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临川城……开‘益本堂’的许家……”李果低头整理思路。
叶玹抬眼看着他,等他接着往下说。
李果顿了顿,接着说:“是许氏家族。我离开的那一日,正举行着婚礼。我们镇上,也有好些人,前去围观。当日我正准备着出发,不然指不定,我也会去。毕竟这样的世家婚礼,是难得一见的。”
李果再一顿,又说道:“可是,你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吗?”李果看着叶玹的眼睛。
叶玹微不可察的摇着头。
李果叹了一口气:“婚礼没举行成……”
“然后呢?”林悦儿拽紧着手问道。
“听说是未婚夫逃了……”李果紧抿着嘴。
叶玹慢慢收回目光,微低头。
李果再一叹气:“只是可怜了许家二小姐,是受不了打击吧……却……”李果再一次停顿。
林悦儿,看着睁大眼,盯着船板的叶玹。
许文欣与她并不相熟,只不过只有几面之缘。虽然许文欣凭着高高在上的身份,曾数落过她一番。事已至此,她并不想她发生太糟糕的事。
“许二小姐她……怎么样了?”林悦儿问。
“可惜了……”李果咽下口水,“人没了……”
李果说完,还摇着头,感慨着。
叶玹的脑袋,像是有苍蝇,在嗡嗡嗡的飞。李果的话,轻飘飘的,飘进了耳里。
“没了……没了……人没了……”
“对了。还不知道恩人,姓什么?要怎样称呼。”李果再问道。
明明阳光正照在背后,叶玹却感觉全身发冷。
怎么会……不该是这样……
欣儿,那个叫他玹哥哥的欣儿,不在了,是因为他……
怎么会……不该是这样……
欣儿生性活跃,不惧一切事物。现在却没了……
“不知道恩人,要怎样称呼?”李果再一次问道。他想他也许不应该说出,这件悲伤的事情。
“这没什么,无论是谁,都会这样做。”叶玹一字一字的说,“你还没吃东西,我让人给你送些来。”
叶玹撑着椅面,站了起来。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阿强身边,对他说着些什么。
不一会,阿强端着一餐盘,乘着些点心与米饭,来到了李果身旁。
林悦儿侧头看着,站在客舱外,甲板上的叶玹。在阳光下,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想些什么………
不多久,又是午饭时间,照例,午餐由人送至客房内。
这一餐,谁也没有吃,谁也吃不下。谁也没说话。
午餐摆在桌上。
叶玹一进房间,先呆站着,随后久久的坐在桌前,然后起身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走动。时而以手抚额,时而蹙眉叹息。
林悦儿坐在桌旁,静静的看着。
不多久,叶玹在行李架上,收拾着这次出行所带的小物件。
林悦儿,知道他的选择,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怎么能够独自逃脱,于情于理,都应当回去,指责也好,怪罪也好,他们都应该回去。她并不怪他,这是他的选择。他们应该回去。
下午的时间如此漫长,船仍荡开水面缓缓前行。
不多久,楼下客舱,演台上下午的戏剧也开始上演,演员的呤唱婉转悠扬,时而也传来看客的鼓掌与欢笑声。
相反,客房里却格外的安静。
这时,叶玹坐在房间里,靠窗的桌子旁边,坐在林悦儿的对面。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叶玹盯着桌面还未吃的午饭。
“的确没有想到。”林悦儿回道。
“她就像我的小妹,这都怪我,事情应该要讲清楚。”叶玹难过的摇着头。
“事已至此,我们又该怎么办呢!”林悦儿说道。
“我们又能够怎么办。”叶玹低垂着眼。
这时楼下的喧嚣声停了,船也随之停了下来。
叶玹看向窗外,有几座大帆船正停泊在旁,无数只小船漂荡在水面,人潮拥挤,杂乱声一片,这是一个码头。
叶玹看着窗外缓慢的说道:“我们还是离开这里。”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林悦儿点头回道。如果是选择返回。
这时,船下有人大喊:“都江码头到了,要下船的乘客,尽快下船。”
叶玹提起放在一旁,先前整理好的,深茶色牟钉中等大小皮革行李箱。与林悦儿一前一后,走出了客房,穿过了客舱。
每日热闹的演台,此时也空无一人,上午还满座的客舱,现在也走了大半。
“都江码头。”
让过拥挤的人群,出了舱,来到船头。
八月底的阳光,迎面洒在脸上,少了先前的酷热。
跟随着前人的脚步,缓慢的向前移动。
叶玹在前,林悦儿在后。
这时,突然有人拍着他的肩,叶玹侧过头去看。
胡须花白的船长,站在桅杆下,那一方高出的台面,低着头看着叶玹,阳光下,船长半眯着他那双布满细褶的眼睛。
船长笑着点头。
叶玹也点点头。
随后,走下了甲板。
码头布满了,来往的乘客,过路的商贩,装卸的货物。谈话声,脚步声,货箱拖动声,更有远处商贩传来的叫卖声……
越过码头,来到了街市的入口。
迎面飘来海鲜的咸腥味……
古玩玉器,油伞字画,坚果鲜果,各类小吃,一应具有。
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喊:“先生,先生,请等等。”
听声音,似曾相熟。叶玹回头去看。
一年轻男子,拨开人群,正快速的跑来。
李果来到了叶玹的面前,弯腰喘着气:“先生……不知先生是要去哪?”
“暂时在这里,你是去哪?是要回去?”叶玹问道。
“是,从这里,乘船上行。七、八日,就到了。”李果看着两人说道,“只是先生的大恩,不能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