮。没有防护力场的机甲随之倒在了地上,光荣与胜利两杆长枪笔直坠落并插入地面。
击破布拉罕的那一枚炮弹没有引来欢呼,却为这名甘达迪士兵换来了无数鄙夷的目光。
布拉罕那破碎的装甲步兵,被两名暮阀战士抬了下去。
随后,新迦太基军团升起了白旗,没有进行抵抗,他们向联邦军缴械投降。除了布拉罕,战争双方都没人为这场战斗付出更多的代价。
联邦军有三百七十一台战争装甲步兵被布拉罕摧毁,但无一名机甲士阵亡,甚至无一人本体受伤。
郑常洛亲自拔出那两杆长枪,仔细看了镌刻在上的闪语铭文,随后又命人收好。
胜利女神像还孤零零的杵在水池中央,失去了翅膀的女神,更像一个没有头颅的凡人,财阀世界的战争,神已经无法再决定胜负。
很快,博格.海伦芬的尸体被从国会大厦里抬了出来。看得出来,他死时的面目很安详。
博格的信被交到了郑常洛手里。此刻,他作为出现在战场上的唯一中枢卿,有资格得到博格.海伦芬的遗嘱。
随后,哈依德.阿斯塔法的尸体也被找到了,他裤裆里满是屎尿的残留物。
比起博格的安详,哈依德死的不算瞑目,面孔定格在了他最后时刻的畏惧。眼角却微微下垂,皱纹佝偻在了一起,仿佛在祈求,但一定不是向他的真神。
但无论哈依德死相有多难看,只要他在那时死了,注定会被包装成为财阀世界宁死不屈的英雄。他财阀之主的身份,实在是太合适用作宣传了。
该死的人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好在还有个需要接受审判的人还活着。
下一个被从国会大厦里拖出来的是联邦总统武田忠信,其实他的存在本来并不重要,他只是一个想苟活下去的老头而已。
即使没有发生这次政变,也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总统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但财阀们实在太需要一个活着的反派角色做替罪羊了。政变时,武田忠信对尤弥尔使用了各种和族传统礼仪,甚至还用到了土下座之礼。这种对财阀的谄媚,让所有自认为还是联邦公民的人极度反感。
而且萨芬政变中,所有支持反叛的文件上也都有总统印章。联邦总统叛国之罪,武田忠信是跑不掉了,等待着他的下场已经成了定局。
……
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满目疮痍的京畿纽约,到处都是大楼倒塌的废墟残骸,现代战争的先进武器,对于城市的破坏简直是轻而易举。
几发电磁炮,就足以破坏高楼大厦的承重支柱,可炮弹从来不会管这栋大厦里到底还有多少条无辜的生命。
或许对于尤弥尔.萨拉丁来说,纽约人并不无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特别是他们羞辱了睚眦必报的尤弥尔.萨拉丁。
从复仇这个角度看,政变失败的尤弥尔也不能算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起码在西元2971年的愚人节,他发下的誓言算是完成了。
废墟里的救援工作还在继续着,其实用救援这个词语也只是对那些死者亲属的心理安慰。或许用挖掘会更加合适些,一具具尸体被盖上了白布抬上了卡车,运送去了附近的停尸点,交给那些期盼中的亲人来辨认。
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时响起,没有等到尸体的人依然在期盼,但他们到底在期盼什么?期盼找到亲人的尸体还是期盼亲人再也找不到?
中枢卿郑常洛,不用承受这种等待的痛苦,因为他的答案在战争中已经得到了。
天空在下雨,城市在落泪,郑常洛再次走入雨中,对长子郑鸿祯的追忆,再次压过了其它一切的情绪。
他不知如何去面对失去哥哥的郑鸿博,也不知如何去面对失去儿子的南云和慧,现在只是借着大雨,独自一人在雨中流泪。
即便郑常洛将成为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胜利者,可就算能够赢得世界,也再也换不回郑鸿祯的回来…
……
当然,悲痛的心情,也只能停留在京畿纽约,在终端媒体上看新闻的吃瓜群众无法体会到的。更多人只在关心罹难者的数字,各方伤亡被媒体不断夸大,就好像数字来的越大,越能引起读者的兴趣。
远在万里之外,即便同样有人失去了亲人,但却没能看出他们到底有什么痛苦,就比如哈依德.阿斯塔法的儿子们。
就在哈依德罹难之日,阿斯塔法财阀内战全面爆发。阿斯塔法几个儿子之间开始相互攻伐。
唯独长子侯赛因却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他不顾财阀内战,跨过了苏伊士运河,打着为父报仇与讨伐叛军的名义,进军萨拉丁财阀治下的开罗,使得平叛战争在北非战场爆发。
虽然侯赛因.阿斯塔法失去了很多地盘,却赢得了大义的名分,马西尔.摩森也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侯赛因的义举,并答应向侯赛因捐献五千台淘汰下来的战争装甲步兵。
萨芬政变还未结束,清算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