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讲完故事后感觉有些累了,就简单洗漱后上床休息了。而邓嘉却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她坐在电脑前,听着录音笔里的话音回放,整理着这一天奶奶讲述的故事,回想着奶奶说过的每一个情节,生怕漏掉一句话、一个字。
夏日的江南有些湿热,邓嘉也顾不了那么多,打开空调,换上睡衣,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又埋头思考着明天该问些奶奶什么。
第二天,奶奶又起了个大早,吃了早点后,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而邓嘉还在睡懒觉。听到院子里有动静,邓嘉赶紧爬起来,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出现在奶奶面前。
奶奶说:“孙女,再多睡会,你们年轻人总是熬夜,觉不够睡。”
“不啦,一会儿还要听奶妈讲故事呢。”邓嘉说完赶紧去洗漱吃早饭。
正在邓嘉吃早饭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霏霏细雨,邓嘉放下筷子跑到院子里,把奶奶搀扶进了屋里。
“都说盛夏江南好,细雨绵绵情意浓。”邓嘉随口说了一句诗,奶奶接着话茬说:“是啊,你爷爷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虽然身在军统,但却从来没干过无情无义的事情,他做的都是正义之事、大义之事。”
邓嘉扶着奶奶坐下,给奶奶沏上了一杯她最爱喝的绿茶,然后问奶奶:“现在一些谍战剧里,无论是军统特工,还是中共的红色特工,不是武艺高强,会飞檐走壁,就是刀枪不入,勇猛无比,几乎是无所不能。我爷爷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本事?”
奶奶说:“专业特工相比普通人,的确是有些本事高强,你比方说,枪法准、会武功、攀墙越沟、随机应变、人机智等等。但是,这世上哪有这样刀枪不入的人?特工也是人,也会受伤和死亡。只不过由于他们受过特种训练,要比普通人的对抗能力和承受能力强一些罢了。再说,整天要面对复杂的环境和鬼子汉奸的追杀,哪有不受伤、不死亡的道理?”
“那,特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隐藏很深让人看不出来吗?”邓嘉还是有些好奇。
奶奶接着说:“专业特工和专业杀手是不一样的。专业特工大多都是从事秘密工作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抛头露面,不会随意动枪动刀。你想,天天在大街上抛头露面,还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这样的特工还不早暴露了?作为专业特工,既要机智,又要勇猛,还要善于伪装,不轻易暴露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潜伏的越深,时间越长,还能完成任务,这才是优秀的特工。电视剧里的一些特工,很多不符合特工的身份和工作要求,刀刺不着、子弹打不着、仗打了半天身上穿的西服还跟刚烫过似的,头型也梳得纹丝不乱,岂不是都成了神仙特工?优秀的特工平时要真藏不露,关键时刻才出手,而只要一出手,就必定成功。你爷爷就是这样的人。”
“那爷爷负过伤吗?”邓嘉关切地问。
“负过伤啊,还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差一点丢了性命呢。那是在一次截取和护送药品的行动中,出现了意外,还发生了枪战,那是中共上海地下党根据情报截获了敌人的一批重要药品,有很多都是盘尼西林等消炎药,足有两大箱,然后准备运往新四军根据地。你爷爷主动要求参加这次药品截获和护送任务,为根据地做点贡献。但是老谢说,你爷爷的任务是继续潜伏,获取更重要的情报,完成更加特殊的使命,不能引起上海站的怀疑,更不能轻易暴露身份。而你爷爷认为,截获和运送药品也是很重要的任务,对付宪兵队和76号的特务他也有经验。在你爷爷的一再坚持下,老谢只好同意你爷爷负责行动的外围保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手。但是,在药品截获和运送过程中,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突变,你爷爷不得已直接参加了战斗掩护。”
说到这,奶奶望着院子里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小雨,陷入了沉思……
那一天,上海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老谢从日军陆军医院里的一个内线获得一份重要情报,这个内线是一名护士,她得到消息说,日军司令部要往前线运送一批战场上用的急救药品,让医院最少准备两大箱,明二天一大早,派宪兵队来取然后紧急转运到南方前线。这名护士参与了药品的准备工作,已经装满箱子放在了药品仓库,还贴上了宪兵队的封条。
老谢得到这一情报后,高兴的一拍大腿说:“这批药品对咱们的新四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绝不能让这些药品运到前线,成为日军的救命药。必须把它给截了然后送给新四军。”
老谢当即决定,趁着下雨天,立即行动,截取药品后不做停留,趁着敌人没有察觉,直接运出城送到郊区的交通站,然后再想办法将药品运往药品极为短缺的新四军根据地。
老谢的计划是,先搞一辆垃圾车,以拉垃圾为名进入日军陆军医院,找到药品仓库后,把药品箱子掉包,然后把药品箱藏在垃圾下面直接送出城。他认为,下雨天,无论是医院内的鬼子,还是城里的各个检查站的警察和特务都会有所松懈,有利于行动。
按照老谢制定的计划,垃圾车在出城途中,沿途都有人暗中接应。等安全出了城门后,到郊区再换成马车,走小路运往下一个交通站,再由交通站通过水路运往根据地。
计划制定好后,马师傅、小童自告奋勇去实施药品调包计划。老谢同意了他们的请求。随后,几个人马上分头行动。马师傅出去没多久就找了一辆专门拉垃圾的旧卡车,小童则按照内线提供的箱子图样,找了两个类似的木箱子,然后稍微经过改装,装上一些杂物贴上伪造的宪兵队封条准备用这两个箱子来掉包。
一切准备就绪后,马师傅和小童开着垃圾车驶往日军陆军医院。而老谢则带其他队员在医院外接应。
为了防止军统上海站也得知这一消息,跟地下党抢这批药品,老谢紧急联络了邓子良,让邓子良密切注意上海站的动静,有紧急情况马上报告。
听了老谢的计划,邓子良虽然赞同行动计划,但是对于马师傅和小童能否成功实施“调包”计划感到心里没底。他知道马师傅、小童虽说斗争经验丰富,但毕竟是进入日军医院行动,弄不好就会露出破绽。他决定对马师傅、小童的行动给予暗中配合策应。
邓子良迅速化妆成一名日军军医,赶在马师傅到来前进入了陆军医院,找到了药品仓库和垃圾站的位置。然后,他穿着白大褂打着一把雨伞,向医院大门口走去。不一会儿,马师傅和小童开着垃圾车来了,不过却被医院的日军卫兵拦下。
马师傅用手比划着说:“奉太君之命,到医院拉垃圾的干活。”
卫兵伸手示意:“良民证的拿来,我的看看。”
马师傅和小童把良民证递给了卫兵。卫兵检查后把良民证还给了马师傅和小童,然后转身走向车厢,准备登车查看。
邓子良在院子里打着雨伞向前走了两步喊道:“垃圾车的,快快地进来,后面的垃圾赶快运走。”
卫兵一看喊话的是一名日军军医,就立刻挥手放行。马师傅抬眼一看,是邓子良化装成了日军军医,一颗悬着心放了下来,开着垃圾车进入了医院。
在邓子良的示意下,马师傅把垃圾车开到后院,停靠在医院垃圾站旁,车厢正对着不远处的药品仓库。药品仓库外站着一名穿雨衣的日军哨兵。
邓子良指着垃圾站里的垃圾对马师傅说:“这里的垃圾,需要统统地运走,快快地干活。”说完,邓子良向药品仓库的哨兵走去。
邓子良对哨兵说:“我的,仓库取药。”哨兵点头示意说:“请出示药品提取单。”邓子良边装作翻口袋找提货单,边走近哨兵,在走到离哨兵不到一米远时,他突然出手,用右手掐住了哨兵的脖子,然后猛地用劲一拧,结果了这个哨兵。
邓子良从哨兵身上找到了仓库钥匙,把药品仓库的门打开,又把哨兵的尸体拖进了仓库。马师傅和小童见邓子良已经干掉了哨兵,就赶紧把两个用黑色塑料布包着的空木箱子抬下车来,小跑着进入了仓库,完成了药品箱子的掉包。
马师傅和小童在仓库里以最快的速度把两大箱子的药品用黑塑料布包的严严实实,然后抬上了垃圾车,邓子良则在仓库外警戒。
马师傅和小童把药品箱子抬上车后,开始用铁锹往车上铲垃圾站里的垃圾。此时,邓子良已经把仓库的大门锁上,正准备离开,忽然,不远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日军军医打着雨伞走了过来。
这名日军军医看着邓子良站在仓库边,又歪头看了一眼垃圾车上尚未覆盖住的黑塑料布,有些疑惑地问道:“仓库的哨兵呢?哪里去了?你的,什么的干活?是哪部分的?还有你们,车上装的是什么?”这名日军军医一会指着邓子良问,一会指着马师傅问,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马师傅和小童一看,知道要露陷了,放下手中的铲子,把手伸向了腰间。这个日军军医似乎察觉到情势不妙,就倒退着想往回跑,说时迟那时快,邓子良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搂住日军军医的脖子,猛地一使劲,拎起来摁倒在地上,结果了这个日军军医。
邓子良一边把日军军医拖到仓库门口打开仓库扔到里面边,一边挥手让马师傅和小童赶快装车。马师傅和小童加快了装垃圾的速度,没过多久,就把垃圾车装得满满的,加上下着下雨,湿漉漉的垃圾也把药品箱子覆盖得严严实实。
看到掉包药品的任务已经完成,邓子良用手示意马师傅:快撤!马师傅随即开着垃圾车驶出了日军陆军医院。
马师傅开着垃圾车出了日军陆军医院,在一个拐口处与老谢汇合。老谢看到药品已经到手,高兴地与马师傅击掌庆贺。老谢说:“事不迟疑,趁现在日军还没有发现药品丢失,马上执行药品运送计划。”
老谢告诉马师傅,他先带人骑自行车沿途探查路线,看是否安全,然后在城外的小树林里接应。过十分钟后,再让他们开着垃圾车往城外走。老谢还一再叮嘱马师傅和小童:“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按照计划中的运送方案和路线图,老谢带着人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先行出发了。十分钟后,马师傅和小童开着垃圾车开始往城外方向走。一路上,垃圾车在经过城里的几道检查口时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开车的马师傅,他是一名老地下党员,经验非常丰富,而小童既是他的徒弟,也是一名有斗争经验的地下党员。
小童是个非常机灵的小伙子,逢检查站就主动跟警察打招呼,警察基本上都没把垃圾车当回事。在顺利通过几道检查站后,他们到了出城的最后一道城门检查站。
这个检查站由两名日军,四名警察和几个便衣特务把守。两个警察围着垃圾车前后转了一圈之后,没发现异常正准备放行,突然检查站的岗亭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一个站岗的日军哨兵跑进岗亭接了这个电话,这个电话是宪兵队打来的,说宪兵队发现陆军医院药品仓库少了两大箱西药,让各个检查站严加盘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车辆和人员。
接电话的日军哨兵立即跑出岗亭,端起枪大喊着让几个特务和警察上车检查。特务和警察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围住了垃圾车。其中有两名特务还爬上车厢,开始用铁锹翻腾起来……